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知道我这五年怎么过的吗!

“此话,当真?”

关羽情急之下,双手撑在了案牍上,上身凑近荀潇。

本身天子身死,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无论天子家如何更迭,天下政令还是那些,这朝堂若是大树,树干也不是天子一人。

但是,荀潇说天下会再次大乱。

那就不同了。

“不出数月,乱世即开,幼储年岁尚浅,当会任人摆布,西园的东西迟早会归了别人。”

“我的钱,到时有两种去处,一是资助诸侯志士,举兵扶汉。”

“二,便是用于自己招兵买马,乱世立足。”

“文伯怎么选?”

关羽重新坐直了身子,心神也再次安定了下来。

“不冲突,”荀潇坦然的笑着,“我现在要县令之位,是为了求治,治后可得名。”

“以后的乱世,一定要有盛名在身,这名望是什么?”

关羽拱手后,伸出右手向荀潇,郑重道:“文伯请说。”

“是民心所安,惑心之归。”

“乱世动摇民心,便会涌去令其固安之地,而这个时候,他们对所在县城的县令,乃至是郡府的府君,就会更有要求。”

“什么最让百姓喜欢呢?”

荀潇又问道。

关羽还在思量方才人心固安的那番话,突然发问又不得不再次思索。

他认真想了很多种,还是想听荀潇的答案。

“文伯说。”

“挥洒钱币者。”荀潇哈哈一笑,关羽则是听得一乐,无奈摇头。

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了。

这些也都是荀潇的奇言怪语,只是听得一乐,不过他这个挥洒钱币者,的确到什么地方都受欢迎。

因为荀潇钱洒得都很聪明。

黄巾祸乱的时候,他提前购买了数百马匹,捐资给了真定一带的官吏,也因此得人感恩,后来提出复建城池田土、郊外民居。

又把这笔钱从朝堂挣了回来。

同时还在真定拉了一波人手,继续行商。

再之后,荀潇花费钱财,动用身份人脉结交不少因战功而得举的县令,并且告知他们提早准备辞官,朝堂要动他们这些战功得仕之人。

后来果然如此,于是又得了些许人情在手。

他每次的决议,看似都是为了花光他手里的那点钱,可从收益来看,又是大赚特赚。

刚开始,荀潇还磕磕碰碰,苦思冥想。

做决议需要思索良久,而到后来越发的顺畅,最近一年更是仿佛放飞自我,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反而未见收益。

这一次更是离谱,差不多五千万钱,动用了所有能动的资产,只为了一个县令。

虽然这是颍川的县令。

可不知为何,关羽隐隐中还是愿意相信荀潇,这些洒出去的钱,或许会在某一日,全部回馈回来。

他有这种预感。

“文伯,既然是你做的决定,我等自当跟随。”

“总之,关某唯命与气节尔,皆可由文伯所用。”

“兄长严重了,记住我的话,你研读兵书,多学春秋古籍之道,日后定然大有作为。”

“文伯放心,你的话关某始终铭记,军略、武艺,日夜不辍,每昼不断也。”

关羽抱了抱拳,也不再多问,而他敏而好学,多思善谋,且无论大事小情都能身体力行,所以已初显儒将之风。

他听得懂荀潇的意思。

荀潇要的是大才,而不是一具区区匹夫之区,而关羽若要报恩承情,必是赶山赴海般的决然。

为此,宁可昼夜苦读,晨曦苦练,力求文武全才,方能还报此情。

这也是位狠人。

……

数日过去。

许县、阳翟、中牟等地的士族,逐渐挺稳了荀潇“厨者”之名。

而这一次不是从贾人和乡勇口中传出,乃是出自那位颍川太守阴修之口。

这个分量,天差地别。

而荀攸听见这句评价的时候,他登时就已经明白,荀潇已经把这条路走通了。

阴修和诸多阴氏之人,以前就较为看好荀潇是下一个值得推举上去的人。

只不过他走了几年弯路,但大汉的接连祸乱,又让他给走了回来。

当真是不简单。

此时,位于许县外、颖水边,一处村亭的茅草屋中,关羽牵马在外走进了屋中。

一进来就听见了荀潇在与人交谈。

“当初我们一起得诸长教导,算是诸多长者的门生,那几年就兄长学得最深,连家兄文若也比不过你。”

“可后来再做学,总是我家兄长学问最多,为何!?只因,持之以恒。”

“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你才是蟹,你全家都是蟹,滚蛋!”荀潇对面那黑衣男子披散着长发,中分而下,满脸不耐。

说的这叫什么话!数年不见,也不说带我去享受,自己甘愿为商贾,也从不暗中结交士人。

一回来就骂我是蟹!

“荀文伯,你当年求学便最是漫不经心,心中对儒道不尊!甘为商贾,舍金求砾。”

“你行商到各处,只为赚取那些锈腐钱财,花钱无度!丧失本心!”

“凡夫竖子!你扪心自问!弃儒从商,虽得了钱财,但你内心当真快意舒畅吗?从不自觉可惜吗?”

“我……”荀潇和关羽对视了一眼,不过显然关羽知晓这黑衣不羁的儒生是荀潇的旧友,而且也应该是兄长身份。

于是默不作声,微虚丹凤眼,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喝酒。

偶尔听荀潇被人教训,倒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主要他们这些跟随者,大多是欠了人情的,虽说年岁比荀潇长,但也不敢出口去骂。

“自从舍弃士族十分,转而为商,兄长或许不知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我简直,太特么爽了……”

荀潇一改正经,展露笑颜,凑近拉起他的手,语气轻快的道:“前年挣身家有数千万钱,几百匹马,到魏郡买了百坛陈年美酒,犒赏所随兄弟。”

“那一夜喝得何等畅快,那陈年酒,除却绿蚁后,下自成浆,浓香不化,啧。”

“……”黑衣男子原本傲然的脸色一下迷茫,嘴角也都垮了下来。

“噗!”

这句回答,让关羽没能绷住,一口老酒喷出来,仰脖而笑。

荀潇眨巴眨眼,看黑衣兄长不说话,于是继续回忆这些年的爽事。

“这酒若是单去卖,一坛能买数斤金子。”

“平日里,行走累了也喝点茶叶,那一年在中山无极一带,甄氏一后人卖茶树,上百年的茶树,我全买了下来。”

“我和平原县、蓟县、淮汝等地许多英雄都曾把酒言欢,个个都是义薄云天的豪士。”

“对了,蜀锦你知道吧?川府之地名锦,价值不菲,有一年入川蜀求购……”

“好了好了,可以了,够了够了。”

黑衣男子打断了他。

没有一句爱听的。

然后微微低头沉思片刻,忽而满脸不耐烦的抬头,“嘶,你他娘的来找我到底想干啥?”

荀潇拱手道:“奉孝兄长,我要当许县县令了,来问问兄长要不要帮扶?”

郭嘉:“……”

这句我最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