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糖豆!报复!

沿着街道向南走出二里多地,来到街道尽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阔起来。

映入王腾眼中的是,一片纵横约有半里地的宽阔广场,广场之后就是风景朦胧的极山。

此刻,广场中央,尘土飞扬。

一根根长约三四丈的粗壮木棍正一根接一根立起,呈阵列排布,周遭则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都是想一睹‘山匪’被活活绞死的行刑场面。

私设刑场,自然是不被大晋的律例所允许的。

但奈何清凉城山高皇帝远,官府有政令要下达颁布,都得和城中这些大势力好好商量,而且极山门处决‘山匪’也算为民除害,所以官府见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腾大步走去,行走间向那木棍组成的阵列看去,马上发现那正在完善的阵列前方,一根独立的木棍上,已经被吊起了一人。

远远看去,第一感觉就是身形格外高大魁梧。

随距离拉近,王腾放慢脚步,定睛细看下,终于是看清了那人黑面无须的样貌。

“李四方?”

王腾怔了怔,除了意外于眼前所见,心中还萌生了一个想法:难道?金手指还有不为所知的功能?对我存在安全威胁的人都会死?

先是方才听闻关云海这个潜在威胁的死讯,然后现在又看到了生死不知的李四方,二人与他产生关联都在短短几天之内,也怪不得他会如此设想。

思索片刻,摇头驱散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加快脚步前行。

很快。

王腾在距离吊着李四方的木棍前方不远处,停下脚步,嘴角不自觉勾勒起弧度,随即抬头对他投去期待的眼神。

这可是一个内壮境武者!

下一刻,李四方的身体上开始浮现出暗淡的红色‘火焰’,摇曳着逐渐汇聚成一条条红线,从木棍顶端飘下,毫无阻碍地飞入王腾眼中。

【潜力值+130】

“嗯?”

王腾心中登时感觉疑惑。

但短暂的疑惑之后,他心中就已经明悟过来——这大概是人死之后,气血就会发散的缘故,要新鲜的尸体,才会有百分百的收获!

“可惜!”

当眼前的异象消失,王腾暗叹一声,再看木棍上双目圆瞪,早已死去多时的李四方,心中又难免有些唏嘘起来。

这样世道,别说是普通人命如草芥,就是关云海,李四方这样高人一等的内壮境的武者,也是说死就死,激不起一点风浪,转眼就会化为时光洪流中的一滴河水。

“还是不够强!”

王腾无声感叹一句,把视线转向阵列后方的极山门,开始静静等待其他血旗门弟子的到来。

等待是这世上最让人感觉厌烦的事。

等待的间隙,觉着分外无趣,他便从手中布袋中取出一瓶养气丸,把丹丸全部从瓶中倒在手里,瓶子放回布袋,然后吃下一颗。

潜力值+1,但没什么滋味!

心里想了想,随即王腾又往嘴里塞下一颗,这次尝试用牙咬开糖衣,嚼了嚼才吞咽下去。

牙齿咀嚼,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味蕾间炸开,但在他吞咽下去之后,却有一种清冽的甘甜在口腔中回味。

少顷,眼前毫无意外的浮现出【潜力值+1】的字眼,而且比直接吞咽的时间还短上许多。

“不错,像是在吃青橄榄啊!”

王腾如是想着,再次将一颗养气丸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然后吞咽,随后就是一颗接一颗,以此消磨等待的时间。

而他这样的举动,不久后就被站在他身旁几步外的一个短发中年人,无意间捕捉到,感觉有些好奇。

中年人目光好奇的看向还在咀嚼着养气丸的王腾,接着又注意到他手上绣着图案的蓝色布袋,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惊疑。

这莫不是孙氏医坊的养气丸?......这么吃不会死啊?

当王腾再次从布袋里取出一瓶养气丸倒在手心,中年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好奇,和声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这吃的是什么啊?”

声音从身侧传来,王腾扭头看去,看到中年人好奇中带着惊疑的表情,微微一笑,“糖豆!”

“呵,”中年人干笑一声,表情登时释怀,“我见你这袋子,还以为你吃的是养气丸呢!”

微微摇头,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是养气丸!

这么多养气丸吃下去,早就经络爆裂,七窍流血而亡了!

