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商道分享
“金利来领带，男人的世界”，这一家喻户晓的广告语，曾几何时几乎天天在电视广告中出现，在众多报刊媒体频频闪现。金利来领带，是香港金利来集团的创业产品与拳头产品，是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曾宪梓先生一手创立的。经过50多年的艰苦创业，曾宪梓成为年产年销数亿条领带的“领带大王”，其产品行销欧、美、澳、亚洲近百个国家和地区。曾宪梓成功的原因，可以归结为其严格的品牌管理、强烈的推广意识及深邃的洞察力。
（一）创立名牌 [1]
曾宪梓高度重视“金利来”名牌的创立。他认为，优良的产品品质、稳定的质量是创立名牌的基本条件。因此，领带制作全过程中须十分注重质量。曾宪梓尤其强调科学管理、专业人才培训与设备更新。金利来从创立名牌、名牌推广到企业扩展，从寻求优势、创造优势到发展优势，从树立产品形象到树立企业形象，沿着三个方向实施三大战略，构成了金利来的发展模式。曾宪梓认为，创立名牌是一个长期而艰苦的过程，需要不懈的努力与付出。这一过程包括：创立名牌意识，产出优良产品，广泛的社会认知和品牌维护四个方面的内容。创立名牌意识，既取决于企业家自身的价值观念、气质精神、抱负，也取决于其对环境和机会的认识、把握。曾宪梓当年目睹了香港领带市场充斥着欧美过时产品的情况，并由此激发了创立华人名牌领带的强烈意识和信心。有了优良且稳定的产品质量，没有广泛的社会认知，仍难以成为名牌。要让公众了解并认知产品和企业，需要大量的广告投入，运用现代化传播手段，树立产品形象。
1970年，金利来公司设立之初，资金非常有限，曾宪梓抽出30 000港元进行广告宣传。虽然在现在看来投入不大，但效果明显，金利来领带的销量开始有所增长。此时，随着营业额的攀升，他再投入十倍乃至百倍的资金继续进行广告推广，使金利来领带的名牌地位在香港得以确立。20世纪80年代，金利来领带进入中国内地市场，曾宪梓采取“引而后发”的策略，提早三年在中央电视台推出广告以培育内地公众对金利来的名牌认知与消费意识。果然又一举成功，创造了领带销售量连年翻番的惊人效益。
1.品牌创意：中西合璧[2]
曾宪梓是位富有智慧的经营者，他十分注重市场调查，悉心研究消费者的心理动态和穿着习惯。凭着自己的学识和经验，探索领带的用料、款式、设计的创新，研制出自己产品的独特风格。曾宪梓巧妙地运用心理战术，成功地加大了自己品牌对香港领带市场的占有率。事情的起源应该回溯到曾宪梓创立了金利来这块领带招牌，但还没有着手进行电视专题广告宣传的时候。
金利来商标是曾宪梓1970年亲自设计的，它包括商标图案、品牌英文名“goldlion”以及中文“金利来”，三者构成了一个整体牌名。goldlion的中文译意为“金狮”，有喜庆吉祥的意思，给人带来幸福。狮为百兽之王，喻示在服饰行业里，独占“男人世界”的鳌头，具有王者风采，创出中国名牌、世界名牌。但是，粤语“金狮”和“今输”谐音，为避免不祥寓意，便把英文goldlion的gold译意为“金”，lion音译为“利来”，再合而为一，便成了今天的“金利来”。中文名的改动，既不失原来金狮的霸气，又含有金利滔滔的佳兆。牌名响亮，雅俗咸宜，大受欢迎。金利来的商标图案是goldlion的缩写“GL”合拼而成的，其内涵还是金狮，其视觉形象则使人们联想到“G”是地球，“L”是金狮，地球上雄踞着一头金狮——唤醒东方，预示金利来企业的产品将有无限广阔的前景。英文用毛笔书写，独辟蹊径，飘洒起伏的笔画间，描绘出丝绸之路的逶迤，闪动着东方文化的神韵。
2.品牌塑造：东风不逊西风[3]
人生的成功与失败往往在于是否能够及时并且充分利用一切机会，包括适时适当地发现机会、缔造机会，遇到困难时迅速做出相应的决策，牢牢抓住有限的机会，去做其时最应该做的事情。只有真正的成功者才能体会得出稍纵即逝的机会对奋斗与人生的重要性。曾宪梓便是这样一位善于抓住机会、利用机会的成功者。从“金狮”到“金利来”的转变，使得曾宪梓加快了成功的步伐。
尽管当时的情况并不十分令人满意，但曾宪梓仍然持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如果金利来产品的质量可与外国名牌领带相媲美，售价又比外国名牌领带便宜的话，只要锲而不舍地努力下去，金利来领带一定会为本地市场所接受。关键在于如何才能够使得金利来领带为本地顾客所认识，如何才能打开这种不被接受的被动局面。曾宪梓不断地反问自己：为什么香港市面上充斥的都是外国的名牌产品？为什么港制产品即使在品质和设计上与外国名牌不相上下却仍然不受消费者垂青？而且特别是当港制产品的原料与外国名牌一样来源于欧洲，款式相同，甚至在做工上比外国名牌更加精致、更求完美的时候，为什么大百货公司对港制产品仍然采取极为消极的销售态度？无论怎样分析，曾宪梓都可以确信，就是因为港制产品的牌子还不为广大消费者所熟悉和接受，还没有成为出名的牌子、出名的产品的缘故。曾宪梓由此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即使有高质量的产品，若没有一定的名气，品牌则根本不能立足。
任何一个产品的牌子之所以出名，不外乎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自始至终的品质保证，历史悠久，从而建立了一定的名气；其二，在保证品质的前提下不断地进行广告宣传，使得牌子和产品的形象深入人心，成功树立名牌形象。
3.品牌推广：广告宣传
当时，深深感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曾宪梓也抑制不住地喊出了“成功在于广告”的最强音。曾宪梓认为，三五、万宝路的香烟之所以有名气，就是因为进行了大量的广告宣传。他发现，几乎所有的名牌产品，无论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之所以出名，靠的就是广告宣传。
（1）概念思维：自动自发。
举个简单的例子，口渴的时候，想喝汽水，人们马上就能联想到可口可乐。这正是可口可乐公司排山倒海的广告宣传所带来的效应。那么，自己的领带是不是也可以做广告宣传呢？广告创造名牌、广告创造成功，对，做广告！打响自己的牌子！曾宪梓不禁从心底发出了呼喊。
