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面对

“皇室。”

格莱林特心中默默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它如烙印般深深嵌入脑海。他的目光微微颤动，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然而，心中那股寒意却渐渐升腾。

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是的，他是皇室册封的贵族，是他们认可的骑士。他在这座城市中的朋友，多少都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咬了咬牙，脑海中涌现出一幕幕过往。他的每一个朋友的笑脸，此刻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操纵。

“如果真是皇室……”他的呼吸不由得一滞，连心跳都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贝尔纳黛的声音仿佛从虚空中传来，将他拉回了现实。“你还要继续吗？”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早已预料到他此刻的动摇。

格莱林特抬起头，看向贝尔纳黛。她的眼神沉静如水，却又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穿透他的内心。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那双眼睛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的决心与挣扎。

格莱林特的双眼微微发颤，望着地面，脑海里一片混乱。

“我真的要继续吗？”

他在心底一遍遍地问自己。作为一名穿越者，他从未真正拥护过这个世界的皇室。皇室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身份、一层保护伞，让他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站稳脚跟。然而，此刻他所面临的抉择，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艰难。

如果他继续调查下去，继续追查皇室的秘密，意味着他将站在一个强大的对手面前。更重要的是，他的行动会牵连到那些与他关系密切的人。奥黛丽、她的家族，甚至他的朋友们，他们多多少少都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皇室一旦察觉到他的行动，所有与他有关的人都会被卷入其中，成为棋盘上的牺牲品。想到这里，格莱林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一块寒冰落入胸膛。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指尖开始微微发抖。

继续追查，就意味着要与奥黛丽和她的家族割裂；意味着他将不得不将朋友们推开，把他们从自己身边剥离出去。格莱林特深知，这条路一旦走下去，他将不得不变得更加冷酷无情，将曾经的羁绊全部斩断。

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涌起，攀上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不是害怕与皇室对抗的强大压力，而是那种无法掌控命运，注定要伤害身边人的痛楚。即便他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他也从未料想到自己会被如此复杂的情感牵绊。

贝尔纳黛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清冷而温和：“你还要继续吗？”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既没有逼迫，也没有怜悯，仿佛只是静静地等待他内心的答案。

格莱林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贝尔纳黛，那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知道，继续走下去，将会让他成为皇室的敌人，甚至可能让他成为自己曾经朋友们的敌人。但他也清楚，如果就此退缩，许多事情将永远不为人知，真相将永远被掩盖在阴影之中。

“我……”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吐出了一声沙哑的低语。他的声音不再如从前那般坚定，而是透着一丝犹疑与痛楚。“如果我继续，就必须与他们割裂……”

格莱林特沉默着，胸腔里像压着一块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脑海中闪过奥利弗失踪前的场景，闪过那些街头孩童天真的笑容。

他之所以调查这些事件，帮助那些无辜者，说到底是为了保留自己前世的那一份善良，那种简单而纯粹的人性。他做这些事情，是为了证明自己仍然是他记忆中那个充满正义的人，而非这个世界中一个随波逐流的棋子。

然而，现在他意识到，倘若继续追查下去，他将不得不与奥黛丽、与朋友、甚至与曾经帮助过的那些人割裂。只有彻底孤立自己，才能免去牵连。他的每一份联系、每一个人际纽带，都会成为皇室对付他的筹码。继续下去，就意味着他将步入一条孤独的道路，将自己封闭在一片黑暗之中。

“为了守护我心中的那份人性，我却不得不割舍掉与他人的羁绊。”他心中苦涩地想道，嘴角浮现一抹苦笑。贝尔纳黛的话如冰冷的铁锤，一次次击打在他的心上：“你还要继续吗？”

格莱林特闭上眼睛，仿佛想要逃离这困境般将自己的世界封闭起来。他想保护自己心中的那份善良，但若为此断绝了与他人的联系，将所有的情感和温暖都推开，他又何尝不是在自我背弃，断了自己的人性？到那时，他或许将沦为一具冷酷的机器，失去所有与“人”有关的特质。

这似乎是一个注定的选择，无论他怎么做，都将在这个疯狂扭曲的世界中逐渐沉沦。

继续追查，守护自己的人性，却要割裂与他人的羁绊；放弃追查，选择苟活，却将自己内心的信念置于脚下。

两条道路，都通向相同的黑暗，他无论如何选择，都逃不过这个世界的疯狂与扭曲。

“我……”格莱林特的喉咙仿佛被堵住，声音干涩而微弱。他曾以为自己能够守护自己的人性，不被这个世界所改变，但现在，他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为了保护那一份善良，他却可能最终失去它。

继续下去，他将成为一名真正的孤独者，被世界遗弃；放弃追查，他将会看着自己堕落在这道德的泥潭中，再也无法仰望那片纯净的天空。

他睁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挣扎与迷茫。他知道，这是一条注定的选择，无论他如何抉择，都无法避免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沉沦。

“哈哈哈……”

格莱林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苦涩与嘲讽，甚至有几分疯癫。笑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像一柄利刃，割裂着原本压抑的气氛。他的肩膀微微抖动，眼眶中仿佛闪烁着泪光，但他依旧笑得放肆，好像笑声能驱散内心的迷茫与痛苦。

“非凡者，只是一群和疯狂抗衡的小丑罢了……”

他喃喃着，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是那么的冰冷。他抬起头，望向贝尔纳黛，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曾经的坚定，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迷雾。

“我们挣扎着去守护什么？善良、正义、理想？”他自嘲地摇摇头，语气中满是讽刺，“到头来，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悲，不那么……疯狂。”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带着无尽的疲倦。格莱林特深吸一口气，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缓缓握紧，仿佛在努力抓住什么，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在心底明白，追求真相，守护善良，那一切不过是为了证明他自己还没有被这个世界吞噬，证明他还保有着一份作为人的自尊。

但，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说，他一直以来不过是个小丑，披着非凡者的外衣，试图在这疯狂的世界里找到一丝存在的意义？

他闭上眼，笑声终于在唇间渐渐停歇，只余下冰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