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错失(下)

且说小朋究竟经历了什么,让牛大叔如此善良宽厚之人生这么大的气,事情首先要从他小时侯说起:

小朋由于打小习武练气,长得颇为粗壮,自打有一次和其它孩子打架,不小心将对方弄伤后,牛大叔差点把他打死,而一向疼他的母亲也含泪忍着并没有劝阻,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打架了,而村里的孩子也没有敢招惹他的。

随着年龄渐长,在周围淳朴民风和爹娘宽厚善良品格的感染下,他也逐渐被同化在其中,向一个农夫的部分品质转变。同时由于习武的原因脑清目明,许多小时侯的事他都能记得,回想跟心若在一起的一年多还能想起来的故事,不自觉地思考起其中的寓意,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是他内心的价值趋向已经与山谷里的村民们渐去渐远。

正因为他思考的不同,所以要比其他孩子显得成熟许多。由于他开通而又待人宽厚渐渐地赢得了孩子们的尊重,许多孩子都跟他学起武来,其中最刻苦的就是小洋。

这个孩子有些与众不同,自从被旁院大伯从谷外带回来就很少出门,只在孩子们练武时跟着一起练,平时也很少说话即使说了也很简短,他跟其他孩子也能相处得来,只不过从不多接触,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小铃,他们俩总能玩到一起,小铃儿说什么小洋就做什么,再难也没有违背过,这让牛家夫妇和小朋暗暗称奇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小朋气力粗壮再加上头脑灵活,平时在田里干活像模像样,比牛大叔做的还快还多,牛大婶母女农忙时都用不着下田帮忙,倒是享了不少清闲,村里人都对牛家生了能干的娃羡慕不已。小朋自己知道这是练武的功劳,随着功力的增长和领悟的增多,他整个人的气质在缓缓向另一种方向转变,每过一段时间的平静生活,他心里都总是感觉多了一种明悟,细细一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心胸舒畅开阔了许多。

他十二岁那年苦苦央求爹娘又做了无数保证,终于经得同意开始跟随大伯进城为村民卖些农货兼而采购油盐酱醋。由于他手脚勤快而且聪明懂事,很多事情看的比大伯还透,帮着省下了很多麻烦,所以此后每次采办大伯都乐意带上他。此后两年里一帆风顺,渐渐地小朋在世俗的历练里长了不少见识,也多了一丝机灵不再是当年的懵懂样子,心里对周围的世界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由此引出了内心的一份向往。

这一日采办的不太顺利,小朋和大伯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回到谷中,小朋回到家脱换衣服时发现腰间的水囊不见了,赶忙趁天黑前急急出谷寻找。眼看天要黑了,他只好放弃沿路前行,一边往回走一边寻找遗漏的地方,在谷外树林里他很幸运的找到了水囊,捧着水囊他顿时喜出望外。

“嗖”一声,一道黄影在眼前闪过,小朋吓了一跳,揉眼观看,哪有半点人影,眼看天要黑了,他心中发憷,心想:“还是赶紧回去吧,万一闹鬼可不是好玩的”,于是转身迈步便跑,跑了几步后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一眼,吓得他惊骇欲绝,顿时双腿发软,差点委顿当地,他赶紧滚到一棵大树后,连大气也不敢喘。

究竟是什么如此让他害怕呢?就着暮色观瞧只见一个头上长着仿似双腿、下身上部粗短下部纤细的灰色怪物正一跳一跳的奔行,快捷非常。看着怪物的身影去远,小朋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草木,道:“奶奶的,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了怪物,吓死我了,不行还是赶快回家吧”,刚走了几步,转念一想:“我感觉那怪物怎么有些不对劲,要不去瞧瞧去?”,瞬间脑海里翻了好几个念头,一会想去看看,一会又怕被吃了,最终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安慰自己道:“怕什么,自己一身武功,打不过还可以跑嘛,再说偷偷跟过去远远看一下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他沿着怪物奔走的方向追出了里许,半个人影也没看到,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哼着小歌沿路回返,刚回到小树林前就隐隐听到有声音,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只见树林里有两人正撕杀拼斗,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精彩,小朋习武以来第一次看到江湖人过招,不由得眼放异彩、一瞬不瞬地盯着打斗的双方。两人中的黄衣人不停游走闪避,灰衣人招式凶猛紧追不舍,转眼间十几招过去二人远去了数十丈,小朋看得如痴如罪,双手比划着也跟着前进了数十丈,还好他还记得隐藏身形。