但是，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说时容易做时难。曾宪梓虽然从实际中深深感受到，再好的产品不经过宣传推广便不会为人所知，虽然想到自己生产的领带也可以通过做广告来建立一定的名气，但“广告”这两个字对于仍然处于创业初期、常常因财力不足而无法展露拳脚行事的曾宪梓来说，却有着难以衡量的沉重的压力。有时候，曾宪梓会不停地盘算来盘算去，每天应该多推销多少条领带，多少天之后才能有能力支付广告费用。但是无论怎样算还是不划算，要知道，做一条领带的利润是很微薄的。特别是像他这样，好不容易才办起这间领带作坊，在最初最大的愿望也只能是希望每天能尽量多卖一些领带，每天能够有足够的口粮够曾宪梓养家糊口。哪怕是想偶尔在一些报纸上做广告，也不得不受到资金的限制。而且，即使曾宪梓做到最低限度地维持一家六口人的生活，同时尽最大可能地加强劳动强度、降低生产成本，他还是觉得很困窘，深感力不从心。
财富的吸引力、创就名牌的欲望以及强烈的事业感迫使曾宪梓不停地想方设法闯过这道难关。最后，曾宪梓认为，无论自己多么贫穷，在这种竞争激烈的商业社会里，量体裁衣的广告还是必需的。因为长时间的调查研究使他明白，自己的产品再好，如果没有人知道，也是枉然。要想让顾客知道你的产品的存在，就要适时适当地利用各种广告媒体，进行一定的广告宣传。广告的作用往往就在于能够在第一时间将产品的信息传递给消费者，指导消费，促进产品销售；不仅如此，广告还能够在通过宣传媒体传授新知识、新技术的同时，达到刺激产品竞争、繁荣产品经济的作用。产品的存在需要由顾客去感知、去了解产品始终不渝的优质保证，并加以接纳乃至于拥戴。这样，产品的名牌地位才得以建立。曾宪梓看见售价仅仅只需二角钱一瓶的“可口可乐”可以不惜血本地做广告，一元钱一包的“奖牌”香烟可以大张旗鼓地做广告，就很认真地思索着：价钱如此低廉的东西，也愿意为树立自己产品的形象花费一大笔巨款去做广告，说明在如此发达的商品社会中，广告肯定拥有不可估量的力量，外国人可以这样创造名牌，我为什么不可以？
（2）广而告之：通报天下。
曾宪梓毅然决定给自己、给金利来一次大胆地尝试——马上在报纸上做广告。时值1970年年中，一年一度的父亲节即将到来，曾宪梓抓住时机，不惜花费近3 000港元在报纸上刊登了大幅广告，庆祝一年之中唯一一次属于男性、属于父亲的节日。广告内容非常简洁，内容是：向父亲致意，送金利来领带。广告刊登之后，果然奏效，曾宪梓的领带生意较平时好上几倍还不止。不出三天，永安百货公司、瑞兴百货公司纷纷来电，要求尽快补货。毕竟是从未有过的尝试，曾宪梓还没有来得及从刊出广告之后的惴惴不安中恢复过来，便立即投入到应接不暇的大批量的生产领带的战斗之中了。他一方面扩充工作场地——将他们当时工作和居住的平安大厦十五楼八号对面的一家单位租下来作为工厂，一方面招兵买马、培训员工，开始紧锣密鼓的领带制作工作。曾宪梓带领他的一家老小以及金利来的全体员工，夜以继日地拼命工作。当时，虽然他的脸庞日渐消瘦、眼睛布满血丝，甚至不得不身兼数职——既是工厂的工人又是厂长；既是质量检验员又是产品推销员，但他仍然不知疲倦、精神抖擞地奔波劳作……这次广告，让曾宪梓尝到了甜头。
曾宪梓带领着他的金利来从思索、研究的过程中走出来，并向前跨出了巨大的一步。由于这次广告刊登的时间把握得比较好，使得很多希望给父亲送礼但又不知道金利来领带在哪里能够买得到的人们，拿着登有广告的报纸到各大商场各大百货公司打听，给香港的零售市场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其实，在这次刊登广告之前，曾宪梓只是想到广告应该有一定的效果，但还不曾体会到广告如此强大的作用。通过这次广告刊登，曾宪梓不仅赚取了一笔丰厚的利润，而且还使他深深地懂得了广告宣传对于推销一件产品、树立一个牌子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曾宪梓的这次初试牛刀，不仅为金利来之后向国际名牌的顺利过渡积累了经验，而且也开创了香港生产商为推销产品、树立品牌而刊登广告之先河。这时候，曾宪梓的金利来领带的事业一直发展得十分顺利，除了瑞兴百货公司继续向曾宪梓进货之外，光永安百货公司就有永安总公司、永安中区分公司、油麻地分公司、铜锣湾分公司四间分公司同时向曾宪梓进货。
这一切，对于1968年才开始独立创业的曾宪梓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件十分令人鼓舞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时候曾宪梓无比开心。因为曾宪梓从此解决了他六口之家的温饱问题，从此可以不用再像从前那样过着吃了上顿愁下顿、过了今天忧明天的日子了。直到今天，曾宪梓每逢说到这段时光，就会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就会很欣慰、很自豪地表示，正式打进大公司以后，很随便就有饭吃了。
（二）企业管理
打理一个企业，让创业者头痛的往往是：事无巨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铺天盖地向他压来。而曾宪梓却往往能够不厌其烦地将问题一一解决，将企业梳理得井井有条。
1.销售创新：顺势而为[4]
事物的发展永远就是这样，旧的难题解决了，新的难题又迎面扑来。当初，曾宪梓跟洋服店的小店铺做生意的时候就很简单，往往只需拿一些领带向他们兜售：“这些都是真正的泰国丝领带呀，不知道对你们合不合适，你们要不要啊？”如果那些洋服店的老板有兴趣，需要的话，就让他们挑选，由于事前带好了发票，这些洋服店的老板需要多少条领带，就开多少条领带的发票，然后再收取现金，手续十分简单。但是，到了与大的百货公司做生意的时候，做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公司的购货手续十分复杂，所有送到各大百货公司的领带，必须经过公司采购人员、采购经理、男装部负责人、营业主任等各方面的有关人士的层层审核。事实上，有时候领带没有通过审核并不是领带质量不好，而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审美眼光。