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美学大师朱光潜写过一段话:“悠悠的过去只是一片漆黑的天空,我们所以还能认识出来这漆黑的天空者,全赖思想家和艺术家所散布的几点星光。朋友,让我们珍重这几点星光! 让我们也努力散布几点星光去照耀那和过去一般漆黑的未来!”

我们每个人,每个组织,其实都生活在一条黑暗的时间隧道里,只有当下是光明的,身后的一切,转眼就变成了黑漆漆的历史。同时,我们的前方也是漆黑一片。

我们由衷地感谢历史上的创作者与记录者,他们的作品,不论是文字、建筑,还是绘画、雕塑等,就像点点的星光,让历史有路可寻。

相比历史,我们更需要面向未来的观察和思考,更需要有强大的星光帮助我们照亮前方的黑暗。有时,哪怕只是多看见前方的一点点,也能帮助我们更好地制定当下的策略,谋得更美好的生活,尽量避开弯路,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经济损失甚至人员伤亡。

今天的我们,已经清楚地看到了传染力极强的新冠病毒,给全球健康和经济都带来了巨大挑战;看到了拜登战胜特朗普,成为美国新一任总统;看到了塔利班控制喀布尔,凡此种种。试想一下,如果有人在2019年的时间点上就能看见今天的一切,其价值不言自明。

可惜,生活中没有预言家,我们不可能准确地知道未来的所有细节,不过这不等于我们对未来就一无所知。

就经济而言,虽然未来的经济现象与今天相比可能千差万别,但很多经济学理论,或者说经济发展的很多底层逻辑依然适用,这些正是我们洞察未来时可靠的助手、宝贵的星光。

很多人应该都还记得,20世纪90年代人们对于中国经济能否继续保持GDP年均8%以上的增长曾像今天一样面临巨大的未知。当时的中国正经历国企改革的重大转型,失业率居高不下、银行坏账率攀升,同时东亚金融危机爆发、加入WTO困难重重。但林毅夫教授断言中国经济还能继续保持8%左右的年均增长率,而且能保持20年。这个判断就像一盏照亮了未来的明灯。林老师做判断的底层逻辑就是:相比于发达国家,中国经济还有足够大的后发优势和改革空间,中国政府也将继续放眼全球,遵照比较优势发展。

时间证明林毅夫教授是对的,那些借助林毅夫教授的“星光”做决策的人受益匪浅。

当前的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变局,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的崛起使发达国家占据全球经济半壁江山的时代已经翻转,新冠疫情又成为重塑全球变局的新变量,阿富汗的局势也在不断演变,类似的变量还有很多。这使得我们今天依然特别需要具有学术穿透力的“星光”。

当前的中国正面临老龄化的难题、人工智能与深度数字化的双刃剑、碳达峰与碳中和的约束、制造业的上下夹击,还有教育改革、社保压力、技术创新,以及所谓“中美关系的修昔底德陷阱”,等等,挑战重重。而且,过去的技术革命只是淘汰工具,今后的人工智能可能淘汰很多行业、很多人。这使得我们今天更需要深刻地理解中国经济发展的底层逻辑。

我们呈现给大家的《中国经济的逻辑与展望》这本书,集结了林毅夫、周其仁等中国最优秀经济学家群体的文章,这些文章源于北大国发院研讨国家发展重大问题的传统,这些研讨包括大国角色、中美关系、双循环、疫情与健康中国、开放新战略、中小企业融资、数字金融、数字化等重要议题,学者们的深入思考对大家理解中国经济发展的底层逻辑、进而判断未来改革的方向和发展趋势一定会有所帮助。

经过我们北大国发院传播中心白尧、曹毅、高玲娜、王志勤等同事和北大出版社的共同努力,这本书终于正式出版,在此一并感谢所有的学者和协作者,大家一起成就了这部特别有意义的作品。本书的意义一方面在于通过相对完整地记录中国最优秀的经济学家群体的思考,帮助未来的人们找回中国经济当下的难题;另一方面,借助这些优秀经济学家对中国经济发展底层逻辑的深度剖析,帮助今天的人们更好地走向未来,这个意义也许更大一些。

王贤青

2021年9月

北京大学承泽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