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很快就结束了,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天上课,下课,吃饭,自习,睡觉,一切如常。
这天是周五,苏文婧和丘轩饭后在操场散步。
“你明天还要去兼职吧?”苏文婧问。
“是啊,至少做完这个学期吧,那家公司到时候会给我开一个实习证明。”丘轩有些得意地说。
“你将来想在哪里工作呢?”
“能留在南市当然是最好的,不行的话就只能回老家了。上次暑假回去,我家亲戚让我考当地的公务员,我觉得可以试试…”丘轩说地兴奋,完全没有顾及到一旁苏文婧的感受。
苏文婧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原来丘轩的未来并没有把苏文婧算进去。
丘轩见苏文婧有些闷闷的,猛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急忙纠正说:“当然了,还要看你在哪里工作…”
苏文婧觉得时候到了,于是说:“我是独生女,毕业肯定是要回西市工作生活的,我打算考研,考回西市…”
丘轩脑袋嗡嗡响,半天没说出话来。
苏文婧也沉默了。
“你要考什么专业?”丘轩尝试岔开这个敏感的话题。
“历史学…”苏文婧在现实世界里是考了数学专业的研究生,但其实她对历史文学也很感兴趣,在工作以后,她看的最多的就是历史方面的书。
丘轩又是一愣,说:“历史学?这个跨度好大呀,而且就业…你完全不考虑就业的问题吗?”
“我打算一直读到博士、博士后、将来在大学或者相关机构做研究…”这一直都是苏文婧的心愿,可惜快四十了都没有实现。
“还要读博士?博士后?…”丘轩有些激动了,他缓了缓,继续说:“文婧,你完全没有考虑我们的将来吗?你一直读下去,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苏文婧冷笑了一下,说:“你的未来不是也没有考虑我吗?”
丘轩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有说出来,我想的是我们一起留在南市,如果南市待不下去,可以回我家乡,我考上公务员,对你来说不也是一份保障吗?”
苏文婧没想到丘轩会这么说,她哭笑不得地问:“欧?我的未来还要靠你来保障?”
丘轩知道又说错话了,于是双手抓住苏文婧的胳膊,温柔地说:“我的意思是,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如果我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们就不用为生计问题发愁,那不是挺好的吗?”
苏文婧想起了丘轩在现实世界里的妻子林玉婷,并不是全职太太啊,从丘轩的朋友圈来看,她也是有工作的,为什么丘轩对苏文婧的要求却仅仅只是“貌美如花”呢?
苏文婧笑了笑,叹了口气,“丘轩,现实一点吧,其实你也知道,我们的结局注定是分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你将来过地好,所以我现在就开始努力实习,想找一份好工作,这样才能配得上你,你知道我压力多大吗?那些职场老油条,根本不把实习生当回事,我承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丘轩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苏文婧心疼地看着他,轻轻抱着他,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身体要紧。”
丘轩紧紧地抱着苏文婧,哽咽着说:“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苏文婧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丘轩,“丘轩,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除了时间,没有一件东西是永恒的。我们要面对现实,既然知道结局是分开,不如现在就分开吧,我们都给彼此太多负担了,这样会把路走绝的!”
丘轩摇着头说:“不要分开,我不要分开。”
“你听我说,你考家乡的公务员,回到父母身边,他们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在你的家乡,你也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伴侣。而我,明年过完年就会准备考研的事,我们这样拖着彼此,只会让我们亦步亦趋,什么也做不好。不如放开手,成全彼此,这样不是更好吗?”苏文婧表面镇定,其实心里却在流泪。
“你为什么那么狠心?为什么?”丘轩突然生气起来,使劲摇动着苏文婧的双臂。
“丘轩,冷静点,一段好的爱情不应该是我们这样的,好的爱情是相互成全,不是成为对方的负担…”
丘轩呆在了原地,他坐了下来,一言不发。苏文婧陪他坐了一会儿。
眼看天色渐暗,苏文婧站起来,伸出手:“丘轩,友谊万岁!”
丘轩看着苏文婧的手,哽咽着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友谊万岁!”
这一夜,两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是周六,丘轩强忍着心痛去实习,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好不容易熬完白天,晚上回到学校,他买了酒,独自一人坐在大榕树下喝酒。
“一个人喝啊?”
丘轩抬起头,见是刘宇杰,他弯着腰看着丘轩。
丘轩拿起了身边的一瓶酒,递给了刘宇杰,“一起喝点?”
于是刘宇杰坐下来,开了酒,在旁边默默地喝着。
“文婧要和我分手,她说她不会留在南市,也不会跟我去我的家乡…”丘轩难过地说。
“那你跟她去她的家乡不就好了?”
“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你知道吗?她家庭条件很好,我的就很一般,如果我去了她的城市,就有了吃软饭的嫌疑,我不想那样…”
“其实,你会不会想多了?你去到西市,凭自己的本事工作挣钱,不存在吃软饭一说啊…”
“…说到底,还是信心不足吧,怕自己配不上她…”
“哎,都是男人,我明白你的想法。”
“这段感情,我觉得我们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不是同一个地方的。”
“其实,好的爱情是要相互成全,相互促进的,如果你们谁都不肯让步,那就会成为彼此的负担。”
丘轩笑了一下,“她也是这么说的…为什么你们两个的说话方式那么像?”