这种做法，对于曾宪梓当时经营的小公司来说，非常吃不消，因为对小公司而言，它们的资金十分有限，所以领带的样板也十分有限，一批一批的领带每每经过这样的“精挑细选”之后，能“登大雅之堂”的所剩无几。曾宪梓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不迅速改变相应的策略，像这样被动地经营下去，金利来很难有大的发展。因而曾宪梓采取了另一种方式，就是大打心理战。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入行的时间不长，面对林林总总的领带款式，容易眼花缭乱，也确实需要行家里手在领带原料的花色、款式问题上，帮自己做一些相应的判断。另一方面，曾宪梓也实在是很想解决因挑选领带问题所带来的后顾之忧。所以每当欧洲领带原料厂家来香港寻求客户订货的时候，人缘极佳的曾宪梓，便有心请来各大百货公司的采购主管帮忙。曾宪梓请他们用专业的眼光和过往几十年的外采经验，挑选一些迎合顾客喜好的时尚的花色和款式：“你们都是这方面的行家，我经验不足，所以特意请你们帮帮忙，帮我挑选一下，看看哪些款式比较合乎香港潮流，在香港市场上会大受欢迎。”事实上，曾宪梓请他们挑选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希望表现出对对方的尊重，为将来自己的领带做好之后送到百货公司可以不用再被挑三拣四而打下基础。果然，一如曾宪梓所预料，这些大百货公司的采购主管看了样板之后，真的为曾宪梓推荐了一些比较适合东方人品位的，且在花色与款式上都十分时兴的领带。虽然他们挑选的结果与曾宪梓所挑选的结果出入不大，但是曾宪梓仍然十分谦虚、十分认真地记下了他们选择的款式的型号。
预先挑选并订购的领带原料抵达香港后，曾宪梓便以最快的速度做好领带，并且马上给各大百货公司打电话：“上次你们帮忙挑选的领带已经到港，并且我也全部做完了，我先拿样品过来给你们挑选好不好。”这些采购主管马上很爽快地回答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上次不是已经看过了吗。这样吧，老曾，你告诉我们现在做好的货一共有多少吧。”曾宪梓不愿意告诉他们太多的数量，因为如果对方进货太多，领带就会被放进仓库里，时间一长，款式过时，造成积压，对曾宪梓十分不利。于是曾宪梓就告诉他们一个比较合适进货的数量。这些主管们就会说：“那好吧，你马上把那三十打领带拿到公司来吧。”于是曾宪梓就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给各大百货公司送货。曾宪梓知道这些货都是这些采购主管亲自挑选的，从心理上分析，货到之后他们自然不会再作挑选，因为他们绝对不会推翻自己的选择结果，因为这会说明他们认为自己眼光不对。精明的曾宪梓正好充分地利用了这一点，为自己解决了后顾之忧。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利来事业也发展得越来越稳固。
2.精细广告：独辟蹊径
广告宣传以它巨大无比的魅力，深深地吸引了正在不断地探索和走向名牌之路的曾宪梓。曾宪梓严格执行他自己设计的着手创立名牌的三个基本方法：其一，货品上等，不惜远赴欧洲采货；其二，请百货公司的采购主管替金利来选货、订货，这样不仅符合顾客要求，而且不容易造成产品积压；其三，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不间断地进行广告宣传，打响金利来这个品牌。曾宪梓每天在拼命工作的同时，仍然不知疲倦地为金利来谋划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曾宪梓决定在每一年的父亲节、圣诞节、春节这三大销售男装高峰期的节日里，抓住时机、不惜重金扩大金利来产品的广告宣传。在他不懈地努力下，不足一年的时间，金利来领带已在香港市场打开了局面，并成功地进入了除瑞兴百货公司、永安百货公司之外的香港多家大百货公司[5]，如先施百货公司、美思百货公司以及日资大丸百货公司等。甚至一些中小型的百货公司也纷纷携款上门求货，曾宪梓生产的金利来领带也渐渐为港人所知。不仅如此，每逢新春佳节，足智多谋的曾宪梓就着手设计十分吸引人的心理战术。他让各大百货公司负责金利来领带销售的营业员，在销售金利来领带的时候，只要顾客一看到金利来领带，或者一忍不住脱口念出“哎呀，是金利来”时，就以巧妙的方式迅速询问顾客：“您要不要金利来呀？金利一齐来嘢！”这样高明的推销语言，简直叫人欲拒不能。即使有的人不是来买领带的，或者是并不喜欢佩戴金利来领带的，但如果售货员这样一问，再不想要领带的人也无法拒绝了。对于崇尚吉祥如意的香港人而言，金利一齐来啊，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1971年年初，为全港中青年读者所喜爱的《星报》以“金利来令你时刻不忘”为标题，用非常温馨的文字，向市民隆重介绍了金利来领带：“一条领带对男士们来说简直占了他的仪表与风度的一项重要分数，假如一位会选择领带佩衬衣饰的男士，他的仪表必定出众。”“在这里我们特别挑选出一些比较新款的领带供爱好时髦的男士参考：以下所介绍者为金利来洋行所代理的最新运到港销售之金利来一五〇型特称为‘万花锦绣’丝质领带，之所以称为‘万花锦绣’，是因为该型号领带款式之多，是名副其实的。它的鲜艳色泽好像万花吐艳，如果以其搭配白衬衫或五彩十色的T恤，皆得体夺目。”“金利来一五〇型领带不但花色多而且质地又是选用上等的不皱带丝缝制，男士们可到永安、大丸、先施、美思等各大百货公司选购。”“对于女士们来说，如果你的男朋友尚未购买金利来一五〇型领带，便记着替他选购一两条送与他，作为令他时时刻刻都牵挂着你的最佳礼品吧！”[6]这则发表在《星报》的妇女与时装特刊栏目里的广告，配上佩戴领带的金利来形象代表的优雅的照片，吸引力非常大。这则动人的广告也刊登于1971年的父亲节前夕，广告出来之后，十分引人注目。
