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平静的早晨。
清澈的雁公河岸也注定不会平静。
咕噜噜。
河下开始冒出一大团泡泡，继而一道黑影从中钻出。
那是一只既丑又丑的水鬼。
李剑从没有见过这么丑的东西，以至于他还泡在河里。
乔枫在看到水鬼的长相后，眉峰也感到不适地微蹙起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怪物？
咦——
乔枫拔出身后的桃木剑，注入灵力，就要让这个不该存在的东西不存在。
“道长手下留情！我有话要说。”水鬼尖叫起来。
很好，它是第二个赶在乔枫出手前就求饶的鬼，这为自己存活争取了微不足道的时间。
难能可贵。
乔枫那一剑便举在半空中。
“除了嘴，其他地方不要动，请讲。”
见小道士果真停下，水鬼目光疯狂闪烁。
身体的本能在不停地呐喊着：
逃！逃！快逃！
可惜，呐喊的同时也深信不疑，接下来只要它敢有微弱动作，那么那把玩具似的木剑便会毫不犹豫地劈下来。
而它这只刚成水鬼不久的水鬼也会在顷刻间消融。
水鬼声音颤抖地呵呵了一声，似乎为了缓解尴尬：“我认得你，你是镇上的乔道长。”
看着水鬼丑陋的脸庞浮现笑容，乔枫嫌弃地把目光移到李剑身上，道：“你是镇上的人？”
李剑愣了一下：“你这不是废话吗？”
“道长，我在这儿，嘿！”水鬼也象征地挥了挥手，提醒乔枫他看错地方了。
乔枫只能重新把眼神移到它身上：“我再提醒你最后一遍，除了嘴，其他地方不要动，接着讲。”
语气淡漠。
水鬼浑身一颤，大白天躲在水里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它这次不敢再又动作，只轻声道：“我叫姬伯常，是咱黄泥镇土生土长的人......”
“甚？”李剑愣了一下。
水鬼苦笑了下，就知道会有人对自己的名字震惊。
其实当年他稍微长大一点，在得知自己被人叫了多年的名字居然是那个意思后，整个人躲在家里郁闷了三天。
老爹咋想的，居然会给他起这种名字！
还记得质问老爹时，他居然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和你娘打算再生一个，叫姬伯达。”
姬伯常差点当场吐血。
亲爹嘞，您可别这么做！
还好，再生一个的计划没有实现。
唉，往事不堪回首，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老爹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毕竟自己的家伙事跟名字一样常。
姬伯常从思绪中回过神，重复了一下，道：“二位没听错......”
“在下姬伯常。”
“唔。”乔枫陷入沉默。
倒是李剑，惊出声道：“你是昨天上午那个强剑犯人？”
顿了顿。
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又补充了句：“被人污蔑的强剑犯人？”
水鬼惆怅地说道：“看来二位昨天也有到场。”
“不对啊，你昨天不是被县令铁面李断出无罪，被人冤枉，已经释放了吗？”
李剑满脸的不解：“怎么才一眨眼的时间，就死这了？不至于吧，误会都解开了还有什么好郁闷的？你心灵未免也太脆弱了。”
“我不是，我没有。”一提到这个，水鬼就委屈万分，“我是被人陷害没错，但我一直豁达乐观，岂会因此而郁郁寡欢？”
水鬼哼了一声：“我若只有这点承受能力，也不会......”
然后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只闷哼一声。
“也不会什么？”乔枫问水鬼。
水鬼瞥了他一眼，犹豫了下，才道：“也不会被人叫了二十六年的姬伯常。”
“嘿！”
李剑嘴角忍不住扬起。
乔枫和姬伯常看向他。
他摇摇头：“没事，鞋里进鱼了。”
“嘿嘿！”
乔枫和姬伯常微微皱眉。
李剑脸皮抽搐一下，道：“没事，又进了一条。”
“噗滋！哈哈哈......”
迎着姬伯常幽怨的眼神，李剑一边笑一边道：“好吧，对不起，实在没忍住。”
乔枫问姬伯常：“既然你承受能力强，为何会死于雁公河，变成水鬼，还害了一条人命？”
“呵呵......”
姬伯常冷笑一声，这声音要多怨毒有多怨毒，他道：“我被陷害强剑许王氏，如今又落得如此下场，全拜一人所赐！”
“所以那人是谁？”李剑问道。
姬伯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陆仁贾！”
“陆仁贾这个人物，二位也知道，是咱黄泥镇的大地主，镇上百姓超过一半的土地都是他家的。”
乔枫和李剑点点头，姬伯常说得没错。
姬伯常又道：“这些百姓家，我姬家并不在其列。他陆仁贾为了得到我爹留下来那块地，三番五次找上门要以高价购买，我不同意，他们便恐吓威胁。”
“哼。我姬伯常长这么大，可不是被吓大的！随便他们怎么捣乱，我就是不卖，哪怕让那片地荒着也不能便宜了那头肥猪！”
说到这里，姬伯常叹了口气，语气悲愤道：“陆仁贾见我软硬不吃，恰好我在许王氏家做长工，他便用钱收买许王氏，陷害我，如今案子明了，他咽不下这口气，竟在昨天下午杀我，把我的尸体抛到雁公河。”
“我心怀怨气，就成了河里的水鬼。”
听完他讲的内容，乔枫和李剑对视一眼，后者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是被陆仁贾杀死的，为什么不去找陆仁贾报仇，反而害了一条无辜的人命。”
“我本来是要找陆仁贾的，可这副身体不支持我上岸......”姬伯常面露愧色，“我听传言，变成水鬼后永世不得超生，除非拉人下水，可幻化成死者的模样，代替那人生活。”
“只是......”
乔枫淡然道：“只是你没想到，传言终究是传言，根本没有什么替死水鬼一说，相反还害了那人变成水鬼。”
姬伯常没敢说话。
“诶？难道传言都是假的吗？”李剑这下也感到困惑。
显然，他也听说过这则传言。
乔枫摇摇头：“传言不一定全是假，也有真的。替死水鬼这种方法很苛刻，几乎不存在；事实上，水鬼拉人下水，只会让此地的水鬼越来越多。”
见一人一鬼满脸震惊的表情。
乔枫又补充了句：“来自长生观的专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