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城外可不太平,擅自外出,后果自负!”
诺丁城南,破旧的老城墙支撑起了这数百年的城市,墙缝间不只有着存在许久的污垢,还参杂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不知在墙内的什么地方就有蜘蛛牵着细丝,等着哪个倒霉蛋儿送上门来。
说话的那男人正靠在那墙上,也不顾背后在蛛网上挣扎的来往昆虫,后背不时地蹭到几下蛛网,倒是弄巧成拙地解救了些生命,虽然这些脆弱的生命,本应就属于弱肉强食的生物中的一环,但谁不祈祷自己每天单调的生活又能多延续些日子呢?这些可怜的昆虫自然也不例外。
叶知秋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男人——江涛!想当初要不是他非得和山姆纠缠那破旗子的事儿,自己的母亲就不会去那什么圣魂村,也就不会为了她心中的什么信念去推到神像,那也就不会留下她一人如今只能够去坟前祭奠母亲了!
“怎么是你们?”江涛也瞧见了他们一行人,虽说彼此没啥直接恩怨,但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怎么?老夫不能在这?”
张大华上来就是硬邦邦的语气,上次这小子拿藤蔓禁锢住自己的事,他可忘不了,更何况自己已故老友的独苗也被这人胡乱地抓到边疆去了。
“老头儿,我是好心提醒你们,要找死就随你便喽!”说完继续眯起眼睛睡去了。
现在还不是时机。
现在还不是时机。
张大华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他知道和这人废话也不能改变什么,此人充其量也就是弥勒爷的狗腿子罢了,就算教训感化了他,还有另一个什么王维、董维又会站在这个南门口,欺负着来往的千千万个“山山姆”,便一手拉着一旁火气冲天的火舞和一手拉着呆在原地思绪万千的叶知秋,一步步走出了南城大门。
经过刚刚那管家这么一闹腾,一天之内肯定来不及往返了,今天应该是要在那圣魂村留宿了。
叶知秋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挣脱开张大华的手,满头的长发也在风中变得零落了,一同零落在风中的,还有那三两张告示。
她弯下腰,沿着风吹的方向捡着那告示,一张、两张、三张……
厚厚的一叠告示正好撑起了她那不大的双手,她紧紧地握住这些因为自己双手而颤抖的告示,来到了张大华的面前,最上面那张告示的字迹慢慢变得模糊了,因为叶知秋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留了下来。
张大华见到这一幕,也差点老泪纵横,心想着这娃娃还这么年轻,便有这么强的同理心,世界的未来的改变,关键不在于六翼天使的力量,更多的是这样宝贵内心的孩子们呀!
“知秋,你这是怎么了?”火舞上前来,拿出怀里的丝巾为她擦着眼角的泪水,“快扔掉这些告示,要是被刚刚那人看见了,可就麻烦了。”
叶知秋背对着城门,悄悄地把告示塞进了后包中:“火舞姐姐,你说就这么漫天没人要的告示,为什么会要了人命呀!”
这一问,连一向大大咧咧的火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是呀,这告示漫天飞舞,碰到了谁,谁就要受到那无妄之灾,轻则罚款,重则皮鞭。若是老天爷有个实体的话,这小小的诺丁城,都敢向这老天讨要罚款,收取这老天吹落告示的责任。
“孩子们,走吧……”张大华继续挥挥手,示意大家应该要出发了,再拖下去就真的迟了。除此之外,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常年在诊所生活过来,他知道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刚刚围观的人群,也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同他们和小贩一块的,他也不怪他们,就像他不怪那日圣魂村内对自己恶语相向的村民一样,甚至连那江涛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受生活所迫,他又能怪谁呢?
一路上众人都变得沉默了起来,各自心中都对今早的事儿有太多感触了。
行至午时,已经赶了大半的距离了,按张大华的预计,再过两个时常,便能赶到圣魂村了,众人便提议在山谷处的小溪间少加休憩,也补充点水源,反正晚上肯定就要住在圣魂村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这山谷坐落在圣魂村和诺丁城间,早些年圣魂村还有些年轻人进城做买卖,若是赶到一半天色黑了下来,就到这山谷间小住一晚,但近些年圣魂村都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山谷间供商人小憩的茅草屋也都荒废了。
“这茅草屋,我当年采药的时候也住过呀!”张大华触景生情,上前准备围着倒塌的茅草屋转个几圈。
“火舞姐姐,你看这里的水好凉呀!”叶知秋向来喜欢花花草草的自然世界,到了此处自是欢喜。
昨夜的一场大雨冲刷尽了这谷道的一切,现如今只留下了叶知秋一行人的脚印,若天气爽朗个几日,这脚印便是他们来过的证据,人这一辈子呀,也太难在世上留下些什么了。
张大华逛完了一圈,独自感慨了起来。
“这水千万不能生喝,我架些木棍起来,找几片大些的芭蕉叶来盛水煮开了再喝。”张大华不再沉湎于和儿时圣魂村的伙伴来这的记忆,瞧见了下水嬉戏的二女,立马提醒起来。
他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株芭蕉树,这儿时常见的树木,咋就那么稀少了起来,恍惚间好像还看见一旁还站着老杰克帮自己一般。
哎……我都一把年纪了,生死应该看淡了…张大华摇着头,叹着气,拿着芭蕉叶回去了。
“你干嘛!说了不要过来!”火舞立马捂住有点湿了的身子,娇羞欲滴。
“我用芭蕉叶帮华叔盛水。”玄机无辜地说,“我把眼睛捂上就行了吧,反正啥也没有。”最后的声音低了些,却还是被火舞听见了。
“你在说什么!”对方瞬间暴怒起来,三两步就来到玄机面前抢着芭蕉叶,溅得溪水四溢。
玄机好不容易打上来的芭蕉叶全都撒了一地。
“你们别打了,怎么还打出血了?”叶知秋见地上洒出的水还混着些血色浮浊,连忙劝起架来。
“我才没打那臭小子呢?说不定是他流鼻血了!”火舞回头对叶知秋说。
“我才没有呢!”玄机的小白脸一红。
“啊!”待火舞扭回头来,突然大叫了起来。
原来是那溪间的大石头后,蹦出来个七旬老汉,蓬头垢面,双眼全是血丝,竖着尖尖的指甲朝着天空高喊:“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