20世纪60年代末期与70年代初期，港产货品很少利用广告宣传来打开知名度、扩大销售。至于领带这个行业，更是冷门中的冷门，就是在世界其他的地方，能够专门为领带做广告的企业也是屈指可数。在当时的香港，除了外国经销商为了占领香港市场曾经登过为数不多的广告之外，本港厂家以及经销商对于广告的认识尚处于朦胧阶段，似乎除了曾宪梓之外，有这种胆识的人并不多见。并且能够为利润并不高的小小的领带，大做广告宣传的人更是绝无仅有，所有看到曾宪梓的领带广告的香港人都觉得很特别，于是大家纷纷拿着报纸到百货公司去询问。因此，广告强大的力量再次为曾宪梓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生意。与此同时，精明的曾宪梓率先发现了橱窗文化的妙用。他要求几家大的百货公司将金利来领带陈列进橱窗里，标上金利来的牌子，以吸引消费者的目光。由于金利来领带在品质及花色上与外国名牌领带不相上下，在售价方面又比外国名牌领带便宜两到三成，所以领带的销路一路呈上升趋势。1971年，金利来（远东）有限公司正式在香港政府注册署注册成立并接替前期金利来公司的一切业务，包括新设计的金利来中、英文商标及图案也一并重新注册在内。
3.量力而为vs不自量力
耗资不菲的广告在考量商人的神经底线。所谓的“远见卓识”在巨额广告费面前往往却步、隐形。创业初期的曾宪梓是如何处理这一问题的呢？面对商场上不断传来的销量一天比一天好的消息，喜上眉梢的曾宪梓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信心十足地以欣喜的目光注视着茁壮成长的金利来，这时候，他并不知道他超前的广告意识和魄力惊人的经商头脑，正强烈地吸引着一个有心人。一个即将改变曾宪梓和金利来的命运的机会正静悄悄地来临：自从1959年中国体育代表团率先夺得乒乓球赛的世界冠军之后，中国开始推行威震八方的“乒乓外交”。
在传媒如此发达的当今社会，广告具有巨大的力量，如果能抓住更好的广告时机，则会有更大能量。20世纪70年代初，正值金利来创业初期，中国内地的“乒乓外交”以小球推动了外交发展，乒乓球由此变得格外引人注目。到1971年，正值中国推行乒乓外交如火如荼之际，再次囊括世界杯奖项的中国乒乓球队凯旋，途经香港，应邀在港举行乒乓球表演赛。刚成立不久的香港无线电视台以它的实力和精明的商业头脑一举夺得了这次乒乓球表演赛的独家转播权。
曾经以欣赏的目光注视着曾宪梓和他的金利来领带的有心人不是别人，正是拥有乒乓球表演赛的独家转播权的香港无线电视台的营业部经理——一个同曾宪梓一样有着远见卓识的商业奇才陈庆祥。这一天，对于曾宪梓和金利来来说都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陈庆祥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平安大厦八楼金利来公司的大门，曾宪梓也热情地接待了这位陌生的朋友。陈庆祥环顾四周，在这块面积仅仅几十平方米的小工厂，只有总共不到十个人的生产队伍，但这里拥有的除了最现代的机器和几台国产缝纫机之外，就是一双双勤劳灵巧的手了。而这个典型的家庭手工业工厂的主人曾宪梓居然有胆识在报纸上大做广告宣传，这使得陈庆祥在惊叹之余，更加对魄力过人的曾宪梓由衷地钦佩起来。感慨万分的陈庆祥觉得自己没有来错地方，也没有找错人，他热情地向曾宪梓说明来意之后，继续强调说：“曾老板，你在父亲节前夕的报纸上所做的广告，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十分佩服你的胆识。这次独家赞助乒乓球表演赛，对你来说将是一次十分难得的好机会。”因为球赛是独家播出，将是万众瞩目的热点，金利来领带如果能够独家赞助播出，可以充分地利用这个热点使得金利来家喻户晓。
“并不完全因为我是电视台的营业经理，为了做成生意，所以这样渲染一番，而是我在以朋友的身份与你交谈，我真的觉得你和你的牌子以及产品都非同一般，如果不充分利用这次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特别是电视广告本身就具有比报纸广告更大的威力，它更能吸引观众，达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陈庆祥这番真诚感人的话语，在曾宪梓的心中引起了十分强烈的反响……曾几何时，曾宪梓在做完报纸广告并收到良好的效果之后，经常在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这样一个问题：怎样才能让自己的牌子更出名、更响亮起来？曾宪梓恨不能拥有这么一个宣传媒体，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效果牢牢地吸引每一个香港人的目光，紧紧地抓住每一个香港人的心。现在，曾宪梓梦寐以求的机会终于来了。这时候，就是陈庆祥不如此生动、如此真诚的推荐，曾宪梓凭着自己经商的经验和深刻的领悟力，也能体会得出这次专题广告将会给金利来带来多么巨大的影响。曾宪梓努力按捺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在诚挚地感谢了陈庆祥之后，询问了这次专题节目的赞助费。
陈庆祥告诉曾宪梓说：“曾老板，这次比赛，电视台能拿到独家转播权成本也不低，所以赞助费也不便宜，得三万港元。”“三万港元，我的天！”曾宪梓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连连摆手说道：“陈经理呀，三万港元可以买下我现在租住的这间五十几平方米的房子啊！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虽然非常想争取这个机会，但心有余，力不足。”曾宪梓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虽然有胆量拿出几千元在报纸上做广告，但这种冒险毕竟是在他的承受能力范围之内的。但现在不同了，拿买一间房子的钱去做广告宣传，万一大量的资金投放出去后收不回来怎么办，那可是倾家荡产也还不起的呀！特别是他这个天天为六口之家奔波的人，如何有能力支付得起这笔昂贵的赞助费呢？曾宪梓的为难已在陈庆祥的意料之中，对于像金利来这样一个小作坊式的工厂，连自身的生存场所、工作场所都是租来的，要想拿出如此巨额的资金，去赞助电视台为宣传自己产品的牌子而做的广告，不能不说是一件铤而走险的事。