又过了十几招后,黄衣人被灰衣人打中一掌喷了一口血飞了出去,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退了几步立在地上,紧接着强提一口气窜入树林,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灰衣人止住大笑再去寻她,哪还能寻得半点踪迹,他不由得气急败坏发声大吼,霎时间震的树叶挲挲作响,不断下落。十几丈外的小朋可遭了殃了,头昏脑胀的他赶紧摇摇晃晃地向远处逃去,刚跑出没几步,就感觉后背发紧,他赶紧涵胸收背,瞬间回肘侧击,同时右腿后扫,只听“滂”“滂”两声,犹如击在了铁板上,一股反弹的力道直接把他摔了个“狗啃那啥”。

“呸,呸”,刚吐了两口,小朋就感觉后领被抓了起来,抓他的正是那名灰衣人。那人将一颗乱糟糟的头颅伸了过来,就着月光小朋才看清他的面貌,只见他高鼻深目,满脸雪白短须,根根似铁。他灼灼地盯着小朋道:“娃娃,你是谁,在这干什么?为什么一见我就跑?”,随即瞪大了双眼靠过来,恶狠狠地道:“我很可怕吗?”。

小朋不想跟怪老头纠缠,努力露出淳朴地笑容道:“不-,不-是的,老,老伯伯,您看起来很慈祥,恩,很慈祥的”,怪老头颜色稍霁,道:“笑得比哭还难看,算了,算了,看你小子说得还算诚恳,你走吧”,说着把小朋放在了地上。

小朋脚一沾地,撒丫子便跑,怪老头见状大笑起来忽而脸色变得古怪起来,飞身而起又向小朋追来。小朋见状,“妈呀”一声,展开身法东窜西跳的乱跑,可没跑出十多丈又被抓了起来。怪老头捏着小朋的下巴把他提起来,怒道:“好你个臭小子,差点让你跑了,你是不是那个臭女人的同党,快说她在哪?”。小朋艰难地伸起手指了指下巴,怪老头恍然把他放在了地上,只听小朋央求道:“老伯伯,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放我回家好不好”。怪老头道:“你不认识?那你还不早说,真是”,转身便要走。

小朋也不敢跑了,他只有目送老头走了才放心。可老头刚转身又神经质地回过身来,抓住小朋胸口怒道:“你又想骗我,别以为我脑子有点毛病你就能骗得了我,哪会那么巧你出现在这里,快说你把那个臭女人藏哪了?否则我一掌打死你”。小朋已是气急,挥拳便打,可胸口在人家手里,没两招就被点中穴道制服了。怪老头看着小朋越想越觉得他是那个臭女人的同党,一想那个女人又是毒针又是毒掌的,不如以牙还牙,让他同党也尝尝中毒的滋味,想到得意处倒立而起,瞬间远去。小朋见此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见到的怪物竟就是他。

约莫两刻钟光景,怪老头又回来了,左手捏着一只色彩斑斑的大蛇,右手挑着一只紫黑色的蝎子,嘴里说著叽哩咕噜的怪话,看表情好像十分不满意,他解开小朋的穴道,一瞬间表情变得阴险道:“臭小子,你既然是那个恶女人的同党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这两个小东西毒性差了点,不过我敢保证你也活不过一个时辰”。

小朋惊骇欲绝,一瞬间翻起万千念头,一时狠不得立刻将这个怪老头碎尸万段,一时哀叹要是大哥能在该多好,他挣扎着想要逃跑,可老头点穴手法奇特,气血逆封,即便解开了穴道,这片刻也没恢复过来多少气力,又如何能跑得了。于是他遭受了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一刻,他虽然淳朴,但是剧毒噬体的一刻心中也狠狠发誓,一定要为自己报仇。

