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侦探和助手和证人/受害者小姐来到一家装修低调而温馨的餐厅。
此刻正是午间用餐的高峰时段,餐厅内略显人声鼎沸,但在金钱的力量下他们还是得到一个安静些的小包间。
萝丝小姐其实已经平静许多,任悲伤再深切,泪水也总有干涸的时候。
她拘谨地坐在角落的位置,灰扑扑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如同清亮的河水流过枯地。
纵使女侦探已经挑了一家在她认为相当平民化的小餐厅,但衣裳上到处可见补丁痕迹衣裳的萝丝,依旧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萝丝紧张地扯着衣角,这还是她哥哥淘汰下来的旧衣裳,穿着有些不太合身。
夏洛特福尔摩斯善心大发,她像是和善的邻家大姐姐照顾妹妹一般用手帕沾着清水擦拭着萝丝的脸庞。轻声细语地安慰着,贴心地将果汁和白面包挪到其面前。
吃饱喝足之后的萝丝心情稳定了许多,像是从这些新鲜美味的食物里摄取到一丝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温暖。
女侦探见状,觉得此时也应该可以正常询问,她温柔地说道:
“萝丝……你这段时间有和你哥哥维克多见过面吗?见面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他最近正在忙活些什么?”
萝丝沉默着摇头,她只知道哥哥最近说是要去办一件大事,但具体是什么工作,去哪里,做什么……她真的不清楚。
夏洛特也不灰心,安慰道:“没事的。”
“那你回忆一下最近维克多跟你提过,他最近都在哪个地方出没,或者经常和哪些人接触?”
萝丝依旧是摇头。
“那维克多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告诉你该怎么联系到他?”
萝丝听到这里微微抬头,露出回忆思索的表情,过了一会才怯生生地回道:
“有的,哥哥跟我说过,如果家里面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就让我去一家叫做快乐水手的酒馆里找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
“哪家餐厅?”
萝丝说出一个详细的地址。
沃森心想该是时候动身了。
但夏洛特还在继续说着:
“萝丝,你……现在还打算回去那个家吗?”
萝丝听到这句话不自觉紧紧扯着上衣下摆,用力地咬着嘴唇。
沃森注意到这个小女孩的肩膀微微地颤栗着,似乎是回忆起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女侦探也注意到萝丝的状态,她轻轻捋着对方那毛躁如杂草的头发,说道:
“萝丝,你看不如这样吧,我家里最近正好有一位佣工辞职了,现在空缺出一个职位,你擅长洗衣服吗?”
夏洛特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连座席位置离得较远的沃森,都能闻到萝丝手上那股几乎要渗透进皮肉中的廉价肥皂气味,并且不加推断就能知道这个女孩以前肯定是负责起费尔巴哈家所有衣物被单的清洗工作——对于穷苦人家的女孩来说,清洗衣物不只是生活必需的技能,也是生存的必需技能。
萝丝也听懂了这位好心的女士的话中含义,弱弱地回答到:“是的……我知道该怎么用最少的香皂将脏衣服旧被单清洗干净。”
“那好。”夏洛特浅浅地笑着,“不如你就来我家里工作吧?”
萝丝虽然已经事先猜到这个可能,但等到夏洛特真正说出这句邀请时,她的眼眶还是不禁地湿润起来,在得到水分补充后的新鲜泪水打转,但这一次是喜悦的眼泪。
她从马车车壁的贵族纹章,以及方才交谈,已经了解到这位时髦善良的女士是来自鼎鼎大名的福尔摩斯公爵家,而自己即将加入到公爵家担任清洁工或女佣或女仆的工作,这个消息要是在街道传出去,那足以招来旁人羡慕以至于嫉妒的目光。
她重重地点头,“嗯!谢谢你,夏洛特姐姐——”
沃森也很捧场地流露出似乎为这一幕所感动的表情,轻轻鼓掌。
夏洛特安排维克多将萝丝直接送回福尔摩斯庄园办理入职工作,她和沃森搭乘一辆四座出租马车前往萝丝所说的地址。
即将抵达快乐水手酒馆的时候,夏洛特对着前头的车夫说道:
“麻烦车速降低一点,慢慢地从酒馆前经过,到街尾再放我们下来就好。”
随后女侦探和她的助手默契地将车内的小窗帘拉紧,只留下一道细细的缝隙,足以让他们的目光透射出去而又不会让外面的行人看清他们的脸庞。
毕竟他们——尤其是女侦探,曾经与闪刃教团的教主威廉正面相对,对方很有可能已经通过某种秘密信息渠道将他们的容貌细节分派给教团内的密教徒……从福尔摩斯侦探所屡屡遭遇袭击一事来看,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午餐高峰时段已经过去,快乐水手酒馆内部顾客人数稀少,他们的目光穿过酒馆门侧的透明橱窗玻璃,只能依稀地看到几道身影。
沃森仔细地打量着,出色的观察力让他在一瞬间就能统计出酒馆内的情况——酒保正在吧台擦拭着顾客午餐后留下的大量酒杯,虽然他低着头,但那张脸庞看上去干净得很,没有任何的伤疤和胎记。
而酒馆内此时一共坐着五位顾客,坐在靠近橱窗位置的是一名年轻女士;
有两位男顾客应该是在商谈事情,他们的脸庞靠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像是在说悄悄话,互相只露出半边侧脸面向窗外……噢,猜错了,是一对情侣,他们的嘴唇已经亲在了一起。
剩下的两位顾客都是背对着酒馆门而坐,光看背影的服饰应该都是男士,只可惜看不到正脸,无法分辨是否就是目标。
沃森收回目光,朝着对面的夏洛特摇了摇头,女侦探也是一无所获。
他们在酒馆内部无法向外观测到的街尾处下车,这旁边正好有一家小型的私人旅馆,在夏洛特的提议下,两人开了一间窗户朝向快乐水手酒馆的房间,准备在此地进行监视,等待那名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出现。
监视的时光枯燥且乏味,但两人都是极具耐心,就像是潜伏在树丛下的猎人,透过瞄准镜死死地盯着猎物的巢穴,静候猎物离巢之时。
一直到将近凌晨时分,酒馆都要打烊,几名醉醺醺的酒客肩并肩走了出去,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名面色深沉的男人,他的左脸颊刻着一道使得周边肌肉都萎缩的带着缝线痕迹的刀疤。
“夏洛特,目标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