“哦!”王腾提了下袋子,笑呵呵道:“这是平日里积攒下来的,我见这袋子挺好看,瓶子也精致,就用来装糖豆了。”

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颗丹丸,口齿不清道:“这位大伯,你也来一颗吗?好吃呢!”

中年人连忙摆了摆手,尴尬笑道:“这东西,你们小孩才爱吃,我这把年纪了,吃了让人笑话的!”

王腾闻言朝他咧嘴一笑,随即重新看向了极山方向,嘴上依旧不停。

.............

与此同时,城西凤纪巷所在的上马街。

街尾一栋两层高,门上挂着‘好客来’的赌坊前,两个年轻体态健硕的男子在门口驻足片刻,然后走入其中。

随他们步入其中,门口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人招呼道:“盛哥,辉哥,你们今儿怎么这么早,大哥还在休息呢!”

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来自狂风武馆的蒋家盛和林辉。

蒋家盛颔首示意,“我们找师兄有点事情要办,你去帮忙通报一下。”

“好,”年轻人点头,转身走走进大厅,绕开赌桌,走向后堂方向。

不久之后。

一个打着赤膊,身材高大,肌肉分明的青年男子,掀开后堂门帘,大步走出,来到大厅,看向已经坐在一张赌桌前的二人。

打量了几眼,语气惊奇问道:“你们怎么搞成这样?馆里和人闹开了?”

蒋家盛摇头苦笑,“师兄你还没听说啊?就昨天我们和二公子从你这回去路上,还没出这条街口就被人给打了,林辉他牙都掉了几颗。”

“我们这上马街?不会是我们帮里的人吧?”青年皱了皱眉头。

“那倒不是,不过他家肯定是住在这一片的,二公子让我们两来,就是想请师兄你先把他给找出来,”蒋家盛缓缓说道。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青年满不在乎的抬手打断,“不是我们帮里的那就好办,我们城西练武的人本就少,练出本事的更少,只要他真住这块,找到他对我来说轻轻松的事。”

“不知师兄要多少?”蒋家盛捻了下手指。

青年却是把手一摆,“师弟你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黄风了,好歹也是馆里出来的,哪能收这个钱。

嗯.....等晚些时候,我家弟兄们都来齐了,我便吩咐下去,你们来日多来关照关照我这赌坊的生意就是。”

这时,在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林辉,抬手揉了揉嘴巴,说话还有点不太利索,“师兄,这...事儿没这么简单,钱你肯定得收的,二公子他...想让你帮他卸那人两条腿,留个活口,让他生不如死。”

话音落下,黄风一愣,想了片刻,正色问道:“那人什么水平?”

“差不多养气七重,他年纪不大,昨日我两疏忽,一时不慎,才被那小子得逞,”林辉应道。

“就养气七重啊,这好办!”

黄风从桌下拉出一张椅子坐下,往椅背上一靠,眼睛一眯,“三十两就够,等找到他,我便让我底下兄弟料理了他,当做练练手。

不过这事儿你们可得和二公子说清啊!这钱呢!我是不收的,但也不能让我底下兄弟白忙活不是?”

蒋家盛却摇了摇头,郑重道:“不瞒师兄,这事其实比较难办,那人虽然住在城西看起来也没什么钱,但其实是有极山门的背景。

昨天夜里,极山门的张大福还亲自为他到馆里来说情,否则以二公子的性子,在街上丢了这么大面儿,一早就要带馆里的师兄弟们来找他麻烦了。”

“张大福?”

黄风低声喃喃了一句,脸色微微一凝,低声叹道:“如果有他掺和在里面,那这事确实不太好办啊!”

张大福不仅是极山门三杰,家里的背景也是硬邦邦,在清凉城,他要保的人,谁敢轻易去动?

林辉与蒋家盛对视了一下,语气迟疑问道:“师兄...觉得这事能不能办?”

黄风抬手揉了揉额头,思虑了一会儿,放下手,目光扫过两人,“得加钱。”

“不知师兄需要多少?”林辉心中倒是毫不意外。

那人的双腿本身不值钱,但是有了张大福作保,就变得很值钱了。

黄风抬手伸出三根手指,“至少得三百两。”

几句话之间,价格就翻了整整十倍。

停了一下,他继续道:“三百两对二公子来说,也不算什么,但师兄我做这事,往后一段时间,可算是要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这要价可真不贵啊!”

