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惊又怒的当事人吼完才发现不对劲。
……他好像,叫错了!?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花君寒一手撑床一手揪着谢玄衣领不放,还偏故作无辜,直勾勾盯着他眼睛看,两人本就挨得近,这下,谢玄眼中的惊慌害怕及身上那冰山一角大大小小的伤,被花君寒尽收眼底。
见花君寒收敛了几分笑意,多了几分凝重,谢玄别开眼睛,赌气般试探地问了句:“你要不要.…嗯……要不要听我解释?”
花君寒没有搭话,将目光停在谢玄肩头的伤上,蓦然红了眼眶。
见她有要哭的迹象,谢玄以为她生气自己骗了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哄着:“暖暖,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只是……”
“你受伤了,”花君寒打断他。
谢玄一愣,握着花君寒手腕的力道一松,花君寒挣脱开,又拉着他衣服往下,露出更多新伤旧痕。
特别是刚才才受的那些,有些好不容易才清理上药了,被谢玄急慌慌遮挡时衣服一刮,不仅才上的药刮得干干净净,还慢慢渗出血来了。
“你藏什么,躲什么?是你每块皮肤上都长了眼睛,还是敌人只往你能看见的地方砍?你……你身上怎么有那么多伤?都,都是你不要命地往敌人刀锋上送造成的?”
谢玄被花君寒的发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失语。
想过她知道真相后害怕、伤心,想过她愤怒地质问他为什么利用她,再严重一点、极端一点,也该是她厌恶地看着他,令他马上送她回家,说“再也不想见到你”。
谢玄小声辩着:“并非不要命,只是江湖争斗,难免受伤,”然后又用大一点的音量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嗯?”
“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的?”谢玄早上并没有提昨天骗花君寒他们“私奔”的事。
花君寒收回手,拿起一边的药瓶,帮谢玄上药,
“早些时候跟昭昭她们到街上去玩儿,路过花氏店铺时,听到里面有人讨论他们花大小姐失踪许久了还没找到,多半下场凄凉。然后刚才听到那群坏人叫我‘花大小姐’,便猜了些出来。”
“那你——我自己来就行。”谢玄想拿回药瓶,花君寒瞪了他一眼,并不退步,将药瓶藏到自己身后,从怀里掏出手帕,将渗的血轻轻擦干净了,才继续上药。
“谢玄,我暂且没想追究那些,我大抵是愿意跟着你的,不然也不会在早上只记着要找你了。”
谢玄沉默着,不再想着抢夺药瓶,任她给自己上药,只偶尔配合她侧几下身子。
两人无言,屋内烛火轻轻跳动,外面的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花君寒洗漱后将银铃薰香球放在了自己屋,此时屋内外都很静,唯有花君帮谢玄上药时衣服摩擦的声音。
谢玄起初还很不自在,后来就彻底放松下来,反倒盘算着如何“挖坑”把鸠尾扔进去,正想着,背后的触感突然变得不对劲。
花君寒纤软温热的手指时而从上滑到下,时而胡乱点几下,时而杵着他背上一个地方不动。
谢玄被她弄得有些痒,躲开几次,才没忍住出声:“暖暖别闹了。”再闹就回你房间睡觉去!
背后人听他说话,似迷迷糊糊应了声,清醒乖巧了几分,不过须臾又开始乱点起来。
谢玄实在忍无可忍扭过去,却见小姑娘晃着身子低着头,一手还支起食指似作点涂状。
“暖暖?你怎么了?”见她这样,虽然有几分猜测,但谢玄还是瞬间担心起来:鸠尾不会还暗地下了其它毒吧?不对,他下毒一般一针见血从不失手,不做浪费药的蠢事。难道是还受了其他伤……
听到有人叫,花君寒勉强抬起脑袋,费力张着眼皮,用满眼疲惫的眼睛聚神盯了他一下又散了,张着嘴巴说了句话,终于死死闭上沉重的眼皮,倒在谢玄怀里。
留在耳边的,是怀里小姑娘闭眼前用气音无力地说的一句“不行啦,我好困”,让谢玄一时无语,瞪着眼睛看怀里小姑娘安然入睡,一时搞不清楚是好气还是好笑。
……给我擦药,能无聊得睡着啊。
叹了口气,谢玄一手扶着花君寒,一手拉好自己的衣服,再抱着花君寒,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将花君寒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她都未被惊醒,俨然一副昏死的模样,只是眉头紧锁,似是梦里有什么让她睡不踏实却又难以醒来。
谢玄坐在床边,想起花君寒一路无论多颠簸吵闹的环境,只要她困了,睡时不会从躺,坐着的地方被用力磕着脑袋或摔下去,她都能一下子入睡且睡得极沉。
或许与她的脑疾有关?
谢玄摇了摇头:自己并非大夫,想这些也没用。
只伸手轻轻抚平花君寒的眉头,起身出门,望着关城城内方向,眼底阴翳一时不察。
“公子,人找着了。”
谢玄浅笑了下,眼底神色却寒若坚冰不见半分高兴,“接着,就该好好同鸠尾算个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