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焱想着信件的事，问了一圈确定单位没有收到信。去镇里的邮局问了，也是没有。
江焱琢磨着这件事，犹豫着要不要去京都问一问。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在心里始终是一根刺。
“江主任，你今年什么时候走？”小杰过问。
他基本上定居在这边，过年的时候回去看望父母。
“月底吧。”
10月底基本上就要下雪了。趁着大雪封山前离开，这是江焱的习惯。
“我听张叔（青水县林业局局长）说，你去年过年时过去了？”小杰说。
江焱点头。
他去年确实去看过，那边的身份……“我……”
小杰抢言，“你没什么事，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红卫b已经撤了，之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了。那栋烧死的人一直没确定准确的人，凶手被人举报出来了，虽然没抓到，但是你完全可以过去了。”
江焱点头，他确实想着有点事。
“江主任，回深圳前去一趟甘s青水县吧。我们都很想你。”
江焱没有感觉。
“我们今年年底准备在我那边补办酒席，也算是结婚。”小杰盯着江焱，眼里有所期待。
一般异地的新娘与新郎会在两边办酒席。
农村里对结婚的评判更多得是从酒席开始。只有在大家面前办了酒席，大家才知道你们是夫妻，是一家人。
小杰在这边办过酒席，但因为结婚的钱被火烧了，四大件也被火烧了，在这边举报酒席后都没有钱回去办酒席。
这两年有所缓和，也就想着补办婚礼。
大家对于婚礼的看法更多得是在男方这边的婚礼。
江焱思索片刻，“什么时候？我十月份先回深圳吧。然后我赶回去。”
“腊月23。”
小年。
江焱点点头，这个时候在外面的游子基本都回去了，也是大家选择结婚的日子。
“说定了啊。”
江焱确定。打电话给老徐说一声。老徐满口答应，“正好，今年我们也回去过年。我爹过七十大寿，今年我回去好好拜拜神，转转运。”
甘肃有许多神，但信仰的是自然神，不是宗教里的各路仙家。
江焱与老徐确定回去程。他买了两张票，提前两天出发先去了一趟京都。蝗灾的事他依旧不放心，想去问问。
早上背着行李下车，直奔学校。问了一圈，问到对方九月就出国了。
江焱一脸落寞，不知作何感想，转身回火车站等车。在火车站坐了大半天，等到晚上的车赶回深圳。
回到深圳，老徐高兴地带着江焱去武汉，“之前帮你资助的学校建好了。现在居然开始盈利了。现在还没放假，带你去看看。”
江焱疑惑。希望小学是公益性质的。1986年才开始九年义务教育。虽然学费不要钱，但上不起学的人吃饭也成问题。
老徐的学校减免了学费，包了伙食，另外每个季度还有两套衣服，老徐自己有工厂，也顺带包了。
他减免的人基本上只有那一批水灾而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做了广告，把衣服的品牌做起来了。服装厂盈利不少。”老徐边开车边说，“学校周边建了小区，今年九月份新增了不少学生，学校也终于可以盈利了。”
学费减免，但是小区是要给他们一定的钱。加上政府的补贴，也逐渐有一点钱了。
前期，学校投入了几十万。即使这些钱对老徐无所谓，也不是乐意干得事。
开到学校，江焱看着一个个的小孩子坐在食堂里吃饭，脸上有了喜悦的笑容。这种兴奋感不比其他。
就像看到了红松立在土地上，熬过了寒冬，活在了世上。
有价值，有意义——这是做生意挣钱得不到的东西。
“我准备将品牌再扩大。先在长江中下游开始……”
这边的人习惯顺着长江游走，一般离开也基本往东走，要不去隔壁省做运输、做养殖生意，要么直接去上海、江苏一带做生意或者做工人。
老徐的服装品牌也就顺着这些人的路线带出去。
老徐带着江焱去往学校附近的小区，“我给我们留了两套房子，去看看……”
这只是一套中、低端的小区，小区绿化很少，园区广场设施就是随意放置的摆件，便算是“有广场、儿童游乐设施”、“绿化率高”、“功能齐全”。最中间有个喷水池，基本上除了开户前会有流水，此后再也看不着，逐渐沦为臭水洼子。
江焱立即意识到老徐的商业经，“你整了学校后立即投资了小区？”
“嘿嘿。”老徐笑道，“学校可是个地标建筑，随便一建便能带动周边经济。我们又不是在山里办慈善，干嘛整得那么苦大情深？”
江焱想了想，“除去小区的投资回馈，学校自己能盈利吗？”
老徐摇头，“不太行。虽然有补贴，但是之前那些孩子的吃饭与教育得费不少钱。勉强能不亏本，想盈利还不可能。至少这几年是不太可能。”
江焱点头，不再在此事发表意见。
能做好事，还能对自己有利益，这种模式是最好的，也能长久。
又开车去了一趟香港，去看了一遍工厂。老徐再次对江焱劝导，“你要不再在这边读个硕士，当个大学老师，这多好啊。干嘛非得去边远的地方种树，每月工资还不够你开销？”
江焱随意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边也算外国了。你英语也还行，也不差钱，直接在这边读书呗。”老徐劝道，“以后的钱可越来越不是钱。你以后想娶漂亮媳妇总得有个合适的身份。不然你要钱没有，要地位也没有，谁跟你啊？”
江焱不当一回事，检查完工厂财务、成品质量与销售渠道后，回深圳收拾东西，街上大人孩子赶回青水县过年。
回去的时候正好小年前一天，江焱跑过去。
他依旧只想低调行事，给完红包后只在人群中看着行礼，便匆匆离开。
照例给荒坡上的前辈上香，默默想着以后的事。
他要怎么走？
他三十了。
马上是90年了，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他该怎么更好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