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普没有答应，只说有时间会去。
海德尔也没有强求，他了解克洛普的性格。
回到会议室后，又回到了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为难当中去。
美因茨现在的财政很不宽裕，云达不莱梅对齐丹的报价是300万欧元，这已经大大超出了美因茨的承受范围，而且还不接受租借。
就算卖掉达席尔瓦和图尔克，也才勉强凑足300万欧元，全拿出来买齐丹？
还有，美因茨这座布鲁赫路球场的硬件条件已经很糟糕了，新球场的计划早就摆上了日程，但迟迟没有开始研究，关键因素就是没钱。
摆在管理层桌面上的方案不多，连改建都通不过，扩建就更不可能了。
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择地新建，但这需要一大笔资金。
不说别的，单单购地费用和初期的启动资金，至少需要八位数。
剩下的款项可以通过银行贷款和拉赞助来凑，但这笔钱绝对不能少。
但现在，美因茨像是那种能一下子拿出一千万欧元的俱乐部吗？
作为体育总监，海德尔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顶替本杰明·奥尔的球员也不是没有，海德尔和技术团队目前考虑从波鸿签下巴西中锋埃杜，这名24岁的左脚中锋在上赛季的德乙联赛表现得不错，33场比赛攻入12个进球。
但绝大多数进球都是在前半程攻入的，进入后半程后，也就是在冲甲的关键阶段，埃杜已经失去了波鸿主教练马塞尔·科勒的信任。
波鸿在签下本杰明·奥尔之后，对埃杜的标价是100万欧元。
“除此之外，我们还在跟踪比甲标准列日的罗马尼亚中锋马里乌斯·尼库莱。”
海德尔汇报着技术团队的工作进展，“这名罗马尼亚天才在里斯本竞技折戟之后，05年转投比利时的标准列日，但也表现得很不理想。”
“我们认为，他现在的问题在于长期低迷后信心不足，以及球队的战术适应问题，这些都有可能在我们球队里得到改善，而且这名球员目前可以自由转会引进。”
这才是尼库莱吸引美因茨的最大优势。
不要钱。
事实上，类似这样的转会运作，在欧洲足坛比比皆是。
这样的转会其实就是在冒险，赌赢了，一本万利，赌输了，俱乐部损失一些机会，浪费一些资源，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俱乐部新赛季的战绩。
如何取舍，就看俱乐部自己衡量了。
至于说，顶替安东尼奥·达席尔瓦的球员，海德尔已经在运作刚从德甲降级的科隆的马库斯·福伊尔纳。
这名24岁的德国中场出身于拜仁慕尼黑青训营，但在拜仁得不到什么机会，于是转会去了科隆，并在这支球队经历了德甲的降级、升级、再降级。
随着科隆的降级，福伊尔纳目前也是可以自由转会，而且几乎没什么竞争对手。
他在过去几个赛季的科隆都不是主力，这样的球员基本不被德甲其他球队青睐。
纵观海德尔的一连串计划，都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的每一笔运作都透露着性价比。
这也是美因茨这种小球队最务实的做法。
他们可没有钱去挥霍。
……
好不容易跟领导们开完会，海德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结果发现，首席球探彼得·克拉维茨已经等他很久了。
这位绰号眼睛的首席球探，从01年就开始在俱乐部工作，算得上是海德尔的左膀右臂。
“怎么啦，彼得，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海德尔看到他，呵呵笑着问。
彼得·克拉维茨才34岁，正是干事情的年纪。
“刚刚收到法兰克福的消息。”
“哦？”海德尔停住了脚步，一脸关切地注视着彼得·克拉维茨。
“听说，昨晚上，布鲁赫根与中国来的人见了面后，回到办公室就大发雷霆，在手下面前臭骂中国人不识抬举，很明显，谈得并不顺利。”
彼得·克拉维茨说起这话时，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王硕在球场上带球冲刺的身影。
速度是真的很快，脚下技术也是真的很好。
海德尔脸色一喜，但很快就奇怪地问道：“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听说，其他问题都很顺利，原本都要草签协议了，但球员临时增加了一个要求。”
“要加钱？”海德尔眼皮子一跳。
他现在只要一听到钱，心里头就乱。
“50万欧元。”
海德尔明显一愣，“这小子可真不客气。”
但彼得·克拉维茨的下一句话，又让他把刚出口的这句给收了回去。
“他是为自己所在的足球学校争取青训费。”
海德尔很是吃惊。
如果是为了自己捞钱，其实这也很正常，职业球员嘛，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钱。
