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吉祥出去后，看着空荡荡的两辆大巴，关上卷闸门。
“不好意思了各位，委屈你们待十天半个月，码头修好了，我再把你们安全送回来。”
杨吉祥心里有一条底线，不能把这批工人，或者说是任何地球人单向送到格里星。
至少目前不能，送过去了，就必须接回地球。
因为人口也是资源，单向把地球人送走有贩卖的嫌疑，这是不道德的，赵经理这批50多人他算是借调，而且会给大量补偿。
以后等他强大了，有资格和地球联合政府谈判了，他可以组织太空移民，但不能强行违背大家的意愿，把人往外星球一扔就不管了。
码头已经开始修建，潜艇的事还没解决。
小四按照杨吉祥的要求，绘制了一份小型潜艇设计图。
总长12米，分成两截，3米的动力和机械控制舱，9米的空舱留着装圆头鲸。
9米空舱的底部装锂电池，正好配重，不至于潜艇头重脚轻。
高压电击和外挂机械手臂这些都好解决，锂电池技术娜提娅也给了一份，最头疼的还是潜艇制造。
过完年，大部分公司都是初八上班，沃塔深海科技的严泽华在山D老家待着，等过了初十，他才和王萍一起飞往海亚上班。
朱招弟她们这些海亚本地员工前天就开门了，打扫清洁，补充办公用品，收发快递，准备新一年的工作。
今年严泽华正式接替他妈妈，担任沃塔深海科技的新任经理，上班第一天开会宣布这个消息，大家早有心理准备。
严泽华想起一件事：“过年放假之前那两个傻X，初八来没来？说好了真诚找我们买潜艇呢？”
众人哄笑，都说上班后没看见。
严泽华嘴角露出微笑：“以后碰到这种人，就不要叼他们，长得跟脑子有大病一样。”
朱招弟小心翼翼说：“严经理，我查过，那个年纪大的胖子是精工矿业的老板，年轻人叫杨吉祥，是吉祥机械公司的老板，他们俩的身价都几十亿，年前他们还搞了一个大新闻叫吉祥农庄，上了好多天微薄热搜。”
严泽华一愣，他看了朱招弟递过来的大屏ipad，认出照片上的人，觉得杨吉祥比他帅的多，顿时心里一阵厌烦：“身价几十亿也是傻X！以后你们谁也不准接他们的单！”
王萍在旁边劝：“泽华，他们这个身份，咱们还是别得罪的好……”
严泽华拍桌子，生气说：“又不是同行，我怕他们干什么？我不管他们为什么想买潜艇，但既然有需求，就必须放低姿态，过来求我！”
王萍无奈：“泽华你冷静一下，他们好像都是荆楚人吧，红枫船厂也能造潜艇。”
严泽华不说话了，红枫船厂那是正儿八经的造船国企，比他们实力强太多了。
严泽华左想右想，心烦意乱，只好再改口：“就这样吧……招弟，你来负责他们。”
“啊，好的。”
朱招弟答应下来，心里有点小抱怨，老板闯的祸让她这个小文员来背锅，老板也太那个了点吧。
散会后，朱招弟想了又想，打开微信对话框，将她准备的说辞修改了无数次，手机都要被她握烫了，才鼓起勇气将一大段话发给杨吉祥。
过了一个多小时杨吉祥才回复：“我正在红枫船厂考察，回聊。”
朱招弟哀嚎一声，手机砸在桌面，整个身子无力瘫靠在椅背上。
同事好奇：“招弟，怎么啦？”
严泽华正好端着咖啡出来，朱招弟强撑着坐起来，将手机递给经理，一脸懊恼：“他正在红枫船厂。”
严泽华看了两人的聊天记录，沉默后将手机还给她：“也有可能他在欲擒故纵，想抻一抻我们，上千万的东西他不可能不还价，你继续跟进。”
“好的老板。”
只是朱招弟几人不知道，上千万的小单子，杨吉祥眼都可以不眨，说买就买。
杨吉祥此时正在一名造船专家的陪同下，粗略参观红枫船厂的造船车间。
专家说：“潜艇是包含了结构，材料，焊接，密封，动力，传动以及生命支撑等学科的系统工程，不仅仅要保证造出来的潜艇能在水下航行，保证乘客的安全是第一位。”
杨吉祥说：“您知道我的公司最擅长材料学吧？说句难听的，如果我雇佣一批退休的造船厂老师傅，敲敲打打都能把潜艇架子搭起来，送下水。”
专家笑着说：“那你就等着收《海事违法行为整改通知书》吧。”
杨吉祥挠头，杰克，雅各布，詹姆斯，罗伯特都随风飘散，愁掉了。
他要不是因为这个破通知书，早就自己干了，至于到处求人嘛。
红枫船厂是国企，1934年就开始建造了，现在隶属于央企中船重工，在潜艇这一块，是正儿八经的常规潜艇制造商。
但他们提供不了帮助，不可能给民用企业制造正规潜艇。
沃塔碰壁，红船又碰壁。
