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山门,一片荒草中,隐隐约约有几座屋舍。看上去就像是深山中已经荒废的庙宇,当然,它更大一些。
若不是山门的牌匾和落霞城的石牌一样空空如也,谢沉星也不会猜出这里就是无极宗。
门前的牌楼就是宗门的门面。
但,它不仅没有苍劲有力的题字,让人见了望而生畏;一侧的石柱还不知被谁偷走了一块,似乎只要有一阵风,这牌楼就会坍塌。
“师父,这就是我们的宗门吗?”
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墨浔舟却解读出不同的意思,他的脸更黑了:“怎么?你想走?想走就自己从这跳下去。”
“……师父,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她好不容易找了个会要她的宗门,还拜了师,怎么舍得离开。
她只是好奇,“无极宗”的掌门是个怎么样的人。宗门内的灵气并不差,好好经营,定然不能破败成这个样子。
谢沉星忍不住看了眼墨浔舟,满眼都是同情。
师父定然也是有心无力,又被逼无奈,才会时时冷着脸。
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师父,这宗门的牌楼不修一修吗?”
“你修?”
“若宗门信任弟子,我可以试试。”
“行。”墨浔舟的脸色好了些。
看来自己刚才应该是猜对了,师父的压力很大,正需要找人分担。想到寻仙会上,墨浔舟对自己的维护,谢沉星发誓一定会将此事干好。
接着,墨浔舟带着谢沉星飞入宗门,飞到云端,大吼一声:“没死的都给我出来。”
不一会从犄角旮旯的地方,陆陆续续钻出几十个人,站在下头,抬着脖子往上望去:“掌门有何吩咐?”
原来自己的师父就是这“无极宗”的掌门吗?
说实话,谢沉星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合理。只有师父这么随性的人当掌门,宗门才能如此闲逸。
那些严苛的大宗门是不会收一个废灵根的人当掌门弟子的。
墨浔舟并不知道一句话之间,谢沉星就想了这么多。
他审视着脚下的众人,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谢沉星,你们的大师姐。日后宗门有事,就找她。好了,都散了吧。”
“师父~”事情发展得太快,谢沉星有些受宠若惊。
自己这个刚引气入体的废灵根修士,摇身一变就变成一个宗门的大师姐不算,还要管理整个宗门?
谢沉星从来没有被人寄予厚望过:“师父,弟子能力有限,承担不起这样的重担。”
“不是你自己说要修牌楼的吗?”墨浔舟又不开心了。
“是的。”谢沉星记得自己答应过这事,但宗门的事务繁复,哪里是修牌楼那么简单。
“是就好。”墨浔舟不以为意,不耐烦的抓出那只惹事的鸟,丢给谢沉星,道,“没事别来烦我。有事直接问它。”
“……”
黑鸟得了自由,非常开心,扑腾着翅膀朝谢沉星冲去。
谢沉星看着已经在她肩头站定的黑鸟,只能深吸一口气,将拒绝的话全部吞了下去。
鸟她从没养过,属于她的鸟都被她吃了。但,这是师父的鸟。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谢沉舟想找点吃的喂鸟,却发现连储物袋都是余维昕临别时给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侧头看着黑鸟,发现它刚好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她竟然读出鸟眼中的意思——嫌弃。接着她听到一个鄙视的声音:“真穷。”
“你,是你在说话?”今日的事太多让人震惊了,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知道自己不该大惊小怪,但如此通人性还能说人话的鸟,她也是第一次见。
“你是变异乌鸦?”谢沉星问。
变异的灵兽千奇百怪,不能以常理论。
没想到师父才筑基修为就有变异的灵兽了,难怪可以当一宗之主。
黑鸟却一抬下巴,鄙视道:“乌鸦是什么东西?无知的凡人,老子可是神鸟。”
“……噢,那神鸟,请问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随意。还有别神鸟神鸟的叫我。俗气。叫我如墨。不然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高傲自大?”
敢自称神鸟的灵兽不高傲,不自大,那是不可能的。
为了不得罪神鸟,谢沉星安抚道:“行,如墨,那我们先找个地方住吧。”
山太大,杂草丛生,谢沉星只能拿着剑劈开了拦路的藤蔓,一步步向上爬去。
这又被神鸟鄙视了一番。
“你不会飞吗?”
“不会。”
“疾行!”
“不会。”
“那你会什么?”
谢沉星觉得自己是属于什么也不会型。
她引气入体的修炼功法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更不用说疾行,御器这些了。
看到神鸟一脸不爽,她只好耐心的解释:“我刚引气入体,又无人指导,所以暂时就会这些。”
“人见人烦?真惨!”
“也不是。也不是大家都讨厌我。”
比如。余维昕不过是见了她两面,就愿意半夜出城搭救自己,还给她指明前路。
他不计较得失,走之前还送了她灵石。所以,他是个好人,而自己也不算人见人嫌了。
不过,谢沉星没有这样说,她道:“比如,如墨你应该就不讨厌我。不然你也不会碰我的珠花了。讨厌一个人是……”
是那种见不想见,听也不想听,觉得对方呼吸过的那片天地都是臭的。
“算你识相。放心,主人也喜欢你,不然不会收你为徒的。”
“嗯。师父很好。修为高,本事大,人也很好。”
因为一朵珠花就愿意收她为徒;因为余蕾的几句话,就帮自己出头;现在,竟然愿意将自己的灵兽借给她。
“那当然,主人他,不会走时就会飞了。哪像你们练气三层才学术法,太低级了。好好求求他,让他教教你。我和你说……”
如墨吧啦吧啦一大段,说了一堆墨浔舟怎么怎么厉害,喜欢什么。
谢沉星只是淡淡一笑,偶尔回应几句,继续爬她的山,砍她的树。
“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你就那寻个洞府,近水楼台,先得月。”
如墨高抬着下巴,仿佛看到墨浔舟被这个烦人精——哦,不能叫烦人精了——被这个坚忍的小徒弟折磨得再没有时间数蚂蚁的情形。
谢沉星看了眼,如墨指的方向,自己爬上去估计得花个三四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