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美容院老板

杜队对侦破工作作出了安排。张威、皮鹏和车晓东去李家庄村查访三轮车,杜队亲自带人排查美发店、美容院或美甲店,彭鹰与刑警队的小赵比对最近人口失踪案的数据。

对李家庄村的查访中,皮鹏排除了四辆三轮车中的三辆,三位村民都承认到过现场拉土,但都否认与死者相识。只剩下了一辆三轮车的胎痕没有线索,皮鹏他们没闲着,回到县城里针对销售三轮车的商家一一排查。排查难度很大,但皮鹏不想放弃。

老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查到了轮胎规格与胎花一样的三轮车品牌,但这仅仅缩小了排查三轮车的范围,那是一种小型三轮电动车的胎痕。皮鹏清楚按照轮胎的磨损程度那辆车的轮胎至少用了三年以上,很难从购买记录里找到线索了。原来的商家已经不干了,现在的商家是一年前刚开业的,与原来的商家完全不相干。唯一的特点是轮胎上有一块没有胎痕的地方,形状不是很规则,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但可以用来辨识轮胎。

彭鹰和小赵比对了近一周的人口失踪案,没有任何发现,甚至比对了一个月之内的,结果仍然一无所获。杜队的排查得到了好消息,有一家美容院的老板已经8天没有来上班了。由于她是单身独居,所以没有人报案。老板的衣着和年龄与死者相似,目前未婚,与多男性同时交往。美容院的员工很肯定衣服就是老板的,在老板的休息室里找到了她的DNA。与死者的DNA对比后完全一致,死者就是美容院的女老板史艳茹。杜队与黄一为协调后,兵分两路调查取证,一路去美容院,一路去史艳茹家。

成丽雅、车晓东和彭鹰跟杜队那一组去了美容院,在休息室里成丽雅采集到了一些头发和皮屑。彭鹰拷贝了美容院所有的录像,大概有一个月左右。店里没有血迹或打斗的痕迹,应该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杜队查问了店里的员工,店里的事务通常由季慧打理,员工都叫她慧姐。季慧今年27岁,在店里干了5年了。

杜队说:“说说史艳茹失踪前后的情况。”

季慧说:“艳茹姐一星期会有一两天不在店里,具体是那几天不确定,其它时间基本上每天都在店里,有朋友约她才会出去。上星期四晚上十点半左右,最后一个客人走了以后,艳茹姐把她送出门,她也走了。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来。我觉得很奇怪,前两天给她打电话,她的电话关机了。”

杜队问:“你有没有找过她?”

她说:“没有。以前也出现过同样的事情,我就没在意。艳茹姐喜欢到外面逛,说不定去什么地方玩了。不过电话关机的情况很少见,这是第一次。”

“她有哪些朋友,能不能给我们写一下?”杜队问。

她的表情有些尴尬,嗫嚅着说:“其实——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杜队看看她说:“我希望你实话实说,不要隐瞒。知情不报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吞吞吐吐地说,“艳茹姐其实朋友不多,除了经常和店里的人在一起说笑,还有一个偶尔来找她的同学,我听艳茹姐叫她夏莲。其余来找她的人基本都是——都是男人。”

杜队问:“那些男人是谁?和史艳茹是什么关系?”

她看了一眼杜队,其实她知道杜队想问什么。停顿了一下,她说:“我觉得他们都是艳茹姐的追求者,她还没有结婚,很多人喜欢她。”

“史艳茹多大年龄了?为什么没结婚?”杜队问。

“艳茹姐比我大三四岁,30岁左右,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至于为什么没结婚,其实我不是很清楚。”她想了一下说,“店里的人,我和她最熟,我猜测她看不上那些男人。她爱穿名牌服装,那些男人根本养不起她,她很清楚这一点。美容院生意还算不错,利润足够她过好日子。如果结婚了,自己挣的钱就不一定够花了,再说了,那些男人为了追求她,经常给她买东西。如果结婚了,那些东西就没有了。”

尽管杜队有一定阅历了,但还是有些吃惊。他问:“常来的人是哪几个?她有没有固定的男朋友?”

她想了想说:“常来的有三四个,但我只是见过,都不认识。她好像没有固定的男朋友,我没有听她说过。”

杜队说:“她有没有车?或者说平时用什么交通工具出行?”

她说:“她开车,是一辆蓝色的甲壳虫。”

杜队问:“车牌号你能记住吗?”

