随后,夏禹依次去了棚户区的两处,见了杨坚的两个师兄:
炼器师张远。
炼药师何浩。
初步的接触后,给他的感官都是那种比较老实本分之人,面相都很憨厚。
可一个疑惑也随之浮现在他的心头,那便是:三人的师父当年到底是眼光独到,特意招收的这几人;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收下的这三人?
因为这三人的专业天赋,并不像他们自我认知中的那般中庸。
特别是三人中的大师兄张远。
虽也算不上多么的惊才绝艳,但从这位的身上,夏禹看到了忘我的“专注”与“热爱”。
那是对于一份事业发自真心的偏爱才会有的投入与执着。
所炼制的物品,哪怕只是一柄一阶下品的法器,这位亦是精益求精的竭尽全力。
当然了,哪怕张远有这份偏执,他也不敢笃定这位能在有生之年成为大师级炼器师;不过,仅凭这份热情,只要这位张道友有幸步入筑基期,获得更多的寿元,并获得更多学习的渠道与大金主的支持!那么,这位最终步入专家级的殿堂…还是大有可为的。
修仙百艺,以炼器术为例,普遍都分为:入门、普通、精通、专家、大师、宗师…
在下界,宗师就是天花板。
直至目前,只有当年最早一批下界的前辈高人里边,才有宗师级的专业型人杰。
如今,能达到大师级,都已经万分难求了。
需要天赋才情、各方资源、以及个人专注等要素汇聚于一身!
缺一不可!
这类技术人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各方大势力的座上宾!哪怕不加入任何一方的保持中立,亦会被礼遇对待,身份极其特殊。
若加入一方势力,更是会被当做重要高层加以保护,个人享有的安保力量几乎对标大势力的继承人候选!并且福泽子孙后代。
而稍次的专家级虽然更为多见,在各方面都不及大师,但依旧需要具备天赋、资源、专注三大要素中的至少两样!
且另一样也不能太差才有机会达成!
“我这算是意外收获吗?”
将三份材料交给师兄弟三人后,夏禹便带着一份“信任”暂别了他们,独自游逛在了翡翠坊的大街小巷。
他一边逛着坊市,一边蹙眉思索:
“张远的情况,坊市各大修仙世家应该是看在眼里的,但他们却并未有招揽培养的意思,又是为何?总不能,是看不起张远的出身吧?又或是,太在意他身上的‘烙印’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技术型人才,他打算收下。
成为他的一份后勤保障。
他的野心,从他接受夏氏北府少府主的这个身份开始,就有了;随着修为的增进,更是日渐增长!
寻找人才或者培养专业型人才,就是培植势力的手段之一。
在他看来:接手父母留下的力量是重要一环,可他同样也需要丰满自己的羽翼、培养自己的嫡系班底。
为何有句俗话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代代新皇杀旧臣?!
这话既然存在,就该有其存在的道理。
“咦?四方楼?好气魄的楼阁!”
一共五层,每层都有五丈高,并没有常规的建筑墙体,而是以美玉辅以阵法雕琢的奢华幕墙。
里边的修士,似乎能透过幕墙看到外界的形形色色。
“本楼可接受一二三阶任何品阶的炼器材料,并按照提供材料之人的要求炼制出各种法器灵器!从低阶的法器到顶级的灵器,本楼都能炼制;并且若是炼制失败,必定按照材料的市场双倍价补偿灵石…”
“嚯,不仅楼阁很有气魄,口气居然也这么大?”
“这是确定自己能百分百炼制成功?”
楼阁门口,夏禹阅览了边上的宣传栏,眸中异色闪烁。
“小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呀!人家这标牌是有深意的!”
近旁路过的一人,碎碎念了一句。
夏禹闻言回身,瞧见是一名老迈的黑袍筑基期后,赶忙虚心一礼:
“前辈可是有什么指教?”
“指教倒不至于,就是提醒你们这些小年轻,有上佳的好材料莫要往这里送,不然就是有去无回!”
“嗯?”
“炼制失败,双倍赔偿?呸!幌子罢了!
小子,你觉得他们更重视随便可以补充的财富,还是更重视那种有价无市的珍贵材料?
人家四方楼的意思啊,是他们看不上的材料,可确保百分百的成功;至于他们看得上的材料,那就市场价两倍收购!而市场价这种东西,你觉得到时由谁来定?
懂了吗小子?”
这话让夏禹先是一愣,随即眉头微蹙。
光天化日之下,还能这样做生意的?
别说,人家真能!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完全可以任性!
