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屋宇建制

“呼——先生,这里——这里就是阴山您说的那种地方了!”

“嗯,将东西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陈怀素随手洒下十几枚铜钱。

几个面黄肌瘦的男子低头哈腰满口称谢,待接过钱币之后,这些家伙却头也不回,仿佛受到了惊吓似得,连滚带爬的朝着山底下跑去。

陈怀素则收回视野,脸上的表情毫不意外。

因为最近阴城里有人在谣传,他这个外乡异人收集异物,是为了打算炼制“人丹”!

当然,更离谱的,是有人说他要吃小孩补脑长个子﹔还有人说他收集女子赤龙是用来酿豆腐,然后修炼邪异的本领︰甚至有人说他想要在整个阴城施法,用来挑战本地的五脏公成为新的灵祇!

反正怎么离奇怎么来!

面对流言蜚语,陈怀素没有辩解,只是选择了为人处世二要素。

关你屁事!

管我屁事!

不过,掀开木桶盖子气味弥漫的那一霎那,陈怀素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的确挺像豆腐的。”

凝固的血豆腐。

将随手画出来的简易图纸交给一米五,再拿出一把铁锹,陈怀素将选好地方的土木作业,交给了最“信任”的“羁绊”!

“按照图上画的挖。”

他自己则转身上了山,到处寻觅“屋宇建制”的合适草木。

半个小时后,他在了一根足足需要四人才能环抱的高大树木前停下了脚步。

“就你了。忒——”

轻轻地吐了口唾沫,陈怀素挥手拿出斧子,然后进行伐木工作。

没过多久,这根足有数十米长的百年巨树,就倒在了陈怀宣的巨力之下。

截取最好的一段,将中央掏空,上面则留着盖子。

“嗯,怎么像个棺材?”

勉强长长方方的,木质也是罕见的猩红色,看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吉利的样子。

“算了,不管了。”

将“屋宇建制”的载体抗入之前的土工作业处,陈怀素开始制作基础的步骤。

首先,在“棺材”最底部平铺一层锅底灰。

必须是穷苦人家的锅底灰,厚度三寸,然后撒入女子赤龙一斗。

“咦~”

有意低声拉长了音调,陈怀素退后了少许,随后又在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香灰。

这是阴城唯一庙宇五脏公的香灰,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可能因为好久都没有新人上香的缘故,所以里面都是陈年老灰。

但他要的就是这种陈年老香灰。

这次的厚度是五寸。

“五脏公,你那香灰是我花钱买来的,至于是不是别人偷的,那是别人的事情,不关我事,别来找我……”

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会儿,陈怀素又浇上一层黑狗血,随后,那味道就甭提了!

“呕——”

强行忍住毒气攻击的压力,陈怀素又在上面覆盖了一层人体的骨头渣子,与病死的五畜内脏,还有其它近乎腐烂的器官,最后再在上面铺上足足九寸的稷。

稷,静止世界的古代历史中最早的农作物之一。

周代用稷代表百谷之长,五谷之神,和社神(即土神)合称为社稷,并且用社稷作为国家的代名词。

象征意义巨大。

铺设完了稷,在撒上其它的矿石和水银,“屋宇建制”制作完毕。

这个时候,天也快黑了下来,经过大力一米五近一天的挖掘,眼下的空地也终于挖好了两个深坑。

其中的一个,斜着往下,里面深度足有九米,都能当墓穴了!

陈怀素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么年轻就寻好了墓地,的确是有些高瞻远瞩啊。

以后的墓地说不定老贵了!

不过一米五的确也没白吃这么多东西,看看这工作量,看看这力气和效率,堪比挖掘机。

“晚上给你加鸡腿!”

嗯,一这么说,一米五干的更起劲了。

黑夜的山林中,寂静万籁,尘土飞扬,漫山遍野的坟堆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断匍匐在土堆中,偶尔传来“嘎嘎”般的邪恶叫声。

给一米五在隔壁的坑洞里储存了一些食物和水,陈怀素则躺入了厚厚的“棺材”中,然后让一米五用厚土将他掩埋。

“嘭、嘭、嘭——”

漆黑密封的环境里,听着外边尘土砸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陈怀素渐渐地闭上了眸子。

不是他不愿意打开手电之类的光源,而是“摄病取气”的过程中,需要保持封闭的环境里陷入黑暗。

“薛定谔的猫吗?”

很快,陈怀素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不知道是不是土层厚重的阻挡,还是某些沉闷浑浊气息在干扰,或者干脆就是“屋宇建制”的神异,此刻,哪怕是耳聪目明的陈怀宣,也渐渐无法探听到地面的动静。

他双手放在胸前,于无尽黑暗与沉闷中,仿佛渐渐死去了一样。

黑暗象征着孤寂,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中,心理非常容易出问题,会渐渐心生恐惧,精神失常。

但过去的一年里,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类似的“黑暗”,不过是几天的光影,疯不了的。

心里如此想着,陈怀素深深地吸了一口并不美妙,且异常浑浊的空气。

而且,空气也在逐渐的减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

按照以前在静止世界的习惯,陈怀素默默地算计着时间,奇怪的是,应该有两天了,虽然胸口有些发闷,氧气含量极低也让他出现了些许不适,但陈怀素仍旧未曾走到需要食用“抗生素”那一步。

而且,体内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变化出现。

“怎么回事?”

“难度是我的身体太强了?所以无法感染病气?”

黑暗里,陈怀素忍不住睁开眸子。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仍然能感受到,不断从棺材底部逐渐冒出来的阴冷气息。

就仿佛躺在冰床上一样,让人寒芒在背。

半个身子都几乎麻了。

正常人躺在这里,根本连半天都活不下去。

“这种级别的外部刺激,都无法让我摄取病气吗?”

陈怀素想了想,决定再等等。

与此同时,阴风阵阵的坟堆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紧紧抱着箱笼,望着眼前的火炭微微有些发呆。

“嘎嘎……”

树林里有鸟儿叫着,声音似乎有些刺耳。

这个时候的一米五才恍然的偏过头,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一座冒出来不久的“新坟”。

“呃……”

本能的张了张嘴,但话语却没有吐出。

阴风吹拂,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按照以前的习惯将自己缩卷成了一团,一米五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新坟,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一样。

低下头,看向了手里抱着的木质箱笼,她紧紧的握紧了些。

夜里的山林有些凉气,月光弥漫下,一米五偶尔看一眼新坟,然后又下意识的看一眼手里的笼箱。

手攥得更紧了。

罕见的,葡萄般的大眼睛,也出现了些许情绪波动。

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动了动。

缓缓的来到“新坟”前,绕着圈圈,徘徊了一会儿。

随后,她看向了插在那里的工兵锹,仿佛吸了口气。

一米五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下一刻,锐利的尖刺划破细小的手腕,伴随着脸蛋呈现出痛苦颤抖的神色,黑色的鲜血顿时滴入了脚下的泥土里。

“呲啦——”

一缕黑烟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