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叛乱与暴动给塞利姆提了个醒,让他认清了一些东西。
有时候,不是身为穿越者,自以为比别人多了几百年见识,就可以傲视土著。
一个被囚于宫中的家伙都能联手外界掀起这样一场风浪,再自大下去,别说复兴奥斯曼帝国了,连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讲。
塞利姆正在进行着自我反思,密探头子此时走了进来,开始汇报此次的情况。
“陛下,法纳尔人已经交待完了,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件事他们并不知情,全程都是由安提摩斯与阿拉丁帕夏联络的。
但他们还是给出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第一,阿里帕夏应该和亚美尼亚人和希腊人有联系,也正是靠着这两家的帮助,阿里帕夏才能够换取到如此之多的欧洲货币。
希腊那边的话,应该是安杰洛斯家族的家主米哈伊维奇-安杰洛斯,至于亚美尼亚人,甘塔库齐诺的家主卡多西-甘塔库齐诺也不太清楚。
第二,阿拉丁帕夏和不知去向的那批近卫军高层应该是逃往了奥地利或者俄国,但卡多西表示对方更可能逃往俄国,我们正在派人追捕。
第三,阿里帕夏的那笔钱中有一部分应该是分别存在了法国,英国等地,我们正在派人交涉,但恐怕拿不回来。至于另外一部分,可能是被运走了,大概率运到了俄国。
第四,关于武备库的火炮失窃一事,那位长官应该是假死,大概率跟着阿拉丁帕夏一并逃往了奥地利或者俄国。”
塞利姆听着查士丁尼的汇报,看着对方,笑着说道。
“查士丁尼,你跟着我有十多年了吧,从我在开罗遇到你,把你带回来开始。
我记得你当时只有十一二岁吧,那么小一个孩子,被当作奴隶卖到埃及,换成是谁都难以接受吧。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是哈桑啊。一个奴隶出身,一路高升,做到了帝国海军总司令。
你当时是关在奴隶市场吧,一个笼子啊,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事啊。
当时阿尤布贝伊邀请我去看下埃及特色,这家伙一眼就看到你了。
阿尤布那样子,哪里像个苏菲主义者啊。(伊斯兰教中的一个派别,带有神秘主义色彩,提倡禁欲与苦行)
不过吗,我是继承人啊,阿尤布再喜欢,也得让出来,对吧。
你当时对我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记得吗?查士丁尼。”
苏丹的笑容仍旧停留在脸上,但那笑容就像水面上的油层一样,让人难以信服。
“我记得,陛下,查士丁尼永远记得,是您让我手刃了那个奴隶贩子,为我的母亲报了仇。
是您救了我,让我不至于受到阿尤布那个家伙的凌辱。
是您让我从小接受学习,练习体术,将我培养成了“奥斯曼之剑”的首领。
是您让我从一个奴隶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卖掉的人,一个居住着豪宅享有美食的人,一个被帝国的每一位帕夏所尊敬的人。
这些,查士丁尼都记得,陛下。”
听着密探头子的话,塞利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其实不太怀疑对方的忠诚。
之所以这么说,归根结底还是塞利姆对查士丁尼最近的表现并不满意。
阿里帕夏的搞鬼,塞萨洛尼基的刺杀,康斯坦丁尼耶的暴动,这三件事,密探头子都做得不咋地。
“你今年,二十四岁了吧,查士丁尼,还没有娶妻,怎么不找一个?”
塞利姆笑着问道,这一回却不是之前的假笑,而是那种亲人之间的笑。
“陛下,我们这种人,身为您的刀剑,注定活在阴影里,妻子只会损害一位密探的合格程度,这不利于为您服务。”
“不用这样和我说话,查士丁尼,你和安娜一样,从小跟着我,和家人没有什么区别。知道吗?查士丁尼。
你的压力太大了,整个巴尔干,安纳托利亚地区,阿拉伯,埃及,作为总负责人的你几乎要监控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你需要一位妻子,我会为你安排一位的,如果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我提,好吗?”
查士丁尼鞠了一躬道:“是,陛下。”
送走了查士丁尼,塞利姆又接待了亚伯拉罕,老东西为人非常上道,直接就是二十万英镑。
与亚伯拉罕同来的还有伊沙克帕夏,在一系列糟心事后,塞利姆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被派往英国与马修-博尔顿(此人是瓦特的合作伙伴)商谈关于技术转让与工人培养一事的官员表示,马修-博尔顿已经答应合作,他开出的价格是十五万英镑,在帝国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伊沙克帕夏,尽早促成这件事吧,马上就要到圣月了,帝国的新秩序即将来到,旧的就碾碎掉扔进垃圾堆吧。”
在塞利姆规划着奥斯曼帝国的美好未来时,路易十六也在计划着今晚的逃跑计划。
已经到了圣诞节了,漫长的革命,流血,斗争后,即便是精力充沛的巴黎老区民众也感到了疲倦,人们迫切希望在这一天里得到放松。
深夜的杜伊勒里宫,几乎没有什么人。
不少卫兵已经前去参加庆典,仅有的卫兵也喝的烂醉如泥。
借助伪装,路易十六一家人迅速混出了杜伊勒里宫,他们赶到了圣马丁门外,弗尔森已经在等着他们,卡勒曼尼帕夏所安排的人手也已经准备好。
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行人沿着小路一路狂奔。
他们将前往蒙梅迪,这是一个位于法国东北边境、防御森严的保王党据点。
对方会护送他们与奥地利军队会合。
对这几位逃亡者而言,幸运的是,相比原时空,他们的交通工具发生了巨大变化。
历史上的他们所乘坐的马车速度实在太慢了,在坑坑洼洼的外省道路上,他们一小时能走超过5英里已经很走运了,至多能行10英里。
这也正是路易十六后来被抓住的原因。
但命运向来无常,幸运的背后总是尾随着不幸,一位恰好待在城头的“不可腐蚀者”(罗伯斯庇尔)目送着国王的车队离开。
他没有派人去追捕,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马车,直到对方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