刘宇杰也笑了一下,“大概因为我们价值观一致吧…”
“是啊,价值观一致是多么重要,我时常觉得她离我很远,也许就是因为我们价值观不一致导致的。”丘轩盯着刘宇杰,突然问:“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你会跟她去她家乡发展吗?”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刘宇杰并不在乎在哪里发展,他生性豁达不羁,爱的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既然你们价值观一致,她现在又和我分手了,你不追她?”丘轩试探着问。
刘宇杰笑着摇了摇头,“那也要她喜欢我才行啊,再说了,我也没想好以后去哪里工作这个问题,而且,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丘轩点了点头。
“你不再努力一下?也许你告诉她,你会和她一起去西市发展,或许你们还有机会呢?”刘宇杰这么问,不是真的想丘轩和苏文婧继续纠缠,而是作为苏文婧的委托人,他想把这个问题摊开掰碎,这样才能帮到丘轩,藏着掖着终究不是办法。
丘轩摇了摇头,“我不会骗人,特别是骗我喜欢的人。”
“我经常梦到我们掉落悬崖的那个梦,她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我们,这样的苏文婧,没人能配得上她…”
“是啊,我也时常梦到那个场景,文婧的舍生取义常常让我不安,她身上的超脱和悟性,让我无所适从,从香格里拉回来以后,我甚至都不敢亲近她,总觉得会亵渎了她…”
“她有的时候确实少了点人性…但是,这也许也是她的特别之处吧。”
丘轩躺在了草地上,看着夜空,“你看,那是猎户座,文婧告诉我的。”
刘宇杰抬头看了看,“是啊,猎户座,上次我们秀山下山迷路,全靠它辨明了方向。”
“可是现在,她离我而去,我却迷路了…”
刘宇杰拍了拍丘轩,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她也是为了你好,我们也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其实默默喜欢,默默守护也是一件好事,你我都是暗恋过她的人,也都知道那种感受,只要她好,我相信你也会开心的不是吗?”
丘轩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喝着酒。
他们不知道,此时在树的后面,苏文婧捂着嘴,早已哭地泣不成声。她今天让刘宇杰来找丘轩,帮忙开导他。但是她又怕两人会打起来,于是悄悄躲在了一边偷听。她没想到丘轩和她在一起承受了那么多压力,更没想到的是,刘宇杰竟然喜欢她!听到他们说要默默守护她,她觉得,无论这次穿越有多么心酸无奈,在这一刻,一切都值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文婧总是独来独往,刘宇杰偶尔想找她一起吃个饭,也被她拒绝了,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这天,她从教学楼的教室自习出来,自从和丘轩分手之后,她不敢去图书馆了,怕遇到丘轩,所以就转移了自习的地点。
她正在路上走着,就遇到了去年组织校园歌手大赛的负责人之一,合唱团的社长陈菲菲,朝她走了过来。
“文婧,好久不见,校园歌手大赛又要开始了,你今年参加吗?”陈菲菲笑着问。
苏文婧笑着摇了摇头,“不参加了,大三事情太多,没有精力。”
“那你可以作为表演嘉宾唱一首歌吗?或者演奏一段?上次你也演奏了一段钢琴曲,可以吗?”陈菲菲期待地看着她。
苏文婧正要回绝,就听到刘宇杰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了,“有这样的好事也不叫我?”
陈菲菲迎了上去,笑着说:“要叫的,只是先看到文婧了…我觉得你俩可以合唱啊,你们去年圣诞节音乐会,不是还一起合唱了吗?去年歌手大赛,你俩要是合唱,早就是第一了…”
刘宇杰笑着说:“我是没问题呀,苏文婧,要不,咱俩一起合唱?”他期待地看着苏文婧。
四只眼睛盯着苏文婧,让她根本没有回绝的理由,于是便答应了。
告别了陈菲菲,苏文婧便自顾自往前走去。
刘宇杰赶紧追了上去,“你走那么快干嘛?这段时间都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我约你你都不出来?还在为分手的事难过吗?”
苏文婧摇了摇头,言辞闪烁,“没有,就是好不容易重新当一回大学生,想把时间放在学习上…”
“好吧…我怎么感觉你老躲着我?”
“没有啊…”苏文婧看了一眼刘宇杰,脸就突然红了,她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刘宇杰快走了几步,来到苏文婧面前,伸开双臂拦住了她,“你有点不对劲,快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偷听了你和丘轩那晚的对话…你喜欢我?”苏文婧迟疑着问。
刘宇杰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小鸟依人型的,那晚不是为了安慰他嘛,共情嘛,这样才能成功说服他啊,别想太多…”
苏文婧皱着眉看着他,这个回答,好像是她期待的,好像又不是。
她沉默了一阵,也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吓我一跳…”
刘宇杰拍了拍苏文婧的胳膊,笑着说:“这下误会解除了,你可不能不理我了啊,接下来我俩还要选曲排练呢!”
“嗯!”苏文婧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友谊万岁!
校园歌手大赛如期而至,苏文婧穿了一条白色的露肩纱裙,依然是淡妆,不戴任何饰品。刘宇杰穿了一条牛仔裤,一件白色T恤,简单干净。
苏文婧弹琴,两人一起合唱了周杰伦的《蒲公英的约定》。
“…认真投决定命运的硬币,却不知道到底能去哪里…”苏文婧在脑海中想起了现实世界中的大学时代,想起了那群青春可爱的面孔,还有那段青涩隐忍的爱情…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刘宇杰想着和苏文婧在一起的日子,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幻境,都深深牵动着他的心。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份暗恋变现,他怕变现之后会破灭,但又渐渐无法忍受暗恋的痛楚…
丘轩在台下听着,想着和苏文婧的过往,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想起自己曾经承诺会陪苏文婧看每一个日落,但是现在却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