她摇摇头说:“我记不住。不过她来店里的时候,车一般停前面十字路口向右转的便道上。”

杜队说:“请你带我们去看一下停车的地方。”

他们跟着季慧来到了停车的地方。杜队惊奇地发现那辆蓝色的甲壳虫仍然停在那里,季慧也很吃惊,懊恼自己当时怎么没到这儿来看看车在不在。

杜队没让季慧往前来,大家都熟练地戴上了手套。这是一条并不繁华的小路,便道上还停着一些其它车辆。周围没有监控录像,最近的监控探头在100米外的十字路口,停车的地方不在监控范围内。车门没有锁,后排座位的地板上有一个女式挎包,里面有钱包、手机、充电宝、一瓶香水、一管护手箱和部分小包装的化妆品。里面找到了史艳茹的身份证,与行驶证一致,确认车主就是史艳茹。成丽雅和彭鹰对车内的物证和痕迹作了提取。

车晓东一边拍照一边疑惑着:“为什么始终没有发现车钥匙?”

车晓东绕着车走了一圈,趴在地上向车下望去。车下的地面赫然有一把车钥匙,上面还有一个心型钥匙扣。推测是史艳茹遇袭时掉到地上了,后来可能被踢到车下了。他先拍了照,找了一根细木棍,小心地穿过钥匙环,把车钥匙挑了出来,放进了证物袋里。隔着证明袋,他按下了开锁键,车灯闪了一下,车发出了两声啾啾声,看来车钥匙确实是这辆甲壳虫的。他又看了看钥匙扣,钥匙扣上有一个心形图案,里面写着两个英语字母“LS”。

他把钥匙扣拿给成丽雅看:“橙子姐,你看钥匙扣上有字母,这不会又是字母案吧?”

成丽雅仔细看了看:“应该不是,字母案里的字母都是小写字母,这两个是大写字母。让组长看看,再说吧。”

彭鹰看了看车辆行驶证,车辆首次登记的时间是2015年,最近一次登记时间是2018年,这辆甲壳虫是一辆二手车。成丽雅在驾驶座门口发现了线索。门口的地上发现了三滴血迹,车玻璃上有一个掌印,根据形状判断应该是右手掌印,掌印有向下拖擦的痕迹。这很有可能是史艳芬被袭击的第一现场。现场已经被环卫工清扫过多次,很多痕迹已经找不到了。

杜队是当地人,比较熟悉地形。这条路向北通向外县,向南通向灵新县城南郊的农村。这条路上的每个十字路口,东西向的街道通向县城各处,排查抛尸车辆的难度很大,需要大量人员和时间来排查监控。

黄一为带着皮鹏和戴家兴来到了史艳茹家,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门口的鞋架上放着两双女式拖鞋,和几双男式拖鞋。厨房里的厨具和餐桌上有一层浮土,看来史艳茹不经常做饭,这一特征很像一个独居女性。主卧室的桌上有一些手机支架、补光灯等物件,衣柜里除女式衣裤、睡衣、内衣和丝袜外,还有一条男式内裤、一双男式袜子和一套男式睡衣。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有一个避孕套和一些用过的卫生纸。现场没有发现血迹或打斗痕迹,这里应该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回到局里,根据史艳茹的身份证,查到了她的家庭信息。她的户口还在父母名下,确实没有结婚,现住址是灵新县东平镇史家洼村,她的父母可能就住在史家洼村。得知消息的杜队,立即前往50里外的史家洼村。

经成丽雅检验,甲壳虫汽车旁边的点状血迹属于死者史艳茹,那里应该是史艳茹遇袭的地点。右手掌印也属于死者史艳茹,掌印比较清晰,有向下拖擦的痕迹。成丽雅推断,死者开车门的时候被人击打头部,几近晕厥时用手扶了一下车玻璃,最终倒地,头顶的血滴到了地上,然后被凶手移走。死者受的伤比较严重,按理说出血量不少,地上的血迹却很少,成丽雅推断死者留着很长的披肩卷发,遮挡了血液迸溅,但在倒地的瞬间还是甩了几滴血在地上。

彭鹰查询了那个带有心形图案的钥匙扣,在一个电商平台上找到同样的款式的钥匙扣,心形图案里的字母可以私人订制。“LS”两个字母里,S如果是史艳茹姓氏的首拼,L一定是另一个人姓氏的首拼,这个人很可能是史艳茹的男朋友或情人。彭鹰破解了史艳茹的手机密码,找出了两年前这个钥匙扣的购买记录,购买日期就在甲壳虫上牌日期后的第8天。彭鹰和车晓东一致认为这个神秘的L一定是史艳茹喜欢的人。