陈庆祥也不禁像曾宪梓一样陷入了欲做不能、欲罢不能的思虑之中，如果曾宪梓真的不做这次广告的话，凭自己多年的经验，他会发自内心地替曾宪梓感到惋惜：“曾老板，说心里话，我能够理解你目前的难处，但是，你我都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做这个广告是有很大的风险，但是如果能有效利用这个机会，冲出来也就真的冲出来了。”“再说，我也在分析，你前几次广告的效果都很好，这说明一个情况，你的牌子、你的领带还是比较受欢迎的。按照常规，电视广告播出后更能引人注目，广告效果将更加理想。这样看来，如果真是冒险，也不算是盲目的。所以，曾老板，我建议你不妨一试。”曾宪梓听了也十分心动，但一想到高达三万港元的巨款，又觉得十分为难：“陈经理，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确实应该把握好这次机会，可是，就算我现在愿意冒这个风险，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呀，我实在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陈庆祥听后，沉思片刻，便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做个通融，我可以等你做完这次专题广告之后再收钱，而且是以分期汇款的方式收取，也就是说，广告播完之后，每个月三千港元，分十个月付完。这样一来，你就不会感到太大的压力，并且有精力充分利用这次广告宣传，达到增加知名度、促进销售的目的。”曾宪梓听了十分高兴，虽然这时候他在心底里还是担心广告播完后没有效果，收不到足够的钱来支付这笔费用，但他转念又想：做生意总是要冒一定风险的，而他这次不是去冒可有可无的风险，而是利用乒乓球表演赛这个全港万众瞩目的良机，为自己的工厂创造一个建立名牌、扩大销售的机会，何乐而不为？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更何况，在这香港与内地不相往来的时候，能够利用自己身在香港的优势，为国家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这不正是自己当年离开祖国时的心愿吗？就算这次失败了，就变卖一切来偿还债务，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再带领一家老小从零开始，而且，只要自己能吃苦耐劳，养活全家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想到这里，曾宪梓决定孤注一掷，便意志坚定地对陈庆祥说：“谢谢你能够这么诚意地给我这次机会和对我的大力支持，其实我对于广告的作用一直是深信不疑的。”“我现在决定，这次专题广告我做定了。只是最后有一个要求，就是拍摄金利来的宣传片的问题，广告的文字我可以自己创作，但拍摄制作方面以及演员方面希望得到你的帮助。”见到曾宪梓终于敢冒险做广告，陈庆祥心里既佩服曾宪梓的这种勇气同时又替他的决定感到高兴，便爽快地说：“没有问题，制片和选择演员方面由我负责，而且费用也由我来承担。”广告获得了出人意料的成功。陈庆祥请来当时最著名的、号称“东方猫王”的歌星郑君绵来为金利来产品作介绍。郑君绵富有磁性、撩人心魄的男中音，再加上曾宪梓以鲜明的主题、新颖的创意，以及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所撰写的广告词：“斜纹代表勇敢果断，圆点代表爱慕关怀，方格代表热情慷慨，细花代表体贴温馨，丝绒代表温暖保护……”把人们带入了五彩缤纷又温馨备至的世界。特别是“金利来领带，男人的世界”这句广告词，充满了吸引力，一下子刺激了人们的购买欲，唤起了人们想尽快拥有金利来的希望。广告每天都播，每一句金利来的广告语，都在几百万香港人的口中争相传诵，不到一个星期，乒乓球表演赛的盛况轰动全港，金利来领带借此成为香港家喻户晓的名牌。广告效用的确发挥得淋漓尽致，订单如雪花般向曾宪梓飞来。由于领带的销量直线上升，负责生产的工人由五个增至二十个，直至三十个，分日夜班快马加鞭地赶货。充分利用电视广告来宣传自己的曾宪梓，就这样成功地打响了金利来这个品牌。一如人们后来精彩地描述：“中国乒乓球队此时早已转战南北，再树功勋去了，他们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微笑，那是亚洲领带业的崛起，一个‘领带大王’的微笑。”
4.冲突解决：坚持原则
金利来对于解决商业利益冲突，一贯坚持两个原则：第一，金利来领带是好的，是超水准的，跟世界名牌是一样的，但价格低了30%。凡是批量购买金利来领带的，必须不准拣货。第二，现金交易，先款后货。为了保障销售商的利益，允许一年之内积压4%的商品返新货给他，保证其利益不受到损害。
有一次，曾宪梓基于口头协议接了一家百货公司的订单——50打泰国式的领带。当年由于泰国丝产量少，市场价格飞涨。如果曾宪梓执行口头协议的价格的话，要承担巨大亏损。有经理表示，由于没有书面合同，可以不予交货。曾宪梓断然否决，表示口头协议亦须遵守。他向对方言明，这50打按照原来的价格算，是亏损的，但是之后的价格要按照新价格。此后对方跟商界朋友说，金利来曾宪梓是极其靠得住的，他完全可以质疑协议形式修改或者否认合作。但他非常看重金利来的信誉，曾宪梓的信誉是可靠的。所以虽然曾宪梓这一笔生意亏损了，但是在诚信方面赚了——这对金利来与曾宪梓而言，是取得成功至关重要的因素。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吃亏是福。曾宪梓与金利来赢得了公众的尊重。
（三）曾氏智慧 [7]
曾宪梓认为做生意是智慧的比拼，而他在实践中则将其经商智慧发挥到了极致。
1.零起点：真诚交友
曾宪梓认为，做生意也是交朋友。做真人，交真朋友，要有真货，真价钱。当别人咒骂呵斥的时候，该如何面对？曾宪梓想知道客户为什么骂，为什么呵斥，希望能够从中学到一些东西。他是学生物的，对打理生意本是门外汉，所以必须在受苦中成长。苦中有乐，苦中作乐。
