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堡,位于宣府镇北面的群山之间,历来便是燕云地区出长城,入草原的重要关口。
此关坐落在两山之间的峡谷之中,往北出山谷便是地势开阔的草原,往南数十里,便是万全都司的治所宣府镇城,所以地理位置尤为重要。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堡,却常年驻扎着重兵,加上又是出关的要道,附近商旅修建的民堡货站也是多如牛毛。
其中在众多的晋商中又以范,王等八家,生意做得最大,尤其是自从女真人打败了察哈尔部,统一了漠南各部后,八家就几乎垄断了草原上的生意。
自今年开春以来,八家便开始筹备物资车马,积雪一化,商队就开始启程前往草原。
此刻,只见一辆辆装满货物的马车驶出关口大门,那队伍竟一眼都望不到头。
而面对如此壮观的场景,守关的明军将士也只是看个热闹,竟无一辆马车受到检查,反而在关头上评头论足。
“啧啧,这次八家的车队竟然比去年还要多,这怕不是得有四五千辆吧?”
“我看还不止,对了,听说去年范家的商队在草原上被劫了,连那范家三公子都被杀了,你们听说了吗?”
“怎么没听说?”
“听说范老爷去年悲伤过度,差点就没挺过来呢。”
“难怪今年的护卫比往年都要多,敢情是要去报仇呀!”
“你晓得个屁,人家哪里需要自己报仇,那些女真人会看着范家商队被劫不管,怕不是去年就将那伙马匪碎尸万段了。”
“候三,你他娘的不要命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一名低级武官小声的喝道,其他人虽然都是直翻白眼,但也识趣的换了个话题。
而从早上一直到下午临近黄昏,八家的车队才全部驶出关外,来到开阔的山谷集结。
放眼望去,八家加起来,车夫马夫和护卫整整近万人,大车也足足有五千辆之多,其规模当真是骇无比人,前所未有,宛如一支出征的大军。
一时间开阔的山谷内尽是人喊马嘶声。
“范兄,今年雪化的要晚一些,也不知赶不赶得上。”
“路上不耽搁,应该能赶得上。”
“也不知去年的那伙马匪被灭掉了没有,若是没有,今年可不能再让他们钻空子了,最好从辽东回来再和沿途部落交易。”
“王兄多虑了,区区一会儿马匪,想来早就被那多尔衮剿杀了个干净,哪里还会等到今日。”
“不错,就算没被剿灭,我八家顺手将其灭了就是。”
“哎,此事还是让女真人去操心吧!我等只管做生意,打打杀杀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妙。”
大帐内,八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一边推杯换盏,一边交谈着,除了其中一名长脸瘦高的中年脸色有些阴沉外,其余七人心情显然都不错。
而那名长脸瘦高的中年,正是去年死了三子的范家家主范永斗。
其余七人也分别是另外七家的家主,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家宾、田生兰、翟堂、黄永发。
此次八家家主之所以会同时亲往草原,盖因去年收到了女真大汗皇太极的亲笔书信,邀请八人今年年初前往辽东观礼,参加三月底的登基称帝大典。
收到邀请函后,八人都是受宠若惊,加上那皇太极又是他们的金主,衣食父母,自然要亲自前往祝贺。
由于时间紧迫,次日一早队伍便启程出发,沿途所经部落都只是派人解释了一番,并没有停留,也没有留下一队人展开交易,而是浩浩荡荡的向北挺进。
如此这般车马不停,也只是花了短短七日便越过了辽河南部,进入到了北部,尽管觉得那伙马匪早已被女真人消灭,但范永斗依然派出了人去打探,显然是想亲自为儿子报仇。
而远处的一座山包上,十几名蒙古少女,望着南面那绵延数里的车队,个个瞪大了眼睛,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贝,贝儿夫人,这次商队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这得有多少人,多少车呀?”
“这数都数不过来,回去该怎么禀报?”
少女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都是齐齐望向了哈贝儿。
哈贝儿却是双眼直放光,一边掐着手指头,一边打量着商队,嘴里小声的嘀咕着。
众人都知道她在数马车的数量,倒也没再说话,直到哈贝儿停下来才急忙问道:“怎么样,贝儿夫人数清了吗?”
“太多了,根本就数不过来,走吧,立即回去!”
哈贝儿有些气恼的锤了锤脑袋,然后一扬马鞭,就带着十几名少女疾驰而去。
众女都是一人三马,而且全部都是百里挑一的高头良马,加上少女的体重又轻,来回切换战马,只是半个时辰,就奔出去了百里,来到了察图部附近。
“贝儿……”
“吁…”
直到一队骑兵奔来大喊,哈贝儿才不得不放缓马速,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阿哥,什么事啊?我还有急事,赶着回去呢!”
“贝儿,你太不像话了,现在有了男人,连阿爸阿哥都不要了,路过家门口招呼都不打。”哈奇一上来就抱怨道。
“阿哥,我这不是有急事吗,下次我再回来看望你和阿爸好了。”哈贝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说完就要拨转马头。
“到底什么事呀?这么着急,你看看你们的马儿累成什么样了,再这么跑下去,非得废掉不可,再说了,这天马上就黑了,夜里赶路太危险了,还是去部落歇一夜,明天再回去吧。”
哈奇见她们无论是马还是人都是累的汗流浃背,也是有些好奇她们发现了什么,要这么着急着赶回去。
“不了,不了,阿哥,真有急事儿。”哈贝儿赶忙摆手。
“贝儿,阿爸也有急事找你,还是先去部落歇一歇吧。”哈奇只得解释道。
“那好吧。”见阿爸有事,哈贝儿也只得下马,然后牵着战马跟着哈奇来到了部落。
“阿爸…”
“瞧你整天野成什么样,你男人也不管管,他们汉人不是都不准自己的女人到处乱跑吗?”
望着自己女儿一脸疲惫,察图也是没好气的道。
至于女儿会成为那汉家郎的女人,这点当初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让贝儿当初加入。
“呵呵,阿爸,你不懂不要乱说,我们是外出打探消息好不好?夫君说了,这是我们的任务!”
“贝儿,你男人对你怎么样?”见女儿笑得灿烂,察图倒也放心了不少。
“夫君对我可好了,不但让我管着两百多人,还什么活都不用干,只要打探消息。”
哈贝儿一脸开心的跟着察图来到了大帐。
“那你和汗后的关系怎么样?相处的好不好?”这才是察图最关心的事儿。
“汗后对我也很好,她都叫我妹妹呢!”
“这就好,记住一定要和汗后搞好关系,知道吗?”察图不放心的又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