随着疼痛的加深,他开始害怕,开始想念起亲人,脑子里乱了起来,一瞬间自己几年来都无法修成的全真心法的下一层的诀要在脑海中却突然豁然贯通,他心里充满了苦涩,暗想:“这一刻悟通了,那又有什么用,我要死了啊,爹娘,大哥,妹妹,呜呜,别了”,接着再也忍不住进入了半昏迷状态,而真气在意识的一丝清明引导下运转起来。

灰衣人看着小朋满地翻滚惨嚎,仿佛听到了最美妙的音符,哈哈大笑中跨步远去。幸亏他自重身份,不屑用黄衣人的银针教训小朋,否则小朋立时就会毙命,哪能支撑那么久。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即使死,也要去见爹娘最后一面,见他们最后一面”,小朋最后一点强烈的愿望在弥留之际支配了他,他踉踉跄跄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向谷中的方向走去,实际上他走向了通往谷中道路的正北方。他心里想着:“快到了,快到了”,东摇西晃地斜向前进,他感觉走了好久好久,其实只不过才几十丈远,一步踩空,叽碌骨碌地滚了下去,他挣扎着爬坐起来,冷不丁地听到,“水、水、水”的声音,原来身旁躺着一个黄衣人,正是她在呼喊。小朋完全是下意识地拿起腰间的水囊,他艰难地拔起木塞,递向对方的嘴里,刚歪了两下水囊自己就一头栽倒。

黄衣人感觉嘴里有些清凉,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去,暮然间心头一清醒了过来,挥掌便打,却空无万一物。她赶紧翻身而起,一看原来是一个少年倒在身前地上,手里的深蓝色水囊还在汩汩漏水,她摸了摸湿润的嘴角,嗔道:“臭小子,你敢轻薄于我”,举起手中的拂尘就要拍下,只是她心中隐隐泛起了不忍,拂尘逐渐慢了下来,她轻“哼”一声收起了下拂之势,安慰自己道:“罢了,让他自己毒发而死也好”,随即抚着伤口转身离去,只是脑海里不停翻滚着少年紫黑的面庞,她脸庞微红唾道:“呸,我这是怎么了,竟被这臭小子乱了心境”,强自按下纷乱的念头离去。可没走几步后,她又折了回来,将两粒药丸送入少年口中,道:“臭小子,算你走运,我李莫愁几年来只管杀人,哪曾救过半条人命,今天便宜你了”,随即安然离去。

小朋晚上被村里人找到,一直昏迷了好几天,把牛大叔夫妇可吓得不清,打那以后小朋一直都在牛家夫妇的严厉监督下,再不许他出谷了,直到今年年初,牛家人实在太过想念心若,而长大成人的小朋在家里实在憋不住了,主动请缨了好几次牛大叔才勉强同意让他去看心若,没曾想他又惹出了叉子,不过与上次的有所不同。

自从“好奇心中毒”事件后,小朋是真正领略了江湖的诡诈险恶,所有会武功的人在他心里都上升到了一级危险对象的程度。他对自己没死感到莫名其妙,虽然知道里面有蹊跷,可也不愿多想,修养了几个月后感觉身体恢复了差不多了,怕这几个月把武功拉下了便开始继续修练起来。没几天他就发现原来中毒也是有好处的,这不武功不但恢复的很快,不久又还大进了一步,以前许多涩滞的地方全都一一贯通。两年多里,虽然进步了不少,但他知道跟灰衣人还差的远呢,虽然他报仇的念头淡了,但为了以后能自保他没命地练身法,结果不言而寓。

初春已至但冬日的凉意还未褪尽,人们出行时依然身着棉衣。林间小道上,一个老者忽然发现前面的树林里黑影一闪,待再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他揉了揉眼睛道:“哎,老喽,连眼睛都不中用了”,背影越发的伛偻,渐行渐远。而树林里,一道黑影不停地在隐现。

“哈哈,终于抓到你了”,一个少年犹如电射扑到一只黄色的野兔跟前紧紧将它捂在了掌下。少年抓着它的耳朵摇晃着,得意地道:“跑不了吧,你害我连追了两个林子,说什么今晚也要把你吃了”。随着天色转暗,树林里的空地上升起了一个火堆,不久一股烤肉的香味弥漫起来,火堆前的少年自语道:“可惜,我没带作料,要不然会更好吃些,不过将就着吃吧,出门在外哪能跟在家一样”。不一会兔肉烤熟,竟然片刻间被他吃得一干二净,他打了个饱嗝站了起来,不一会从远处拣了一大堆树枝抱了回来,之后他边添柴火边沉思,只是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这少年浓眉大眼,面色黝黑,恐怕多是农家子弟,原来他正是小朋。