父亲节前夕第一次广告的成功，令曾宪梓信心倍增。曾宪梓是客家人，讲不好普通话，广东话也讲不好，经常被洋货部、旅游局、旅游部门的商店赶出来。有一次，一个专门做西服的洋货部的老板，很大声地呵斥了登门拜访的曾宪梓，他只好退出来。曾宪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骂。但他仍然首先检讨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呢？第二天下午，曾宪梓西装革履地登门拜访，没有拿领带，只是请老板喝咖啡。“老板，我为昨天的举动向您道歉，并且请您指教。”本来曾宪梓挨骂，心里面有气，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他要做买卖，要学做买卖，要找饭吃，养活全家。洋货部老板坦言，曾宪梓的出现影响了他招待客人，把他的生意搞砸了。大家交换意见以后，就成了好朋友，洋货部老板后来主动向曾宪梓提出进货。
金利来领带的售价开始比其他港制领带更加昂贵了一些，它不再是60港元一打，而是按照曾宪梓的话说是“胆子大了一些”，卖70港元一打。再以后，曾宪梓的“胆子更大一些”，领带居然可以卖到84港元一打。不久，由于市场的发展，那些百货公司的朋友主动打电话给曾宪梓，并告诉曾宪梓，他的领带还可以卖得更贵一些，他们建议曾宪梓将领带的售价调到96港元一打。因为，像曾宪梓制造的这样优质的领带，卖得太便宜了顾客会觉得奇怪，感到不值。这些百货公司的朋友与曾宪梓相处得很真诚，他们不仅指导曾宪梓应该怎样做生意、应该怎样有效地树立自己的名牌形象，而且还十分支持曾宪梓超前的广告意识。崇尚“以心换心”的曾宪梓，对于这些不遗余力帮助他的朋友，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曾宪梓很珍惜与这些朋友的友情，他觉得在茫茫人海之中，特别是在当时那样一个尔虞我诈的商业社会里，大家从素不相识到成为知己，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所以，他与这些朋友始终保持着亲人般亲密的友谊，直到今天，还有往来。
2.稳健经营：笑傲商场
曾宪梓推崇稳健经营的理念。他坦陈，自己曾经食不果腹，读大学时还没鞋穿。“35岁以前穷怕了。我35岁开始创业，做生意慢慢赚了点小钱，我就不舍得冒大风险。冒大风险做大生意，可能发大财，也可能血本无归。我可不想我老年受苦，也不想我的小孩受苦。”[8]曾宪梓的理想非常朴实：第一是养家，解决一家六口人的生活问题；第二是做生意，也是为了解决一家六口人的吃饭问题，因此曾宪梓决定做领带。曾宪梓之所以选择做领带是因为“第一，容易做。我看过别人做领带，很简单，一看我就会。第二，本钱少。别人能靠做领带谋生、养家，我也可以。因此就入了领带这一行”。曾宪梓说，刚开始他希望能赚钱买到一套房子；有了房子，因为送货需要车子，他又努力买了一辆车子；买了车子以后，他继续努力，又购置了厂房；购置了一间厂房以后，生意继续发展，不单单做领带，还做皮带、钱包、T恤衫、西服、鞋……“我每天努力做，每天有每天的要求。今日总结，明天又有新的要求。明天总结，后天又有新的要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发展了。”[9]
曾宪梓的小本生意起初发展稳定。但他意识到，不能长期如此。于是，他一边做平价领带保证生活，一边研究市场，同时思考怎样创新产品、提升质量。他每天想，走也想，坐也想，睡也想，想出办法就付诸行动，金利来就这样逐渐走上了高档领带的发展道路。曾宪梓了解到，世界上的名牌领带，原料皆产自欧洲，于是他也去欧洲订货，但要怎么做才会有优势？第一，专门买与名牌产品相类似的花色；第二，大家同时去订货，曾宪梓用飞机不需三天就将领带运到香港，所以金利来领带很快就能上市，而那些名牌产品要迟好几个月才能上市。当时，金利来领带很快占据了整个香港市场，并且雄霸东南亚市场。就这样，曾宪梓从做低档领带开始，逐渐发展到中档领带，再到高档领带。另外，曾宪梓还有一个保险的订货方法。比如，他每年去一次欧洲，带着很多经理去订货。订了货，直接签合同，马上拿货，迅速上市。如果第一批货好卖，就会发电报给供货方，让其准备好第二批货；如果第一批货不好卖，那么第二批货就不要了……这样，生意好时有货卖，生意不好时也不会有损失，进可攻，退可守。1974年金融危机期间，香港地区许多公司几乎破产，曾宪梓就是用这种方法使公司保全下来。
在很多人看来，曾宪梓的生意经很不讲常理。“我做生意是有点‘怪’的。别人要买我的产品来卖，我摊开账本给他们看：我的成本是多少，我赚了你多少，你能赚多少。”[10]曾宪梓说，买方赚得多，推销你的产品才有干劲。正是靠这种“你有利，我有利；你大利，我小利”的经营方式，曾宪梓自豪地表示，他从第一天创业开始，从来没亏过本。不论是赚得多还是赚得少，一定要赚，但是他自己赚得少，别人赚得多。“对做生意，我很有兴趣，也很有信心。我觉得，做生意是智慧的较量，是自己与自己斗争，自己考验自己。”[11]曾宪梓说，有位来自东南亚的老板，每年都向他订货。有一次，该老板提出预订10 000条领带，他表示最多只能卖3 000条，并给对方分析：你先买3 000条领带，既可压低货款，而且可以利用第一批3 000条领带的利润，采购第二批货，并且这样每次都有新货卖……对方采纳了曾宪梓的方法。结果，最后对方卖了30 000条领带！“我用我的方法，初看少卖7 000条，实际最终多卖了20 000条。”曾宪梓说。
3.危中求机：化危为机
1973年香港股灾时期，香港经济非常困难。金利来的生意虽然很好，但是金利来在供销体系中是很被动的，往往受制于百货公司限货、订货、送货的规定程序。由于进货款项，百货公司有着年度额定指标。指标达到之后，领带销路再好，百货公司也不会再额外进货。金利来怎么办呢？曾宪梓跟销售方老板商量，借个领带架子，借个台子，金利来自己送货，自己卖，大家分成，所以在当时的困难情况下，曾宪梓创新地提出“专柜”概念，这是金利来的商业贡献。专柜不但使得金利来摆脱了销售方的控制，而且将营业额提升了五倍，是很成功的案例。
金利来有辉煌的过去，然而，随着品牌粗放经营时代的结束，它面临着创新的压力。2000年，罗活活辞任金利来集团总经理，曾宪梓请出时任武商集团总经理胡冰心出任金利来集团大中华区行政总裁，拉开“金利来二次革命”的序幕。这场革命可谓壮士断臂：“砍掉”50多个经销商，重新打造职业经理人和管理团队，重新组织生产供应链贴近市场，公司由生产经营型向服务型重大转型，艰苦建立管理信息化和科技平台。金利来拥有上千个销售点组成的营销网络，重组的重要内容，就是对此进行精细化经营。经过重组，2001年业绩同比增长了40%。但金利来仍然面临品牌创新压力。
