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时候艾丘宣布了一个消息，明天全校组织一场月考，他长篇大论，讲了很多有的没的，什么这在未来的一年里是常态，什么第一次要慎重对待，什么其实难度和高考没有区别，大家一听都摩拳擦掌。
陆望也正经起来，他很想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如何。
无聊的时候陆望总骚扰宁亦文，这次也不意外，“班长，你的目标是多少分？”
宁亦文说，“上不封顶。”
陆望惊讶，“咦？”
宁亦文道，“厉害吧。”
陆望说，“你什么时候会装逼了。”原来他惊讶的是这个。
宁亦文也呆了一呆，手指搭在嘴唇上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陆望甩锅，“近墨者黑。”
陆望还挺自满，“那我是立了大功一件，看你变得多活泼啊。”
宁亦文说不好这是功是过，她的确是变了一些，转移话题道，“你的目标是多少分？”
陆望说，“我要能考上一本，能够去南海就好了。我家穷，有好成绩的话负担会轻一点，要是只能上二本还去南海，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宁亦文安慰他，“那就继续加油，一定要通过努力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
陆望忽然问，“班长你学习这么努力是为了啥，大家都叫你是学习的机器人，安冬还跟我商量过让你当主角，拍一个学习毁灭世界的短篇。”
宁亦文怒道，“他神经病！”
陆望说，“对，我也这么骂他。”
宁亦文翻了个白眼，“你会为了我骂他？肯定是骗我的。”
陆望无辜道，“怎么会！你冤枉我，我可怜死了。”
宁亦文将信将疑地看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给你道歉……”
所以到最后陆望也不知道宁亦文为啥这么努力学习，但想想这问题也真是多余，学生努力学习有什么问题呢？陆望也没有追问，而是期待起月考了。
第二天月考开始，连赵晟都拄着拐杖到场了，上午是数学语文，下午是外语理化生。
高强度的刷题不只让陆望眼歪口斜，全班同学也都麻痹无感，整个教室都笼罩在一种战斗的凝滞氛围里，直到上交生物试卷才扫荡一空，活力渐渐充盈了回来。
吃了晚饭，在晚自习前的闲散时间里，当然就少不了同学们对题了，这个说“我选了B哎”那个说“啊我觉得A才对”，认真一点的翻课本和试题集，懒散一点的就躺在椅子上呼吸和瘫痪，给脑袋一个按摩。宁亦文就是去对题那种人，一大群成绩好的围拢过来在她身边以她为中心叽叽喳喳，陆望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呆滞看着天花板。
张裘也参与了讨论，这时候忽然问，“陆望，你生物最后那个计算遗传性状的那道题，写的什么……”
陆望说，“我写了1/4。”
张裘一板一眼地说，“那你估计错了，我们这边都是1/32。”
陆望说，“哦。”他在旁边听着早反应过来了，是自己错了。
张裘拿起草稿纸和笔，凑到陆望面前喜笑颜开地说，“其实这道题非常简单，我算给你看，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陆望不愿意搭理这人，刚想开口。
这时候宁亦文说话了，“张裘，你之前那道选择题好像也错了，你们都错了。”
张裘呆了一呆，“啊？”
宁亦文说，“这题太有陷阱了，我一开始都被骗了，你过来我给你们讲来听。”
一群好孩子围拢了宁亦文，比对老师还恭敬。陆望看了一眼宁亦文，宁亦文朝他眨了眨眼睛，陆望笑了，安安心心睡了个好觉。
上晚自习了，围拢过来的一群学霸走得干干净净，陆望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对宁亦文说，“我听你们对答案，你好像没几道错了，有把握到最高学府分数线吗？”
宁亦文摇了摇头，“我也紧张了，这个强度太高，把人脑子都搞晕了。我一项一项扣分，语文是我最差劲的，按照以往的经验最多130，数学和英文只能保证在135往上。而理综三门我已知的扣分已经有30了，还有不知道的……反正不太乐观。你呢？”
陆望只回答了一个字，“哎……”
宁亦文说，“明白，刷题吧。”手一伸，从陆望桌子上抽出一套真题翻开。
陆望苦着脸看那密密麻麻的字眼，“孩子都这样了，还刷题啊？”
宁亦文瞪眼看他，“那你是不想去南海了，不想去见你的晨姐了？给我做，做完了我要检查！”
这话给陆望吃得死死的，陆望知耻而后勇，奋发而图强，一个晚自习时间做了一套语文一套数学，已经精疲力尽，他心想总算能发呆了。
宁亦文拿过来一看，给他对着答案批改，最后分数是113和125，宁亦文又把错题单拉出来给陆望一道一道讲解，陆望听着听着一脸痴呆样，最后把口水流出来了，宁亦文露出恶心的神色，然后递给他一张纸。
好不容易讲完了题，也快到晚自习结束了，陆望以为总算能够休息，宁亦文又伸手一翻，扯开真题卷的下一篇，让陆望回家后再做一套数学和语文，第二天她要检查。
陆望首次对宁亦文翻白眼，然后躺椅子上装聋哑冷暴力。
宁亦文再次瞪眼看他，“那你是不想去南海了，不想去见你的晨姐了？”
陆望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看宁亦文，宁亦文也看他，然后从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做题？”
陆望勉为其难痛苦万分地点头，他说，“班长，我现在明白了，安冬说得对，你真的是学习机器，学习真的会毁灭世界。”
宁亦文说，“你不是说为了我骂他了吗？”
陆望说，“我骗你的。”
宁亦文哦了一声，自顾自刷题去，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陆望看她脸色，忽然写了张小纸条给宁亦文看，宁亦文不想看，陆望硬是凑给她看，她看到上面写“安冬，你个傻逼，班长才不是学习机器，我陆望就在这骂你了。”
宁亦文噗嗤一声笑了，陆望一看她笑了就像哈巴狗一样把小纸条往后传过去。
过了一会儿，安冬莫名其妙满脸怒火地看了过来，陆望有点理亏。但宁亦文察觉到了，远远对安冬哼了一声，他也只好跟着对安冬哼了一声。
放了学，安冬过来用胳膊把陆望拽过去，两个人一路笑骂地走了。
晚上回到家，陆望把背包一甩就躺床上，他脑袋一团浆糊，本不想写什么真题试卷。但发呆了一会儿，居然特别精神，干脆做起来把试卷翻开，一道题一道题写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