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义轻生

【他故意挨秦红棉一掌，在她耳边低声说，修罗刀下死，做鬼也风流，是真心。】

【小境湖畔，他以为会死在段延庆之手时，他想着有阮星竹在旁含情脉脉地瞧着，却也不枉了，也是真心。】

【对很多个女人都真心，很容易被当作不负责任的托词，而段正淳却绝对是个特别有担当，负责的人。】

【当年少室山上，天下群豪汇聚，四大恶人中的叶二娘，认出了失散二十多年的儿子，却被质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只得承认，在自己十八岁那年，失身于一个武功高强、大有身份的男子，生下了孩子，为了顾念那个男人的声名前程，却不能说出对方的身份。当时的情形下，绝大多数人的选择恐怕都是，即便真是自己做的，也要极力掩盖。】

【段正淳想的却是，我所识女子着实不少，难道有她在内？怎么半点也记不起来？倘若真是我累得她如此，纵然在天下英雄之前声名扫地，段某也决不能丝毫亏待了她。】

【为了一段自己已经记不清的风流罪过，宁愿在整个江湖中身败名裂，也绝不逃避责任。请问，这份担当，是否值得敬佩？】

只听前几句，众人心中不免觉得这不过是段正淳一贯的花言巧语，听到后来不觉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之感。

秦红棉和阮星竹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果然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江桐身边的这些京城武林人士，则是大多都在暗自摇头，这种情况自己还真不敢承认，如果这就是风流的代价，那这代价实在有点高。

罗红绮也听得兴致盎然，认真地看着江桐，觉得他一定还有后话。

【段正淳的真心当然不止如此。最让人动容的就是，他中计被擒，看着阮星竹，秦红棉，甘宝宝，王夫人一个个在面前被杀，肝肠寸断，自己得救之后却毅然殉情自尽。】

【他虽然情人众多，但其中任何一人都可令他决心殉情，足可见用情之深。】

【自尽前，他对夫人刀白凤说，夫人，我对不起你。在我心中，这些女子和你一样，个个是我心肝宝贝，我爱她们是真，爱你也一样真诚！】

【果真没有半句虚言。】

【那时的他，正要去继承帝王之位，权力、财富、声名……凡人向往的一切，近乎唾手可得，可他却能舍弃所有，陪心爱的女人而去，这是何等的勇气和痴情？】

【这样的人，配不配得上有情郎的称号？】

听到阮星竹，秦红棉等人会被杀死，段正淳会殉情自尽，竹厅里的好多人都乱了分寸，好在段誉，乔峰和阿朱经验丰富，安慰众人，既然已经听到了小江先生的指点，定会化险为夷。

再看铜镜里面，罗红绮和在场的其他几位女子，只听得泪光闪动。

这并不是代表她们接受了段正淳的风流多情，更不说明她们认同男人应该三妻四妾的观念，只是被段正淳的深情打动。心想，如果能遇到一位这样的有心郎，而且只钟情我一人，那真是不枉了。

大厅里听书的，男子还是占了绝大多数，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被江桐打动，由衷地敬佩起段正淳来。

也有这么几个，平日就爱拈花惹草，始乱终弃，从不负责，顿时有点被段正淳的形象压得透不过气的感觉。其中一个书生打扮的站起身来问道：

只对女人好，算不得英雄好汉，这段正淳对兄弟，对朋友也有这么好吗？

江桐一下就看透了他的居心，也不点破，反而在心里感谢他的提问，正好再多说几句：

【既然这位兄台提问，我便讲几件小事。】

【还是在小境湖畔，面对仇敌段延庆，段正淳的家臣褚万里因为先前被阿紫戏弄，又知阿紫是主公的女儿，耻辱终身无法洗雪，所以不顾性命地和段延庆蛮打，战死当场。】

【段正淳明知段延庆武功实在太强，自己今日多半要毕命于此，于是先向褚万里的尸体拱手说，褚兄弟，段正淳今日和你并肩抗敌。再回头告诉下属，我死之后，和褚兄弟的坟墓并列，更无主臣之分。】

【所幸有乔峰出手击退了段延庆，段正淳才得以幸免，从此感念乔峰对他的救命之恩。】

【到了少室山上，天下群雄意欲围攻乔峰，乔峰本人也已觉得难以幸免。段正淳却对下属说，乔峰于我有救命之恩，待会危急之际，咱们冲入人群，助他脱险。】

【下属问他，对方人多，不知主公有何妙策？他的回答是，大丈夫恩怨分明，尽力而为，以死相报。】

【不知道，这样的段王爷算不算重义轻生？算不算英雄好汉呢？】

这两段故事被江桐讲得荡气回肠，听得阮星竹和秦红棉一左一右，挽起了段正淳的胳膊，与他相交甚少的三个女儿，看向他的眼神也都多了几分崇拜之情。

说到兴头上的江桐，并没有理会提问的人已经被他反问的哑口无言，继续说道：

【更让在下感动的是，段正淳要带领下属以死报答乔峰的时候，大理众士齐声回答，自当如此！他的下属齐心跟随他决死一战，不是因为愚忠，不是盲目服从命令，而是发自内心地赞同这个决定。】

【在座的各位，都经常和帮主，掌门打交道，应该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判断一帮之主的人品如何，只要看看他的帮众即可。】

【所以，大理众士的回答，总能让我对段王爷的评价再高几分。】

【更不用说，段誉护送段正淳的灵柩回大理时，百姓迎出十里，城里城外，悲声不绝，足以看出他除了是个重义轻生的江湖侠客，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王爷。】

【人无完人，在下从不觉得因为有了很多过人之处，段正淳就可以欠下无数的风流债，使得多名女子饱受相思之苦，造成多个婴孩孤苦无依，这些都是他不可挽回的错处。】

【只不过，罗帮主如果想问江湖第一有情郎是谁，我觉得他当之无愧。不知罗帮主听完是否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