曾宪梓坚持“稳定发展”，服装业和其他行业一样需要资本运营对抗企业风险。在那个年代，部分企业还处在靠原始积累而发展的阶段。因为这些企业还主要在靠回款的滚动来筹备投资。但通过原始积累的资金来运营的企业，是无法保证其年度计划，甚至月计划的资金到位的。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很多企业管理者焦头烂额，曾宪梓接受媒体采访时却表示，国际金融危机对金利来集团一点影响都没有，自己照样安心睡觉。曾宪梓表示，经济形势不好，并不表示他的业务欠佳。金利来公司向来量力而为，谨慎使用财务杠杆，不靠借钱发展。全世界不论谁要买金利来产品，都要掏现金，因此金利来没有烂账。
4.隐忍不发：棋高一招[12]
曾宪梓在获得一定成功后，颇有信心地把目标瞄向更具实力的占飞百货公司。他带着用进口的高质面料制造的高档金利来领带登门拜访。但是，曾宪梓的诚意推销举动被极为排斥港货的占飞百货公司老板非常不客气地回绝了。数月之后，曾宪梓通过自身的努力，成功地打入了永安百货公司的销售市场，并且销量不俗。一心想扩张市场份额的曾宪梓，不肯放弃哪怕是一丝的希望。他认为“事实胜于雄辩”，既然可以被永安百货公司接受，就应该有可能被占飞百货公司接受，于是他再次上门拜访占飞百货公司，希望再次推销自己的高档金利来领带。曾宪梓哪会知道，这一次占飞百货公司的经理更加厉害，简直到了恶狠狠的程度，他甚至不给曾宪梓介绍自己产品的机会，便马上吼叫道：“你走，走得越远越好。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来麻烦我，你给我记住，永远不要再来麻烦我。”碰到这种情景，曾宪梓非常错愕，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好忍气吞声地对这位经理连声说道：“好！好！好！我走，我走。对不起，打扰了。”在回家的路上，曾宪梓心里特别难过，他甚至愤愤不平地想着：“就算你不愿意再看到我，不愿意买我的货，也不要把话说到如此绝情、如此不容人的地步，怎么能够把话说得难听到一点余地都不留的地步呢？”
不过，占飞百货公司经理的这种做法，实在是应了“人算不如天算”的俗语。到了1971年，通过“乒乓球表演赛”的广告宣传，使金利来这个品牌名声大振，全香港各大百货公司男装部领带的销售额直线上升。占飞百货公司的经理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就像人们常说的“世界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这个道理一样，作为以赚钱为最终目的的生意人之一——占飞百货公司经理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赚大钱的机会。于是，事情出现了反转。某一天，曾宪梓仅有五十几平方米的商住式工厂，迎来了两位陌生的客人——占飞百货公司经理的儿子和占飞百货公司男装部的朱部长。他们首先对此前的不快向曾宪梓做了一番较为圆满的解释，然后非常认真地对曾宪梓说：“曾老板，我们是慕名而来的。您的金利来领带这么有名气实在是应该恭喜您才是。现在我们特意来向您买领带，我们的需求量是一百打。希望曾老板帮帮忙。”曾宪梓万万没想到占飞百货公司居然会主动上门要货，由此可见广告宣传的力量是多么强大。虽然曾宪梓很想卖货给他们，但还是很为难地对他们说：“对不起，谢谢你们的到来，不过我目前还不能卖货给你们，请你们原谅。”客人听曾宪梓这么说，很着急，认为曾宪梓是计较此前遭到无理对待的缘故，故意抬高姿态，不卖货给占飞百货公司。因此朱部长很急切地对曾宪梓说：“曾老板，请您不要再计较从前啦，我知道以前是我们不对，但现在我们是诚心诚意地向您买货，而且我们带来了现金，与您现货交易，又不拣货，只要是您生产的领带，一切都由您来分配。”在当时，金利来领带的售价已经节节上升，由每打售价96港元上升到每打售价120港元。100打就是12 000港元。能够拿出12 000港元现金来提货，这在当时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但曾宪梓依然没有应允他们的请求，他很耐心地解释说：“朱先生，你们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计较从前，只是其他百货公司需要的领带的数量太大，我现在就算是答应了你们，但到时候如果实在交不出货来，我岂不是失去你们对我的信任？不如以后再说吧。”于是，曾宪梓请客，十分热情地招待了占飞百货公司的客人，并再三地向他们做了更加详细的解释：“朱先生，你看，现在差不多快到圣诞节了，再接下来不久就是中国的农历年了，到目前为止，永安百货公司、大人百货公司、瑞兴百货公司、先施百货公司等大型公司的订单络绎不绝，数额从数十到数百的都有，而我现在的工厂仍旧这么小，工人也只有这么多，我的货的的确确是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了。”“虽然，我已经发电报到德国去订货，但最快的货品也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抵港，所以我很为难。”“况且，现在就是我能够拿出一百打领带的货卖给你，你不是卖完一百打领带就算了的，你还要向我补货的，如果到时候你要补货，而我又没有货补给你，那岂不是不守信用吗？”“还有，我现在把货给了你，其他人没有货，那岂不是对其他的人不守信用？如果大家都开始对我不信任起来，那我的生意不就没法做下去了，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难处，能够原谅我。”“要不这样，明年吧，今年实在是不行了。过了新年之后，你如果需要货的话，就来告诉我，我可以预先替你们准备好你们所需要的货。”占飞百货公司的客人走了，走的时候也预先约定好明年需要的货。