“与武馆的脸面和二公子的面子相比,当然不贵,”林辉点了下头,“不过师兄这事儿,毕竟有后患,可得处理的干净些,而且近日不能动手,不然这祸水可要引到二公子身上的。”

“我做事你们放心,妥妥的,已经想到个好办法了,”黄风淡淡一笑,扭头朝在一旁的小弟招呼道:“去泡壶茶来,给我醒醒酒。”

“不知师兄要如何做?不妨说来听听,我们回去也好给二公子通个气......”林辉道。

黄龙脸上已经重新挂上笑容,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语速缓缓地说道:

“你们待会就把那人长相与我说清。

我呢,今天就先安排兄弟,把他住的位置摸清楚,但先不去动他,等到月末向街上收例钱的时候,再让兄弟故意刁难他。

我想凭他昨日与你们当街动手的冲动性子,必定是忍不住刁难的。

要是到时候他先与我们收例钱的兄弟动起手来,那便是不把我们长龙帮放在眼里,到时候张大福也保不了他,而且与二公子也能撇的一干二净。”

“你们说,如何?”黄风一边接过小弟默默递来的茶盘,一边看向两人,挑眉笑问道。

林辉点头,抬手竖了个拇指,“还是师兄老道。”

蒋家盛也是点头一笑,但笑容却是有些勉强,心中暗道:“我这也是为生活所迫,迫不得已啊,那仙师怎么算账也该算不到我头上吧!”

想着,心里有点发慌,有种想去报信的念头,但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打消。

毕竟不知道人住在哪,若是等黄风查清,再来询问,事后要是这边失手,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引火上身。

黄风见二人反应,又是哈哈一笑,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你们也喝点?顶好的茶叶。”

“师兄,下次再喝吧,我两与你交代清楚,马上就得回去给二公子报信。”

蒋家盛婉拒一句,林辉则开始详细描述起王腾的身形,长相以及昨日的穿着打扮。

等黄风点头,示意已经记下,两人便一起起身,向黄风抱拳告辞,转身走出大厅。

而等他们离开,大厅旋梯上方的转角,缓缓走出一个和黄风有三分像的青年,看了眼大门方向,确定人已经走远,然后走下楼梯,看向正细细品茶的黄风,开口说道:

“哥,我看这事,三百两真做不得吧!他们这是想拿我们当刀使。”

“多了,他们愿意给吗?”

黄风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你放心,哥还没那么糊涂,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三百两,明着去冒得罪张家的风险。”

说到这里,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忽然面色一沉,冷声一笑:

“呵,想当年我们在那破武馆学艺,不过是少交了一月的钱,便一点情面不讲,把我们扫地出门,等我们混出点模样,又整日过来师兄长师兄短,拉起交情,简直好笑!”

黄风收敛表情,提起茶壶,往杯中慢慢添水,“不过事接了,那也是要办的,维系住和何坤的关系,对我们还有点作用。

你一会就吩咐下去,让人去摸清那人的位置。

不过就别留什么活口了!近些天先在街上闹出点入室打劫的传闻,然后再过个三五天,我们两直接去把人宰了。

这样,事情就不可能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而且到时候,就算那人和张大福关系真的深厚,有这‘入室打劫’的传闻摆在前面,也能帮何坤洗脱直接嫌疑。

以何坤的关系,张大福就算怀疑,也奈何不了他什么了,到时候我们再随意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觉得三百两就值这个办法,反正是不可能牵扯到帮里的,你觉得呢?”黄风笑问一句,把茶壶轻轻往桌上一放。

“我觉得,我们直接动手,大概没有让几个劫匪去杀人,然后再死上几个劫匪来的好吧?那样就能直接把入室抢劫的传闻坐实,何二公子的嫌疑就更小了。

然后我们还能顺便推波助澜一下,在街上的住户的心里,立个威信。

嗯...就告诉他们,官府不管的事,我们长龙帮管,官府不抓的人,我们长龙帮杀......想来来日例钱都更好收许多。”青年人沉吟片刻道。

人们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责怪他们,只会觉得他们却是为上马街办实事的,可以借此树立来日晋升的基础。

黄风闻言想了想,点头一笑,“的确更好,这样吧,那你亲自去城北一趟,花五十两找几个合适的外地仔,去做这事。

我们也不贪,赚他个二百五十两,也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