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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睡了一觉起来,
偶尔能听见外面有鸡鸣,
没有缘由地,我回想起今晚和奶奶闲聊。
奶奶说今年不种稻子了,她愿意离开池模村到城里享受一下生活。
听到这话我是非常乐意且拍手称赞的。
从前的鼓励与劝讲如今实实在在起了一点作用吧。
不过,怪的是,心里淡淡的酸涩泛起来了。
奶奶去了城市,家里的田块、鸡舍、菜园、房子甚至是邻里,怎么办呢?荒芜的家园布了蛛丝围了野草犯了难。
以前都是我奶奶一个人打理的。噢,一个人。没错,她也会劳累和孤独、也会像我当时走向城市迎接一切新奇与缤纷那样拥抱更舒适的生活。
真好啊,更美好的生活!
那么我心里酸涩的是什么呢,与我在这里长大的那十几年有关吗?篱笆下青蛙的家、扁而清透的漂亮玉石、天空中流动的变化莫测的云彩、天黑了跟着我回家的姣白的月亮,它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即使这里不再有人常常守着了,快乐的旧时光会一直住在我心邝野,不会远去。
最近的日子里我头皮常常瘙痒,我正怀疑自己是否得了脂溢性皮炎。
虽然总把“死了好了”挂在嘴边,到了身体不适时我却无法不担心。
凌晨,附近居民家养的狗突然开始吠叫,我听不明白它们在吵什么,就像你看到我的字句时一头雾水。无事,这是一场游戏。
墙角虫儿走不出去,它告诉我,新新的房子会变得旧旧,厚厚的日历会变得薄薄,宽宽的楼梯会变得窄窄,长长的日子会变得短短,大大的太阳会变得小小,高高的山尖会变得矮矮,烂烂的土面会变得坚坚,真真的小人儿会变得虚虚,简简的句子会变得琐琐,只有时间不停流流,历史的发生不断叠叠,我不住嘁嘁:暂揽周公去哇。
周公牵我过桥,指给我看—桃花树底下溪流涓涓,一个利是袋堪堪被浸湿。
我一向好财,立刻忍耐不住地小跑过去捡起红纸,战战兢兢往里探看,哈,一张银行卡,翻覆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任何密码,令人失望透顶。
挂上校园墙怎么样?
我骂自己—蠢货的法子。
当然往上流走,其实我对这儿熟的很,过去我常看到很多小孩儿捡桃花瓣玩儿、拾鸡毛当船以决赢,那时我也还是小孩儿。
我一抬头便看到那群米白瓷砖,记忆里很活泼可爱的。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小家都住在那栋房子里。那是以前。
舅舅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老家过年,妈妈的话透露给我一点信息—创业艰难,不是非常有面子回家过年。而几年前他风光时非凡大方,常常送礼品出去,伴着几句听听就好的话。我私以为这样是不行的,可是我不好说什么,和我妈妈一样。
在这里发发牢骚也许彰显了我的一部分卑鄙,我仍然满意这篇。
公元2024年,龙腾虎跃之喜尽识互联网上的‘家人们’,自然也传入了我外公的手机里。
外婆今年因为工作春节期间无法回到老家。
大年三十儿晚上,鞭炮与烟花先后啼鸣,为外公的年夜饭添一点热闹。这是我的想象我直说,因为我并不在场。我期待出现打破一个传统的我。
屋外又有猫在嚎啕,我挠挠上眼皮,再写几个字就不写了。
每月补助一百多块,加上山田一类相关的政府补贴,务农的外公一年的收入只有几千块。当我打开利是封看见里面的红色钞票,鼻子酸酸的,
“你也是吗?”我问我弟,
“一样的。”他大抵尚且天真。
爱我的人给我最多,今天长大了的我才开始心疼爱我的人、珍惜这些爱、希望收到的‘爱’‘小一些’。
村子里的夜晚一直这样安安静静,我似乎早就习惯,万籁俱寂时,我的‘思想’活着,我的肠胃自我搅拌着,我的手脚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