黄一为同意他们的判断,原因有三。第一,史艳茹把两个名字的首拼放在了一个心形图案上,这代表着爱情。第二,史艳茹把L放在前面,代表L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至高无上。第三,几年前的钥匙扣一直保存到今天,说明史艳茹对L的爱一直延续至今。最奇怪的是史艳茹这么爱L,为什么不和他结婚?现在没有固定的男朋友,还和多名男性保持混乱的男女关系。黄一为的结论是L可能无法与史艳茹结婚,甚至L可能是一个有妇之夫。这些都是黄一为的推断,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实。

经过戴家兴的检验,史艳茹家衣柜里的女式服装除了未拆包装的和洗过的,其它的都属于史艳茹。男式内裤和袜子都洗过,检验不出DNA,睡衣上检测出一名男性的DNA。垃圾桶的卫生纸上检测出了死者史艳茹的DNA,还检验出了另外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的DNA。避孕套内部也发现了男性的DNA,与三个男人中的一个相符。避孕套外部发现了大便残留物,DNA属于死者史艳茹。目前可以确定,史艳茹至少有三名性伴侣,多数人认为里面可能有一个人是L。黄一为却认为可能都不是,因为凭史艳茹对L的感情,她会确保自己感情的专一性,一般不会和那么多男性保持着混乱的关系。由于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大家都保留意见。

彭鹰与车晓东用了两天时间,查看了美容院和史艳茹小区的监控录像。美容院门口的录像显示,史艳茹是在上周四晚上离开美容院,然后再没有回到美容院和家里的画面。她的遇害时间应该是上周四晚上10:30-11:00之间。

他们结合监控录像和微信聊天记录,梳理出了史艳茹的活动轨迹。情况基本能够与季慧的证词相互印证,但在案发前一天晚上,史艳茹和季慧一起下班并且一起回到了史艳茹家,直到第二天两人一起上班。看来她们的关系可能不是普通的老板与员工的关系。根据彭鹰和车晓东的发现,戴家兴把卫生间纸篓里发现的另一名女性的DNA与季慧的DNA作比对,对比结果完全一致。季慧一定没有说实话,她一定知道什么。听取了市技侦组的建议,留守的张威立刻向杜队作了汇报,张威把季慧带回了局里。

从史艳茹的微信聊天记录里发现,史艳茹经常约两个网友见面,关系比较暧昧。案发前一周内的通话记录里有一个联系最频繁的号码,彭鹰查到了机主。机主叫栗雨辰,今年23岁,有过以婚恋为名诈骗的前科,曾经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栗雨辰长相俊朗,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抢眼的帅哥。黄一为带着车晓东去派出所查找栗雨辰的下落。

杜队来到了史艳茹的老家史家洼村,史艳茹有两个哥哥,一个在外打工,一个在家务农,史艳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多年来,父亲一直劝她赶紧结婚,可是直到31岁,她还是没有出嫁,这成了父母最大的心病。史艳茹的父亲叫史金平,今年已经71岁了。三间平房收拾得干净利落,可以看得出来生活条件还不错。杜队亮明身份,说明了来意。考虑到史金平年龄大了,身体不是很好,杜队只告诉他史艳茹失踪了。

听完杜队的话,史金平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这么大年龄了,也没成个家。这些年尽替她担心了。”

杜队很有经验,顺着他的话问:“她没有男朋友吗?”

史金平又叹了口气:“倒是来过两个年轻人,前几年来的那个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形象不错。坐了一会儿,艳茹给我留下两千块钱,他们就走了。最近一次回来大概是一个月前,来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就不像好人,戴着耳钉,流里流气的。我问她那个小子是谁,她说不让我操闲心。”

“她有没有说过哪个是她男朋友?”杜队问。

“她倒是说过戴眼镜的那个是她男朋友,其实我挺喜欢那个小伙子。”他搓搓手说,“可惜后来再没见过他,也没有谈婚论嫁过。”

杜队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我想想。”他想了半天说,“好像叫什么冬,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叔,你好好想想,这对于我们查案很重要。”看到史金平点了点头,杜队继续说,“那个戴耳钉的人叫什么名字?你还能记得起来吗?”

史金平摇摇头,一旁沉默的史母说:“我听艳茹叫他雨辰,姓什么就不知道了。”

杜队说:“说说她有什么关系好一点的女性朋友吧。”

“她跟夏莲关系不错。”他说。

史母本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杜队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杜队追问:“夏莲是谁?”

史金平看了史母一眼,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杜队一行。他说:“夏莲和艳茹从小就是朋友,从小学到初中她们都在一个学校,上学放学一起走。”杜队有点意外,似乎这样一些信息没有什么禁忌,也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但这一对夫妻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杜队觉得很有必要找夏莲了解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