前一天他背上包裹就在父母的叮嘱下上路了,牛大叔夫妇告诉他去少林寺就能找到心若,路程不远,不知道路就打听便是,于是他就去少林寺了,只是他方向感有偏差,离开家六十多里地后向西折入了一片山脉,连翻了几座山头没见人影,身上带着的窝头也吃光了,只好每天打点野味。几天来身上又留下了不少伤口,这是他干掉了几只凶残地孤狼后留下的,对他来说可真是一种难忘的经历。山里倒也不缺野味,只是每晚“嗷、嗷”的群狼嚎叫把他吓的不清,他还算聪明,只走小山头,所以也没遇到其它大型食肉野兽,倒避免了不少危险。

“呼,我的娘嘞,可见着大道了”,从又一座山下的树林里钻出来,小朋长吁一口气道。

“呔,兀那小子”,忽听身侧不远处传来一声发颤的嗓音,小朋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果然前方站着一个人,尖嘴猴腮、身形瘦小。那人一见小朋看他,如被踩着了尾巴的猴子,后跳一步刷刷刷在面前乱挥了几刀,颤声道:“你,你干什么?”,好似他被打劫了,随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努力装出一副恶相道:“此山是-是我栽,此,此路是我开,鸟要想从此过,就得留下来”说到后来不但不对而且走音了,不知道为何他这样的还要当强盗。

小朋可不知道他这是要打劫,也从来没见过打劫的,被对方搞得莫名其妙,不过却感觉挺有意思,于是走上前去,笑着问道:“大哥,你”,还未说完只听对方一声尖叫,“你,你站住,你想干什么?”,见小朋还是直盯着他,他把刀一扔,跪下道:“大哥,你可怜可怜我,给点钱吧,我这次再抢不到钱就要被开革出伙了”。

小朋正手足无措时,林后又跑出一名大汉,一脚将跪在地上的瘦猴踹倒,幌着明晃晃的大刀喝道:“小子,打劫,快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否则休怪老子刀下无情”,说罢恶狠狠地盯着小朋,大有你不听话我就开杀的势头。

小朋心道:“好凶的大个子,别说我没钱,有钱也偏不给你”,随即转身要走,大汉一见那还了得,喝道:“兀那小子,你自找的,须怪不得本寨主了”,言罢挥起左掌往小朋肩膀上斩去,只是眼前人影一晃,一掌竟劈空了,他正自诧异,忽然屁股上一疼,连人带刀飞了起来。旁边那瘦猴正坐在地上观瞧,见状“啊”的一声,惊的合不拢嘴。

距离打劫地点两座山头的一处峰顶上,两个襟带飘舞的人正在谈话,身后十数个劲装威猛的汉子分列两侧,两人中穿粗布衫的魁梧大汉道:“若虚,你看立下军令状的狗蛋这次能否劫得财物?”,旁边穿长衫的文士样人道:“大龙头,依我看,难”。魁梧大汉看着远处,默默道:“狗蛋,虽然机灵,但始终未免胆气太小”,文士接道:“正是如此,这次重任更应非他莫属”,两人对视一眼,遂即无言,只在东风吹拂中眺望着山景

龙岗山山寨:“大哥,军师,看我带谁来了”,山下抢劫的大汉老远就对着“聚义厅”喊道。厅外一名小卒提刀抱拳道:“二龙头,大龙头和军师在后山议事,不在厅中”,大汉听后对身后一人道:“兄弟,走我带你去见我大哥,他见了你一定高兴”,原来他将小朋带上了山。之前大汉被小朋打倒在地并不服气,爬起来又冲向小朋,如此几次被小朋用身法打败仍不服输,小朋心生敬意便用实打实的拳法将他打倒,随后他心服口服,死活要拉着小朋到山上喝个一醉方休,小朋见他语出真诚,而又热情无比,推脱不掉只得随他上了山。