虽然金利来当时的库存很有限，可曾宪梓确实很想出货。毕竟，一百打现金交易的领带订单还是颇为诱人的。而且，如果有心，赶制出一百打领带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曾宪梓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接单。不过，精明的曾宪梓不接单，并不是纠结于此前的不快而欲报复的缘故。曾宪梓自有他的打算，到手的钱不赚，肯定有他的巧妙之处。香港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同行如冤家”，行业内的情况传来传去，十分迅速。第二天，就有一些从事商务代理的营业代表前来游说曾宪梓：“老曾啊，你就卖给他们嘛，他们现在确实很需要你的货呢。你以为进他们公司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你应该知道的，一般人也不容易进他们公司的，你这次不卖给他们恐怕不好吧？！”曾宪梓也不生气，仍然十分热情地款待所有的客人，并笑眯眯地解释说：“我是想卖货给他们的呀，但你们可以看看我的订单，再看看我的货，我实在是赶不出那么多的货来，怎么办呢？有货我当然会卖呀，有生意不做，我岂不是傻瓜一个吗？”于是，一切如善于打心理战术的曾宪梓意料之中的，不到两天，这些得到最新情报的营业代表们到处宣传开了：“哎呀！金利来生意好得不得了啦，现在有客户拿现金跟他买一百打领带他都不卖呀，金利来订单多得供不应求了，连明年的货都已经开始下单了。”消息传播得惊人的快。一传十，十传百。不久，永安百货公司、大人百货公司、先施百货公司等大大小小的百货公司纷纷来人来电，要求延长订货期，缴付定金，并努力增加订单。顷刻之间，“略施小计”的曾宪梓，一下子将金利来的领带生意又增加了几千打。
这是一段让曾宪梓不知疲倦、通宵达旦地工作，却心满意足的日子。那时候的生意非常好，广告效果一天比一天更加显著。1971年年底，曾宪梓利用广告宣传所带来的丰厚利润，已经使金利来在业界脱颖而出——仅在这奋力拼搏的一年里，曾宪梓通过小小的领带获得的纯利润居然超过100万港元！彼时的100万港元，已是巨额利润，相当于今日的几千万港元！曾宪梓从1968年一穷二白地开始创业，到1971年年底，总共不过四年的时间里，竟然可以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凭着自己“勤、俭、诚、信”的经商原则，凭着自己超前卓越的广告意识，凭着自己不可多得的商业智慧，一点一滴积聚财富。
曾宪梓说：“做生意要有办法。”自己没有读过经济学，也没有读过工商管理，做生意的办法都是自己在实践中想出来的。在内地做广告则是金利来的又一杰作。1981年至1982年间，伴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国内地兴起了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第一次西服热。从国家领导人到穷乡僻壤的头面人物，都改头换面，脱去中山装，换上西服，领带一跃成为内地的抢手货。作为“领带大王”，肯定会对此有所考虑。曾宪梓决定进军内地市场，但其手法却非常另类，他的进军是“雷声隆隆而雨不至”——只做广告而不放货。一方面，内地各主要电视台、报刊上被金利来领带的广告所充斥，那句广告词“金利来领带，男人的世界”迅速成为内地人耳熟能详的流行语。另一方面，内地的大小商店里却一直没有见到金利来领带的本尊。想进入“男人的世界”的顾客在焦急地等待，热切地询问，等着销售金利来领带大赚一笔的商家则焦急地催问批发商金利来何时到货；明察秋毫的新闻界也为金利来的迟迟不到百思不得其解。曾宪梓却一反常态，不理睬部下的建议，任由领带在仓库堆积。好一个稳坐钓鱼台的曾宪梓！他这一手钓得多少人在为金利来而焦急、渴望，而这无疑都大大提高了金利来在内地消费者心中的地位。金利来终于在内地上市了！这可真称得上是“闪亮登场”。1983年，曾宪梓一声令下，大批金利来领带如浪潮般迅猛涌进内地的大小商店。那份华贵、那份高档，再加上久久的渴望，瞬间俘获了顾客的心，系金利来领带成为莫大的荣耀。金利来领带的内地上市大获成功！
[1] 于雁翎.企业实施名牌战略之思考［J］.哈尔滨商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4）：70-73.
[2] 佚名.金利来［EB/OL］.http://baike.baidu.com/link？url=5n2_jgj_atOy43SXXto8MOmN7wrDGqsnb-d105KiBjyRnhGud7lHP4qS-3uZbalX7YkV51Sjm8LpRj6qTTwEc7c5jysGle9Kk743rsVp2IIlBI3hIJWUX_UgOuilmQvr.
[3] 曾宪梓.创造中国人的世界名牌产品——“金利来”的经营之道［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3（1）：1-6.
[4] 夏萍：曾宪梓传［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5.
[5] 金利来领带于1969年先后攻克瑞兴百货公司、永安百货公司，于1971年成功攻克占飞百货公司。
[6] 夏萍.曾宪梓传［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5.
[7] 曾宪梓.创造中国人的世界名牌产品——“金利来”的经营之道［J］.中山大学学报，1993（1）：1-6.
[8] 柳青.金利来曾宪梓：领带大王的男人世界［EB/OL］.http://news.28.com/redian/caifurensheng/n-521842.html.
[9] 纪爱玲.曾宪梓：与自我智慧较量［EB/OL］.http://finance.sina.com.cn/chanjing/b/20090810/14246595207.shtml.
[10] 吴颖.曾宪梓：“经商就是智慧的自我较量”［EB/OL］.http://news.xinmin.cn/rollnews/2009/12/01/3010741.html.
[11] 纪爱玲.曾宪梓：与自我智慧较量［EB/OL］.http://finance.sina.com.cn/chanjing/b/20090810/14246595207.shtml.
[12] 夏萍.曾宪梓传［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