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真相

闻言他重重呼吸，动弹不了半分。

简沫仰着头，忍住哽咽说道：“我知道，你花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接近我，是因为我父亲害死了你的姐姐陆云。当年陆家内斗，陆盛为了斗倒你，动了你最在乎的姐姐，她心脏病发，死在了手术台上，你查到，是主治医生用了违禁药物，而这个医生，受到了陆盛的收买。”

“所以你，决心报复陆盛，以及那位主治医生，陆盛虽然是谋划者，但真正实行计划的是医生，你觉得他更可恨，你想，你一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巨大的情绪起伏下，简沫很难说完整一句话，但她为了霍祁琛，竭力冷静。

“你查到他有一位养女，于是你耐心的等她长大，考入大学，你同时考了那家学校的研究生，制造和她相遇的机会，引诱她喜欢上你，然后再重重抛弃她，游戏玩够了，你觉得没意思，于是抽身，找人需要撞死医生。

“很可惜，他没死，成了植物人，但这样也好，活死人才最能折磨心智。

“你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医生竟然有醒过来的一天，于是你又回来了，重新追求那个女孩，绑架了她最在意的父亲，折磨了整整两年。”

简沫深吸一口气，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经过刨析，会这么面目全非。

简沫一步步走近，“那个女孩，她曾经真的喜欢过你，直到最后，她也不相信做出这一切的人，是你。”

她上了楼梯，上了二楼，和陆寻隔着面具对视。

陆寻的手抖得厉害，他发出喑哑的声音，“不是……”

“可是你知道吗？”简沫的眼睛充满了哀伤，她抬手举起一张纸，“我在陆盛的保险柜里找到一个东西，这是当年他试图收买主治医生的合约，那个医生他没有签字，他拒绝了陆盛。”

她跟安洁抵达江城后，第一时间去找了已经患上精神疾病的陆盛，她在他身上明白了一切。

陆寻目眦俱裂，他用力摇头，“不可能，就是他害死了姐姐，我的人查到他用了违规药物！”

“陆家内斗，你说得清谁是干净的吗？陆云死后，江为名伤心了一个月，因为那是死在他手里的第一个患者，他一生良善，绝不会做这种事！”

简沫大声说，为她的父亲辩解！

陆寻仍旧摇头，幅度变小，他不接受颠覆认知的真相，更不接受谋划多年的布局，只是一场空。

简沫盯着那把枪，很怕他激情走火。

她声音变轻，“陆寻，我早就知道你是华哥了，但我没有说，我不能接受，你是那样的人。”

道德高地上的指责，让陆寻彻底崩溃，他嘶吼道：“我就是那样的人，我刻意接近你，却不可自拔爱上你，逼着自己离开你，把复仇放在第一位，却仍然被你吸引，一次次心软！明明有无数次杀了江为名的机会，却一次次放过他，绑架他的两年，我纵容周良岐对他暗中照顾。”

他流露出哀伤，“只是因为，那是你父亲……”

“很蠢。”陆寻自嘲道：“知道吗，我本来要炸掉这里，让霍祁琛去死，却怕你看见这一幕受不了，用证监会的名义把你困在海城。”

“你怎么还是来了，怎么还是来了……”他低声呢喃。

霍祁琛逐渐失去力气，脸色也更加苍白，简沫死死盯着他，心跳狂飙。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犯错，收手还来得及。”

陆寻面露哀伤，“来不及了。”

“我不得不承认，霍祁琛的谋略在我之上，我死后，你可以把人生托付到他身上。”

到这个时候，还在为她考虑。

陆寻举起那把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有赴死的决心。

简沫表情一变，“你要干什么？”

“陆寻！”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赫然是张若，他狼狈站在简沫身后，手中同样握枪，“你敢自杀，我就敢杀了简沫，你试试！”

是这句话，让陆寻暂停了动作，他眯起眸子，“张若……”

“活着，我们还没到绝境……”张若对着简沫一步步走近，“我们的人已经逐渐集结，对打霍家的人，不会输！挟持他们，我们能出去！”

霍祁琛狠狠咬了一口下唇，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他嘶哑开口：“忘了告诉你们了，余家已经被招安，方圆十里，都是便衣。”

他说完这句话，便猛地将毫无防备的陆寻一个擒拿，后者重重摔在地上，枪支落地，与此同时，霍祁琛快步上前，抬起手臂一搪，击在张若脸上，他顺势后退，霍祁琛按着简沫滚落在一边，张若的子弹落空。

简沫得到机会，余光中看见楼下，人群已经被全部疏散，她用力按下按钮，楼内传来巨响，陆寻的位置地板裂开，他整个人从二楼坠落，再无反手之力。

大片大片血液蔓延开来。

没有了威胁，便衣和医护第一时间赶上来，张若被控制住，他发出无力嘶吼，“陆寻！”

“你傻啊！他手上是枪，万一走火你得死！”简沫抱着躺在地上失去力气的霍祁琛，愤怒嘶吼。

刚才的行为让他用尽全部力气，他缓缓摇头，“我不允许再有别人拿你威胁我，更不允许你出事。小小，我太怕了……”

“傻子……”简沫痛哭失声，“医生，快，他手臂中了枪，快给他包扎！”

很快医生上前，给他做了简单处理，尔后将他放在担架上，抬了下去。

霍祁琛终于可以放心闭上眼睛。

简沫快步跟在后面，“霍祁琛，你别出事，求求你……”

她一直跟到门口，才发现外面一边混乱，钟盛元等人已经被押解上警车，而她被拦了下来，“简小姐，霍董的生死我们会负责，这里还需要你。”

简沫只能止步。

要做笔录，一时半会忙不过来，她回过头，看见陆寻被一堆人围起来，试图进行现场救治。

“不行了，后脑磕到了碎石，来不及了……”

陆寻的面具被摘了下来，他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张了张嘴。

“什么？”医生凑上去听。

“小……小沫……”

所有人看向简沫。

她脚步缓慢，一步步靠近，跪在他身侧，充满了哀伤。

陆寻用尽全力，看向她，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女孩。

他说：“……对不起。”

简沫凝视着他，悲哀道：“为什么选在这里，你忘了吗，这里是我设计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里埋藏了什么，你本来不必死，是你自己选的。”

中华城重新设计的时候，她跟霍祁琛便藏了心思，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派上用场。

更想不到，会用在陆寻身上。

他似乎一点都不后悔，他闭上眼睛，“我把命还给你，你记得我一辈子，值得。”

这个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平日爱开玩笑，没什么心机的陆寻。

简沫再也忍不住，她俯身，握住他冰冷的手，哭着说：“疯子，你害死我了。”

“对不起，如果能重来……当年我不会跟你分手。”陆寻嘴角都是血，眼瞳映照着她的脸，“我真的爱过你。”

手被握紧。

“小沫……陆家，陆家……”陆寻坚持不住了，他瞳孔散开，用最后的力气说：“陆家后山。”

手臂滑落，回天乏术。

当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少年，彻底陨落在了狼藉废墟里。

雪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