找到大龙头和军师,大汉将事情经过一一讲述给了他们,二人眼睛一亮,倾心接纳小朋,随后大摆宴席盛情款待,小朋被捧得飘飘然不知西东,如此在寨中一留数日,竟迷迷糊糊与两位龙头吴奎、刘勇换了帖子,做起了山寨三当家。直到有一天翻出了包裹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小朋一想小时侯那顿胖揍,当即凉水浇头,赶紧向两位结拜哥哥去辞行了。

两人如何能放得他走,百般挽留,又好酒好肉拖延了两天,但小朋这次是铁了心要走,他心里逐渐想明白两位大哥必然对自己有所图,否则怎会对一个刚结识的人如此之好,于是一再辞行,二人最后无法只得同意。临别时硬是给了小朋许多财帛,小朋无法只得收下,心中的想法却有些动摇了,心里真有些接受这两个哥哥了。

如此,小朋一连耽搁了十几日,本来三日的路程硬是让他走了半月才到,到了少林寺,一说找心若倒是很容易就被引领到了心若居住的禅院,而此时心若已经不在少林寺了,小朋便将包裹交给了心若的师兄心毅。在转告了牛家夫妇的话后,他吃了顿素饭就离开了。

回返倒是一路顺风顺水,三日后他终于回到了家中,牛大叔和大婶几日来正着急的寝食难安,小朋一看父母憔悴的样子和家里的粗茶淡饭,再一想自己十几日来过的锦衣玉食的生活,立时羞愧难当,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告罪。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牛大叔夫妇当时没有责备他,只是一连数日一家人都在一种沉闷的氛围下,令小朋更加羞愧,这天仿佛苍老了许多的牛大叔吃饭时开口了,他沉声问小朋道:“家里的菜糠,窝窝可口吗?要不我让你妈把咱家的鸡杀了,给你炖了。”

小朋“哇”的一声哭了,跪地道:“爹,我错了,你打我吧,骂我吧,都是我不好,不该鬼迷心窍贪恋富贵”。牛大叔凄声道:“哪里是你错了,都是爹爹妈妈不好,不能给你鸡鸭鱼肉的生活,不能给你新衣服穿,新玩具玩,是爹妈对不起你啊”。小朋一听哭的更加厉害,只听牛大叔又道:“你爹娘是穷命,一辈子过着穷苦人的生活,可吃糠咽菜我们心里痛快,你妹妹也是穷命,只能跟着我们受苦,只是苦了你牛大少爷了”,小朋泣道:“爹,都是孩儿不好,都是孩儿不好”,磕头如捣葱,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牛大叔苦笑了一声道:“你哪里错了,你怎么会错,你是堂堂的三寨主,要错也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错”。小朋只是磕头认错,任由鲜血蘸满额头。牛大婶在里间强忍着哭泣。牛大叔缓声道:“你起来”,小朋哪敢起,只是跪起了身子。

只听牛大叔道:“孩子,虽然在家里,你只能粗茶淡饭,但是那是你跟爹娘一点一滴耕种出来的,无论吃多少,都没关系,可是你在山寨里过了那么多天好日子,那些东西你付出过一滴汗水吗?你跟他们在一起,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他们要你杀好人,你杀不杀?不杀就没有了好吃的,好穿的,你杀不杀?呵呵,你是我老牛的娃,自小摆弄土坷拉长大,应该知道每一点衣食都来得多么不容易,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再去享受那些东西吗?”

小朋此时已经无地自容,跪地叩首道:“孩儿再也不敢了,孩儿知道错了,求爹爹你原谅孩儿”。自此这件事才平息,至于小朋如何处理结义的事情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听完了事情的前前后后,心若暗自佩服牛大叔的明智,此后又在牛家呆了几天后便回寺继续修行去了,此后他也渐渐体会到了修行的本质,修行修的是心,正如人的成长一样,许多事情都是要经历的。一味逃避只能让自己越陷越深,想要脱身就更加困难,对于和牛家的关系最好让它顺其自然,千万不可人为掐断,只要自己保持一颗平常心,终有一日能堪破,那时世俗便再无羁绊,自己的修行也将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