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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那家伙第一次出现时,有人这样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小说里的这句话。

紧急刹车的地铁,停电的车厢,此刻我所能接受并感知的细节太少,还不足以让我产生小说的即视感。地铁急停虽不常见,但也不是没发生过。可我为什么总是会想起那部熟悉的小说开头部分的描述……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小说里的情节怎么可能发生在现实世界?

这个时候,3807号车厢的前门突然打开,电力也恢复了,我身边的刘尚雅小声道:“……鬼怪?”我脑中一阵嗡鸣,熟悉的小说情节逐渐与我眼前的现实重合,而周遭环境也受之影响似的十分不稳定。

两只小小的角,裹着草席,这个长着细软绒毛的诡异生物飘浮在空中。

如果称它为妖精,它未免太过怪异;称它为天使吧,它却太邪恶;称它为恶魔呢,它的外表又太纯真。

所以这个家伙被人们称作“鬼怪”。

而我已经知道“鬼怪”的第一句台词了。

“&啊#@!&啊#@!……”

“&啊#@!&啊#@!……”

——虚构与现实,一丝不差地重合在了一起。

“它在说什么?”

“那是AR(5)吗?”

在喧闹的人群中,我产生了独自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那家伙无疑是“鬼怪”,数千话的《灭活法》中,正是这只鬼怪拉开了一切悲剧的序幕。

刘尚雅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它说的好像是西班牙语,要不我去跟它说两句?”

我无奈地反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难不成你打算找它借钱?”

“那倒不是……”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发音标准的韩语。

“啊啊,听清楚了吗?我费了好大劲才成功加载了韩语补丁,各位听得清我说话吗?”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语言,大家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了。最先上前搭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大块头男人:“喂,你这是在做什么?有点过分了吧?”

“……什么?”

“你们是在拍电影吗?我一会儿要试镜,得赶紧过去了。”男人看起来很面生,估计是个无名演员。如果我是选角导演,他铿锵有力的嗓音一定会让我立刻拍板选他。可惜的是,他现在面对的不是选角导演。

“啊,试镜。这样啊,都这个点了还有试镜呢。哈哈,看来我事前没有做好调查啊,我明明听说晚上七点开始收费的话,关注人数最多呢。”

“啊?你到底在说什么?”

“好了,各位,请冷静点,坐到座位上听我说!因为我接下来的话非常重要!”

我渐渐感到胸口发闷。

“到底在干吗呢?!还不赶紧开车!”

“谁联系一下司机!”

“也没有提前通知需要我们市民协助,这到底是在干吗?”

“妈妈,那是什么呀?卡通人物吗?”

绝对没错,这是《灭活法》的剧情发展。但我却无法阻止,因为没人会相信那个可爱的CG(6)小团子说的话。此刻我能做的,只有阻止不知深浅地想离开座位的刘尚雅。

“刘尚雅,太危险了,不要乱动。”

“危险?”刘尚雅惊讶地瞪大眼睛。

为了拦住她,我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却无法向她解释自己对情况的判断从何而来。准确来说,我也无须解释了。

“哈哈,你们真是吵死了。”因为那个小团子的存在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明,“我说过让你们安静点吧。”鬼怪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瞳色已经变为血红。

咔,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车厢里霎时鸦雀无声。“呃……呃……”说要去参加试镜的无名演员额头上破开一个大洞,他的嘴唇张张合合,最终瞳孔涣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可不是拍电影。”

人群中再次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这回来自那个一直在抱怨司机的中年妇女。

“也不是做梦,更不是小说。”

那些发出过抗议的人、尖叫着引起骚动的人,甚至那些仅仅有骚动苗头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头破血流。车厢里瞬间成了一片血海。

“也不是你们认知中的‘现实世界’,懂了吗?都给我闭嘴,好好听着。”

一半以上的人死了。下班高峰期的地铁车厢里血流成河、尸体堆叠,现在再没人敢尖叫了,大家仿佛原始时代面对猎食者的类人猿,都惊恐万分地看着鬼怪。

刘尚雅吓得不停打嗝儿,我紧紧按住她的肩膀,然后屏住呼吸。

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论是听到奇怪的讯息时,还是鬼怪出现在我眼前时,我都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直到车厢成了人间炼狱,我才清醒过来。

“各位,你们一直以来都过得太好了,是吧?”老弱病残座位上,和鬼怪对视的老人吓得发抖,弯下了腰。语气中带着对老人的嘲讽,鬼怪接着说,“你们白吃白喝这么久,日子过得很舒服是吧?你们出生之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吃喝拉撒,还能随心所欲地繁衍!哈哈!各位还真是生活在一个很好的世界呢!”

白吃白喝——下班高峰期的地铁里哪有白吃白喝的人,这里都是为了生存拼命工作赚钱的人——但没人敢对鬼怪的话提出异议。

“但是,好日子到头了,总不能一直给你们免费吧?如果想得到幸福,就必须付出代价,这才是常识嘛,不是吗?”

胆战心惊的人们不敢回话,就在这时,有人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请……请问,你是想要钱吗?”

我正好奇在这种情况下是什么人敢说出这种话,出乎意料的是,那是我认识的人。

“刘尚雅,那不是财务部的韩部长吗?”

“……是的。”

绝对是他——公司里出了名的“空降部队”,新人员工最反感的上司——韩明伍。这个家伙怎么会乘地铁通勤?

“如果你想要的是钱,无论多少我都能满足,请你收下。作为参考,这个能证明我的身份。”韩部长甚至勇敢地递出名片,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中掺杂了为他加油鼓劲的意味,“需要多少?一张大额的(7),还是两张?”这不是一个子公司的部长能随口说出的数额。不过有一阵子,公司里有传言说他是子公司老板的小儿子,也许传闻是真的,如果只是个部长,他的钱包里不可能有这么多支票。

“嗯……就是说,你想给我钱?”

“是,是的!虽然我身上没多少现金……但只要能出去,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钱,很好,一种包含大多数人类主观认可的植物纤维。”

听到这话,韩部长眼睛一亮,估计是在想“世上果然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唉,真可悲。

“虽……虽然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些,你看是不是——”

“但说到底,这东西只在你们的世界被认可。”

“什么?”

下一秒,空中燃起火焰来,韩部长手中的支票被烧成了灰烬,吓得他发出一声尖叫。

“这堆废纸在宏观次元世界中毫无价值,谁再敢做这种蠢事,就等着脑袋开花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呃……呃呃……”人们的脸上再次布满恐惧,而我仿佛在看一本已知剧情的小说,轻易就能猜出他们的想法——鬼怪到底打算做什么?

只有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哎呀,在你们吵吵闹闹的时候,你们都已经负债累累了!唉,算了,与其费力解释,不如让你们自己去赚钱来得更快吧。”鬼怪的两只小角像天线一样伸长,它飘到车厢顶部。一会儿后,传来提示音——

#BI-7623频道已开启。星座们进入频道。

提示窗口出现在茫然不解的人们眼前。

收到主线任务!

+

<主线任务#1:证明价值>

类别:主线

难度:F

完成条件:请杀死一个以上的生命体

规定时间:30分钟

奖励:300Coin

失败惩罚:死亡

+

鬼怪的身体变得透明,嘴角隐约带着笑意,它朝着下一节车厢飞去,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那么,祝各位好运,也请务必呈现出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