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江左第一

陶志谦忽然心中一哆嗦，然后连忙起身直接跪倒在地，“若蒙殿下抬举栽培，下官原为殿下门下走狗！”

李逸见他如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志谦果然是聪明人，不过你要记住一点，那就是本王不会拉帮结派……”

“臣愿为陛下赴死！”

陶志谦立刻改口道。

李逸嘴角再次掠起一丝笑意，不过却没有立刻让他起身，而是再次问道：“那你知道陛下与本王为什么选择你吗？”

“因为……”

陶志谦刚想要说，因为我比别人听话，但随即心中一动，连忙改口道：“下官不知，请殿下示下。”

“因为陛下与本王都需要一个更能配合朝廷的礼部。”

李逸收起了笑容，认真的道：“记住，是配合，不是听话。

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吗？”

陶志谦想了想，然后认真的道：“下官明白，听话是被动的，配合是主动的。

殿下想要改革礼部，就像改革其他各部一样，但是这种改革却需要礼部从内部配合朝廷展开。”

李逸闻言神色一动，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这位陶主事，只是比较没有底线，或者说他看似道德君子，其实却是老油条，看似老油条，其实却也还有野心。

因此李逸才觉得此人可用。

却没想到，此人居然能有这样的见解，不禁有些意外。

“难得你居然能看得清楚。”

随即又抬手道：“好了，你起来坐下说话，本王这里以后不要行这种大礼。”

“喏。”

陶志谦应喏，站起身来，再次一礼之后，才撩袍重新落座，然后抬头正色道：“其实礼部上下大多数人都隐约能够明白一些。

而且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故意做出消极听话的模样。

其实不过是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并不需要一个新的礼部，而且陛下和殿下一些对于礼的重新解释，也不符合他们的理念。”

“另外他们也觉得殿下不可能完全废除礼部，因为他们觉得，只要大乾还是帝制天下。

就不可能没有爵位，没有封王！

那么就不可能没有礼法约束。

他们还看出殿下其实想用宣教司和文宣司来取代礼部，但是他们却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因为宣教司和文宣司的局限性太大了。

宣教司是真的在教化天下，而教化往往只对底层百姓和士卒有用，而约束上层的只有礼法。

也就是所谓的名份！”

“当然，他们敢如此做，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都觉得殿下其实本质上是一个讲规矩的人。

虽然很多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离经叛道，但如果仔细研究就发现，殿下行事一向都在规则之内。

所以他们觉得，只要他们不违反殿下的规矩，不踩殿下的红线，那么殿下就不可能为了扫除他们，而强行破坏规矩，否则得不偿失。”

陶志谦算是铁了心了，居然把礼部一些人的想法全部和盘托出。

李逸听闻之后，也不由的暗暗心惊。

他一直以为礼部那些老学究，那些所谓的清流，就是一群老古董，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么清晰的认识。

不过他嘴角却只是一声冷笑道：“没想到礼部上下居然还有这样的认知。”

陶志谦却摇头道：“不只是礼部，下官虽然官小位卑，在士林之中也没有什么声望。

不过下官却知道，礼部的三位少司命都和那些在京的大儒名仕过从甚密。

这些想法，某种程度上也是那些大儒的想法。

属下曾经偶尔听到过他们的一些谈话。

他们都觉得如今新朝基本势不可挡。

但也不是没有弱点。

第一就是根基薄弱，培养合格的人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们猜测殿下之所以允许，甚至故意吸引他们来京畿，就是因为新朝需要更快的培养出更多的合格人才，殿下利诱他们来京畿。

又抛出修订历法这样的诱饵，就是要他们展现自己的知识，然后朝廷就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培养自己的人才。

不过他们觉得，这对他们也是机会。

因为他们可以影响那些年轻人，用人品道德来折服那些年轻人。”

李逸闻言眸光闪动，却没有说话。

陶志谦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道：“除此之外，他们认为朝廷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朝廷现在的政策存在着一个根本性矛盾。

那就是朝廷如今希望能够通过调动底层的力量，来制衡中上阶层。

可是他们觉得，这有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底层的人成长起来了，就也会变成中上层，而要调动底层的力量，终究也还是需要中上层的人去做。

等那些底层的人才成长起来之后，他们还愿意被制衡吗？

到时候他们是愿意配合朝廷继续调动底层力量来制衡自己，还是会变成打压底层力量的人？

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些人到时候就会需要他们，而他们也能通过这些人重新融入到新朝之中。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失去很多，但是因为殿下给新朝带来的诸多改革，以及生产力的提升，所以最终他们会得到更多。”

“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李逸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

那群大儒名仕居然能有这样的洞察力和预见能力吗？

“有些是蒋忱等人说的，不过当时他们都说的模模糊糊，只是觉得他们不能像之前的张翰，还有那些京畿世族一样，轻易上殿下的当。

直到几天前，一名叫做江左孙郎的年轻人来到京畿，才做出了更明确的判断。”

陶志谦毫无隐瞒的道。

“江左孙郎？”

李逸微微呢喃了一句，然后问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似乎叫做孙煜，乃是江左孙氏家主孙彬之弟，排行老七，所以我听蒋忱等人都称呼他为七郎。

另外他就是这一次大乾儒门搬来的主要救兵之一，其人精善天文算术，另外对兵法战阵似乎也颇有些研究，号称医卜算术，天文星象无所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