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立志为游士

1.浪荡张城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经过姜老先生十多年的严格教育，张家原来那个顽劣不羁的小子张仪，早已经出落成一个凛凛一躯、堂堂一表的美男儿。

如今的张仪，不仅博古通今，娴熟诸侯各国不同形体的文字，操觚执刀，信手万言，而且“天地君亲”之类的大道理，也说得头头是道。尤其是他灵活机警的为人，还有巧舌如簧的善辩能力，令张城的人们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次，张仪与三个伙伴到张城一家有名的包子铺吃包子。包子铺的老板是个出了名的小气鬼，也是个精明过头的生意人，但他的包子做得确实味道好，只要吃了一次，准会让你放不下，下次还想再来。

这天，张仪刚走到店铺前，就见铺前挂了个大牌子，上书“今日肉包一钱一个”。

“这个老家伙，装什么鬼？平常不就是一钱一个吗？好像今日格外便宜似的，这不是故意诱人上钩吗？”

看着牌子上的字，张仪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旋即神秘地一笑。伙伴们不解，问道：

“你笑什么？”

“今日俺得作弄一下这个老家伙。”

说着，就往旁边的一家店铺跑去。伙伴们更加糊涂了。

没等伙伴们明白过来，张仪已经回来了，还伸出一只食指在大家面前晃来晃去。

“你的手指怎么黑乎乎的？”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跟我走。”

走到那块牌子前，只见张仪朝着那只黑乎乎的食指吐了点口水，在“一钱一个”的“个”字前的“一”字上，用那只沾了炭墨的手指加了一竖，牌子上的“一钱一个”便变成了“一钱十个”。

“噢，原来如此！”

同伴们这时才真正明白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进去吃包子啊，今天大家可以敞开肚皮吃个够！”

张仪一边说着，一边带头走进了店里。

不大一会儿，四人各吃了十个大肉包子。临了，四人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抹着油嘴，虚张声势地呼喝起老板：

“掌柜的，快过来结账！”

老板闻声，忙不迭地跑过来，笑眯眯地说道：

“来了，来了，张少爷。”

“来，给。”

说着，张仪排出一个大钱，放在桌上，起身便走。其他三人也有样学样，各自排出一个大钱后，也鱼贯出了店铺。

“哎，慢着！”

老板稍一愣神后，立即追出门外，一把抓住张仪的衣袖，满脸通红地说道：

“怎么吃了十个肉包子，就付一个大钱？张少爷，你也不是一次两次到小店吃包子了，怎么今天不懂规矩了？”

“老板，俺又没少你钱，你怎么抓住俺呢？俺还有事呢。”

张仪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懵懂模样，认真地看着老板问道。

“张少爷，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俺是真糊涂！俺吃饭付了钱，你却不让俺走人，这是何道理？”

“你还问俺何道理呢，你今天吃了几个肉包子？”

“十个。”

“那你付了多少钱？”

“一个大钱啊！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张少爷，你是读书之人，难道还不会算账吗？”

“俺当然会算账，‘一钱十个’，俺吃了十个包子，付你一钱，一点也没错啊！”

“什么？‘一钱十个’，谁说的？”

“是你的招牌上写的呀，你自己看。俺们是看见你招牌上写着‘今日肉包一钱十个’，这才进来吃的，不然俺们今天还没打算要吃你的包子呢。”

“怎么？俺招牌上是写着‘今日肉包一钱十个’吗？张少爷，你是读书人，不会不识字吧。”

“俺当然识字。”

“那好，张少爷既然识字，俺们就到招牌前看清楚了。”

说着，老板就拽着张仪来到了门口招牌前。

不看不打紧，一看，老板顿然傻眼了。原来，招牌上果然是写着“今日肉包一钱十个”。

想了想，老板觉得不对，连忙说道：

“肯定是你们在俺招牌上动了手脚，你们读书人别仗着识字，就欺负人。”

“俺们是读书人，怎么会不懂道理，会为了几个包子要在你的招牌上动手脚？你也太小看俺们读书人的气节与品行了。”

看着张仪装出十分无辜与愤怒的样子，老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不要狡辩！俺是老板，一个包子多少钱，难道还会写错？”

“你也没写错，就是这样的。你想想，你的肉包子卖了多少年了，谁不知道你的肉包子一钱一个，如果今日不是特别便宜，还是如往常一样，仍然是一钱一个，你何必费事写出个招牌招徕顾客呢？”

听张仪这样一说，老板顿时哑口无言了。

就在老板无言以对，正愣在那犯傻的当儿，张仪已带同三个伙伴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