杨吉祥离开红枫船厂，辗转反侧，又见到了红枫本地另一个潜艇制造者。
张五一，1975年出生，今年49岁，他是国内拿到第一张观光潜艇生产营业执照的个体户，比沃塔深海科技提前了8年。
2012年，张五一制造出了他的第一艘潜艇，吸引了国内许多媒体过来报道，这个人虽然只是高中学历，但他很有想法，有一种小人物的精明。
杨吉祥和张五一见面，是在红枫郊区某农场，一家名叫半球船舶制造公司的厂区里。
这次搭桥牵线的是杨忠鑫的女朋友，在商务局工作的夏紫莹。
有官方居中协调，来考察的又是有钱的大户，张五一非常重视，和半球船厂的老板熊总一起陪同。
先是观看厂区。
熊总的半球造船厂是私人企业，拥有特种船只的设计，生产和修理资格许可证，厂区面积还不错，虽然破破烂烂，但至少看得出过去曾经辉煌过，小日子过的还行。
站在【张五一潜水船制造基地】这块联合牌子前，张五一介绍说：“熊总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的赏识和帮助，我这个小生意就撑不起来。”
熊总父子俩在旁边憨厚笑，熊总说：“我是欣赏五一这个人，倾佩他的勇气，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敢为天下先的气魄折服了我。”
双方互吹彩虹屁，杨吉祥不以为然。
什么相互折服，就是各取所需罢了。
张五一需要大船厂提供场地支持，船厂需要张五一提供噱头和名气，真以为他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路过厂区内的一处巨型水池，目测15米长，8米宽，大概五六米深。
张五一指着它介绍：“2012年的五一劳动节，我修这个池子用了8万块，准备用来向世界各地的媒体展示我的第一艘潜艇，那时候连中D半岛和日苯的樱花电视台都要采访我，可是这个池子要注满水需要600吨，我拿一条最粗的管子放水一天只能24吨，根本来不及，我只好找洒水车来放水，一车10吨，一次收费200块，又花了我几千块。”
这种创业阶段的有趣小故事，张五一这么多年来向无数个考察团讲过无数次，他太懂媒体喜欢听什么，老百姓喜欢看什么。
在厂里饶了一大圈，故事说了七八个，都是他创业如何困难，引起了媒体多大关注。
杨吉祥听半天没见到干货，找到机会问：“老张，你就实话实说吧，从2012年到现在2024年，12年里你卖了多少艘潜艇出去了，我记得你对媒体说你砸锅卖铁卖房子投了四五百万，回本了吗？”
场面一下子尬住了。
张五一支支吾吾说：“卖了十几艘吧，其实也只能算个平账，大家都是热爱这份事业，熊总这些年投入的人力物力还有场地费都有上百万……”
又来了。
杨吉祥很不喜欢这种回答，避重就轻，避实就虚，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真实情况太惨了，张五一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干货，真相说出来太残酷，吓跑投资人。
关键是，张五一并没有核心技术，他就不是船舶设计相关的技术人员，他是看到其他民间发明家造潜艇的新闻，一拍大腿决定自己干，八方求助各种民间发明家，花钱学技术，学了点皮毛就开始造船，最后被架在火上烤，下不来了。
半球船厂也是，想借势打响名气，要求合作入股，张五一却提出要求，船厂制造潜艇外壳，内部由他自己组装“核心技术”，做出的成品共同署名。
就这点破烂玩意儿，送给杨吉祥都懒得要，还遮遮掩掩，藏起来怕泄露。
杨吉祥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杨吉祥对夏紫莹使了个眼色，夏紫莹按照之前约好的，试着提出来：“张厂长，如果杨总想要投资你的潜艇制造厂，你能接受什么样的方式？”
来了来了！
所有人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大家都看着张五一，他也有点紧张，最后将握起的拳头举起来，张开五指：“杨总投资500万，占25%股份。”
杨吉祥整个人都听傻了，梁静茹给的你勇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