可王硕是为了足球学校，这就很难得了。
“上一个这么干的人，我印象里是卡卡。”海德尔赞赏地说。
彼得·克拉维茨点头。
03年，卡卡从圣保罗转会AC米兰之前，特地为自己所效力的球队争取到了一笔价值八百多万欧元的转会费，这被无数人引为美谈。
说实话，作为中小球队，海德尔还是很欣赏这种性格的球员。
当然，豪门球队就未必了。
但50万欧元也确实是个问题。
“我们目前可拿不出这50万欧元。”海德尔苦笑道。
彼得·克拉维茨点头，他也知道俱乐部的实际情况，但还是提醒了一句。
“踢完这场比赛，他们次日就前往斯图加特，之后会南下慕尼黑。”
这等于是在告诉海德尔，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王硕是不是好球员？
未来很难说，但从目前他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和潜力看，非常值得看好。
这样的球员如果去了斯图加特或慕尼黑，那基本就没有美因茨什么事情了。
人家的球探也不是吃干饭的，海德尔和彼得·克拉维茨能看得上，斯图加特和拜仁慕尼黑的球探也同样看得上。
看走眼？
拜托，这种事情基本不存在。
足坛的很多的阴差阳错，实际上都不是因为球场上，而是在球场外。
“我再考虑一下。”海德尔皱眉道。
50万欧元，对美因茨来说，真的是一笔巨款。
“对了，彼得，我邀请克洛普到时候去现场看球，你跟他关系不错，到时候再约一约，如果他也感兴趣，那事情会好办得多。”
体育总监和主教练同时推荐，主席和首席财务官都会认真考虑的。
彼得·克拉维茨笑着点头答应。
他也是非常看好王硕，这样的球员不应该错过。
……
王硕并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门心思还是扑到了踢球上。
但托马斯·埃辛还是带来了一些进展。
例如，布鲁赫根暂时搁置了谈判，甚至不接托马斯·埃辛的电话了。
对此，高怀仁和马永成都感到很失望，但托马斯·埃辛倒是觉得，事情未必糟糕。
“以我看来，这更像是布鲁赫根的一次心理战术，他在朝我们施压。”托马斯·埃辛分析道。
高怀仁和马永成都有些讶异。
所谓的施压，实际上就是在逼着王硕放弃那50万欧元青训费的要求。
于是，三人又同时转头看向了王硕。
“我说过，没有50万欧元，我哪都不去！”王硕也铁了心要这笔钱。
托马斯·埃辛朝着王硕竖起了大拇指，含笑着为他点赞。
他是高怀仁的好友，自然对王硕的做法感到满意。
有情有义的人，谁不喜欢？
“现在的情况有些僵持住了，但对我们未必不利。”托马斯·埃辛帮着分析局势。
“布鲁赫根并没把美因茨放在眼里，因为我得到消息，这支球队近来的财政状况很糟糕，接连卖掉上赛季的核心主力，感觉很难有大作为，甚至新赛季的保级都成问题。”
众人顿时明白布鲁赫根的底气。
在美因茨和法兰克福之间，毫无疑问，法兰克福更占优势。
“但我觉得，王硕一定要在对阵美因茨的比赛里，拿出更好的表现，这样就会把所有的压力都推回给布鲁赫根。”
“为什么？”马永成没在欧洲踢过球，感到很奇怪。
不用托马斯·埃辛解释，高怀仁在一旁帮着说道：“很简单，接下来我们要去斯图加特，再南下慕尼黑，法兰克福就没底气了。”
“没错！”托马斯·埃辛笑道，“所以，只要王硕在对阵美因茨的比赛里表现出色，布鲁赫根就越被动，而对于我们来说，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
王硕对托马斯·埃辛的这番分析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正如高怀仁所说，托马斯·埃辛还真的挺有商业头脑的，听说还在科隆体育学院进修过。
“其实，如果美因茨愿意掏这50万欧元，我还真不一定非得加盟法兰克福。”王硕冷不防冒出了一句令人惊讶的话。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为什么？”询问的还是马永成。
“因为我不喜欢布鲁赫根这个人！”王硕回答得很任性。
高怀仁和托马斯·埃辛都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这小子还挺记仇的。
不过也确实，布鲁赫根真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相反的，他的很多做法都令人讨厌。
美因茨确实不是大球队，甚至可能无法保级，但主教练克洛普这两年在德国足坛声名鹊起。
更重要的是，小球队有小球队的好处，更容易获得出场机会。
只要能够踢得上比赛，只要有实力，就能脱颖而出。
所以，加盟美因茨其实也挺不错的。
问题是，美因茨舍得掏这50万欧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