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各怀鬼胎

浮红流翠百里香,蝶舞莺歌绕画梁。

浮红便是浮红楼,流翠便是流翠坊,后者是大乾京城最大的烟花地,大概就相当于另一个世界大唐的平康坊,大清的八大胡同。

而前者则这烟花地里最大的销金窟之一,和满香楼并称双绝。

而就在李逸和皇帝这边正在忙着实验新战术构想,调集工匠组建兵工营,准备打造灭神弩的时候,浮红楼里依旧如往日一般的歌舞升平,曲水流觞。

“小皇帝放着朝中的权相、奸佞不去管,却把刀动到我等世族勋贵头上来了。

诸位,你们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温香软玉,丝竹绵绵间,一位身材有些微胖,衣着华美的中年男子,一手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怀中美人的香肩,一手玩弄着手中的白玉酒杯。

但一张口,却就把皇帝称之为小皇帝,满朝文武也都成了权相奸佞。

这样气派,颇有一点超然于众生之上的感觉。

而其他在座之人闻言却似乎并不吃惊,反而习以为常。

坐中一名锦衣玉冠的年轻人,似乎喝的有些醉了,整个人斜躺在椅子上,架着脚,一手拿着象牙筷子放荡不羁的敲着碗碟,不耐烦的道:“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什么权相、奸佞,什么世族勋贵,这些与本侯何干?

不过我煦宁侯府的利益谁都不能动,上林苑那么大块地方,我煦宁侯府占他几千亩算多吗?

皇帝居然想要收回,门都没有。

还有那益阳伯本也是我煦宁侯府一系的,小皇帝说拿就给拿了,还把田庄地产都给了皇后。

本侯绝不能答应!”

他说到此处,手中象牙筷子猛然掷出,擦着一个侍女的脸颊扎在了墙壁上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

那侍女惨白的脸上流出一道鲜血,捂着嘴巴瘫坐在地上,却不敢让自己出声。

而在场众人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有人冷笑道:“煦宁侯好大的威风,照你这么说,那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就是,反正占了是你煦宁侯府的地,拿的也是你煦宁侯府一系的人,关我们什么事?”

其他人也纷纷冷笑,显然都对煦宁侯的贪婪有些不满。

合着拉上我们一起搞事,然后好处都归你,你算老几啊!

可是煦宁侯却并不在意,呵呵一声冷笑,“你们爱管不管,本侯也没求过你们管!”

说完一推面上的桌案站起身来,目光轻蔑的扫过众人道:“用不着你们,本侯也一样能把属于我煦宁侯府的东西拿回来!

你们尽管瞧着就是了,最好别来挡本侯的事。”

众人一听他这话,都纷纷大怒。

“煦宁侯,你太狂妄了!”

“就是,论爵位这里谁也不比你小,论辈分,你还得管这里大多数人叫一声叔叔。

如此狂妄,也太没大没小了!”

面对众人的口诛笔伐,煦宁侯却怡然不惧,反而一声冷笑,“年纪大有个屁用,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的话,还不如早点去死的好!”

“你……”

“我怎么了,一群人明明就和本侯一样是为了利益,却偏偏要在这里说什么大乾,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奸佞,说了半天连个屁的章程也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群清流书呆子呢?

就这,还敢和本侯论辈分。”

“罢了,你们愿意鬼扯,你们继续,本侯没那个心情,告辞!”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一甩袍袖便摇摇晃晃的离席而去。

一名侍从上前搀扶,却被一脚给踹到了一边。

其他侍从不敢再上前,只能小心翼翼的簇拥着他往下走。

留下一群怒不可遏的勋贵在他身后破口大骂。

但换来的却是他哈哈大笑的声音。

“庆丰候,今日是你把我们召集过来的,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这个?”

众人愤怒却又没办法,只能把目标转移到这次聚会的组织者身上。

也就是之前开口的那个胖子。

此人也很郁闷,“诸位,本侯根本没请他来,是他自己不请自来,谁知道他竟然会这样,简直是毫无体统……”

“哼,那现在呢,难道吾等真要眼睁睁看着?”

有人郁闷的问道。

煦宁侯说话虽然难听,但有一点说的倒是真的,那就是他们所有人今天聚到一块,目的就是为利益。

是为了上林苑的那些土地,还有益阳伯府和驸马都尉府的那些田庄店铺。

什么益阳伯的死活,什么朝廷奸臣忠臣,他们根本不关心。

现在如果让他们干看着,不能染指,他们怎么甘心。

不过也有人道:“看看也无妨,正好让这混账去试试这背后动手的到底是小皇帝,还是张翰。”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张翰,小皇帝哪有这本事?”

“这也不一定,如果是老贼张翰,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招惹我等勋贵对他有何好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怕我等日后会挡了他的路,而且顺便还能巩固皇后的地位。

你们想想,如今宫里的大多数权力都在太后手里。

皇后就算得了皇帝的临幸宠爱,也没什么权势。

可是如果皇后将来掌握更多的田产地业,那么她的权力是不是也水涨船高。

将来要是再诞下龙子龙孙,怕是何太后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到那个时候皇后在内,老贼在外,如果再铲除了何太后和大将军,谁还能阻止他废帝自立?!”

有人一通分析,感觉头头是道。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感觉原来如此。

但也有人觉得不对,“诸位,你们不要忘了,那东厂的竖阉黄德以前可是太后的人?”

“呵呵,那你的意思,这还是太后主使的?”

众人都忍不住一阵嘲笑。

就在此时,却有一名侍者匆匆上来,在那位庆丰候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神色一怔,随即猛然一拍桌子,怒道:“好啊,原来煦宁侯那小子打的是这样注意。

诸位你们猜煦宁侯出了流翠坊去了哪?”

说罢也不等众人提问便自问自答的道:“那狗东西居然跑去宗人寺去找大宗亲,老闵亲王告状去了。”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也纷纷恍悟。

“妈的,他还说我们口口声声说什么大乾社稷,他却找闵王那老糊涂难道还不照样是我们这一套说辞?”

众人纷纷大骂。

随即却又忍不住双眼放光道:“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

老闵王辈分够高,乃是先帝的亲叔叔,又是宗人寺大宗亲,他又最看重大乾江山社稷。

只要关乎大乾江山社稷,他肯定会出面。

而他一出面,不管是皇帝还是张翰老贼都得退让。

煦宁侯这小子果然鸡贼!”

众人说着禁不住一阵咬牙,既恨煦宁侯鸡贼,又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