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鱼狂晕,想打它一顿。阿富汗看到一个垃圾桶,就让他把它们全放在上面,等回来再带回去。
“那万一丢了怎么办?”千年鱼问。
“拿走就拿走呗,都这么有钱了,还再乎这点水果剩菜!”
千年鱼一想也是,就把它放在了垃圾桶上。
破街边的十字路口没红绿灯,他们看准时机一转弯,就来到了破街。
千年鱼本次出来主要目的是要置办几件衣裳,今天天气温骤降,此事更显急迫。这儿整个一条街是一排低矮的瓦房,大都是卖衣服,也有无尽杂货。它给千年鱼最初的记忆是许多新来此地的大一新生不愿买学校提供的军训装,而是特意跑到这儿来买,能便宜十多块钱。
别看是地摊货,但这儿的衣服款式丰富新颖,价格便宜。来这儿买东西的好处就是没压力。店主都很淳朴,整日忙忙碌碌,卖的东西利润又不高,也就不会给顾客任何纠缠,给人以物廉价美的好印象,令人流连。他的的皮带,铁丝,还有电风扇都是从这儿买的。
他随意走进一家。小陈本买卖嘛!店面装修自然简陋而又拥挤。这屋子中间用预制水泥块和木板搭的台子,上面摆满崭新的鞋子。五光十色的衣服遮蔽了四周的墙壁,千年鱼艰难的挪动脚步挑衣服。
他以前买衣服偷偷摸摸的,现在转一圈没见有喜欢的,便想听听店主意见。
店主是个朴实的中年妇女,说:
“你来的挺是时候,今天刚进了一批货!刚才有好几个像你这样的学生,都是我给搭配的。我来给你配一套吧,包你满意。”
大妈开始给他推荐,可立刻犯了起了其他营业员都会犯的毛病。看他是个学生,就推荐那花里胡哨的衣服,结果被被他一一否决。最后一番折腾,总算挑出了一套。那是一件灰色长款毛呢大衣,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还有一双黑色高帮靴子,总共一百八。
“这是冬天的衣裳吧?会不会有点早呀!”
“现在就是冬天啦!秋天多短呀!”大妈说。
大妈的话让他很放心,当即就大衣和和靴子穿上,往新泽兰师范大学“奶茶街”走去。
新衣服配新鞋,暖和又有气势,可很快他就察觉大衣的腰身有点粗,让他挺瘦弱的身材搞得有点臃肿,便就把大衣上的装饰带子系上了。
“我这身怎么样,好不好看?”
千年鱼问阿富汗。
“很气派!颇有巨头风范。”阿富汗说。
“巨头?哪个巨头?”千年鱼问。
“斯大林。不过就是少了顶大官帽。”
千年鱼听完有点糟心,心想我有这么老吗?不过这个名字“生铁”的含义还是让他颇受启发,暗暗提醒自己保持一棵淳朴的心,不能因为有了钱就迷失自我。
“奶茶街”并不是都是卖奶茶的,而是专为学生而开发的街道。
千年鱼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流,真像把这条街道变成一条龙骑在胯下,好让人看看他多了不起。
“我千年鱼又回来了!”
在他心里,他已把这条街给征服了,这街上已不存在他买不起的东西。作为他此次“花钱之路”的最后一站,不花个天昏地暗誓不罢休。接着它们就像是两个暴徒一样从各家商店进进出出,很快就买了不少东西。人有钱了,看什么东西都便宜,都想买。其清单如下:
足球两个,篮球两个,衬衫两件,海报两张,圆珠笔六支,剃须刀一个,企鹅毛绒玩具一个,耳机两条,围巾一条,帽子两顶,笔记本二十本,镜子一个。过期杂志十公斤,鱼缸一个,以及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一大包。
时间来到中午。那口消失大半年的羊汤锅又摆了出来。一碗羊汤下肚,顿时热汗直冒,他就把大衣脱了下来。这是他忽觉头皮一痒,这才知道该理发了。很快他就坐在了理发师的椅子上。理发师傅对这镜子里的他,忽然提议要给他做个发型。他从未做过发型,如今却没拒绝。
“好!”他说。
然后理发师就是一通折腾。效果也不能说不好看吧,只是让他很不适应,或者说有点恶心。镜子里那个人那么轻浮造作,那么陌生虚假,和他当初给立下的flag背道而驰。可他当时并没说什么,而是从理发店出来后就又跑进另一家理发店,把刚做的发型全剪了,最后留一个平头。
“你真是膨胀了呀!理个发都来回跑两家理发店,有钱了也不能这么糟蹋呀!”
出来后阿富汗抱怨说。
千年鱼也不和解释,直接怼了回去。
“我自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本来今天他挺高兴的,现在却满腹不快。
天黑了,可他的放荡并没有随今天的结束而结束。随后的一个月他又迷上了网购。先是在买了个大屏智能手机,然后那个手机就没完没了的响。全是叫他拿快递的。有时拿一个刚回到六楼的宿舍,结果另一个又到了。甚至他正站在一个快递三轮车签字,然后另一个电话就来了,而打电话的小哥就在他旁边,两个人就象傻子一样面对面用手机通话。最厉害的是,有天他的物流上竟然显示有十多个包裹处于配送状态,吓的他赶紧搬个凳子做在校门口,一件有三轮车过来就上去询问。
东西太多了,很快他都忘了买的什么,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索性也懒得去拆,一百多件包裹往床头床底一塞,无聊时才拆开几个解闷。
宿舍本来拥挤,他的做法便惹得他的室友们很不高兴,埋怨他的包裹挤占了宿舍的空间,还说他把快递纸盒随即扔进宿舍的小垃圾筒,把垃圾桶占满了。
千年鱼也不听,只觉得他们是在嫉妒他的财产。可他又有什么好让人嫉妒的呢!他的钱还没花完,可他的快乐没了。
又天中午千年鱼带着阿富汗来到操场散步,这时不经意的看朝旁边小区的那扇窗户望去。感觉那窗玻璃就像是结冰水坑,或许永远也不会再打开了。
“也许她已离开了这个城市。”他自言自语。
“谁?谁离开了?”阿富汗问。
“说了你也不知道?就是前些日子的一个朋友。”
“你又爱上人家了?怎么又爱上一个。这也太花心了吧。”阿富汗说。
“也许吧!”千年鱼说,“也许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爱,也许我从不懂。也许我从未爱过任何人,也从未有任何人爱过我。”
天气预报说今天中午有雪,他们就来这里等着。
“我说呀!这雪怎么还不下。我最喜欢下雪了!”阿富汗说。
“看这气温和天色,跑不了它的。”千年鱼说。
从初春到秋天,这草地的风景一直在变化。唯独现在此时才定格下来,就像一幅油的油墨终于变画好了。枯草导热系数低,待会雪落在上面就不易融化。
冬季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起初还不大,但没多久地上就白了。因为没风,雪花以城市那灰色建筑为背景就垂直下落,看上去脏兮兮的,如泥沙般要把这个城市埋葬似的。
“这是老天爷地头皮屑,什么事儿把它愁成这样!”
阿富汗说:
“我的眼睛像得了白内障,看不清楚东西。“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一声叹息消失在寒冷寂静的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