“崔老狗,你这是揪着我四方楼不放了是吧?怎么遇到个小瘪三都要特意过来一趟?你这厮该不会真打算通过这些小野修之口来抹黑我四方楼吧?”
楼内,这时也走出了一名老者。
一声白袍,气机与老者相当,都是筑基后期。
“老朽难道说错了不成?近年来,你四方楼看上的材料,哪次不是以炼废为由强取豪夺了?”
黑袍老者一点不憷白袍老者。
“哼!公道自在人心!”
白袍老翁表面毫不示弱。
双方似乎早有恩怨,此时可谓针尖对麦芒。
处于二人气势交锋中的夏禹却是难受了:自己今天来这,绝对是没看黄历。
他知道,自己这是遭了无妄之灾。
同时,也暗恨白袍老者。
妈的你要看黑袍老儿不爽,你去寻他晦气呀,打死弄死都成,夏某绝不拦着!骂我是个“小瘪三”“小野修”算怎么回事?而且有必要以大欺小的外放气势震慑我吗?
招你惹你了?
老不死的你们给我记着!
他很郁闷,很恼火,很憋屈。
但他还是趁着两个老家伙均都相互忌惮、相互之间多有顾及而未真正出手之际,非常从心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恭敬的朝二人一礼,随即扭头就准备告退,只想尽快抽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瞧瞧,崔老狗,你的盘算又要落空了…!
他要真是有身份有背景的,怎么可能连一件法衣都买不起?穿的又怎么可能只是那种野修才会穿的凡俗衣物?
所以,收起你的那些小把戏吧!”
他们四方楼,服务的对象从来不是低端群体,四方楼只为“能消费之人”提供服务,不欢迎只看不买的单纯看客。
退入人群中远去的那个炼气期小虾米,显然不是能让他们提供服务的大有前途之人。
“我知道你还在因为半月前那六根炼器失败而受损的三阶二级狼牙蛛蛛腿痛心,还在为此耿耿于怀;但炼制灵器的确存在高风险,炼制失败材料受损是在所难免的!
而且本楼事后不是赔偿了你一千二百灵石吗?你也该知足了!
你不能总拿着这破事给我四方楼捣乱吧?”
白袍老者目光幽幽道:
“另外,楼主很快就会从开封城回返了,你要再捣乱,我可以容忍你,但楼主却未必会容忍你!”
一通话,听着有理有据,可黑袍老者却气得咬牙切齿。
“一千二百灵石?身具王族血统的三阶狼牙蛛蛛腿,你们补偿我一千二百灵石就完事了?还真无耻到把那六条腿当做普通的三阶妖兽的材料处理呢?
再说了,那可是六条腿啊!
你们炼废一条,已经无法达成老朽的需要了,其余五条是不是该立即停止祭炼?那么为什么最后是六条腿全部毁去?其中一条既然已经炼废了,为什么还要强行祭炼其余五条?
忽悠傻子呢?
要点脸吧!”
听到这,途径此处之人都回过味来了。
可惜,没谁敢多说什么,尽都啥都没听见的该干嘛干嘛。
两名筑基后期的矛盾,可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且黑袍老者还是一支挺有名气的探险队的老大,手底下有着六名筑基期队员,个个都不是简单角色。白袍老者则是四方楼的管事之一,四方楼更是一名紫府境的产业。
两边,都不好惹。
因此,都不能惹。
黑袍老者选择夏禹这种修为不高、又身穿低阶野修衣服的小修士诉苦,其实就是有意恶心四方楼!穷修士反正买不起四方楼的精品法器,惊走了也不算破坏规矩!
如此,一方得以发泄,另一方则承担贪墨六条蛛腿的后续代价。
冲突不至于升级。
事情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
双方也都明白这么个结果。
被殃及的,只会是那些没钱、没实力、没身份背景的低阶野修。(是炮灰劳工性质的野修,而非能够独立门户的散修。)
夏禹只是凑巧成为了其中的倒霉蛋之一。
无妄之灾。
…
半个时辰后。
反应过来“人要衣装”的某人,从一家法衣店出来,身上的衣服换成了一阶中品的男士法衣。
倒不是没钱买一阶上品甚至二阶的,他单纯的只是想低调一点。
一阶中品的已经很体面很能体现身份了。
杨坚那厮连一件一阶下品的法衣都没钱买呢。
也就张远有件一阶下品的耐热型法衣。
“这里的情况我也摸得差不多了,等那师兄弟三人有个结果…”
“就该有所行动了!”
回头,看了高高在上的四方楼一眼: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那个制定规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