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在发什么愣啊?”谢梨拍了拍正望着司徒夜背影出神,且喃喃自语的年轻女子。
“谢长老”祁连惊了一下,“您也出来了?”
谢梨瞧了瞧眼前的祁连,即使一身素衣,也掩盖不住她超凡的美,岛上再没比她更美的女子,只不过,“这对祁连而言,不知道算不算是老天的恩宠与眷顾。”谢梨暗自叹息,祁连显然对司徒夜很着迷。这一点,谢梨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早已看出,那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渴慕。
谢梨与尹秋水差不多大,却已成为圣医族最年轻的长老,算是同辈圣医中的佼佼者,这大概是因为她一心一意钻研医术,少了许多红尘杂念。“祁连,你天资聪颖,若肯多放些心思专研医术,将来定会成为圣医中的翘楚。可别把心思放在了其他上。”
祁连瘪嘴一笑,娇俏的脸上浮起几分桀骜不驯,却答非所问道:“谢长老,圣女可会答应将柒月放走?”
谢梨淡淡道:“此事圣女自有定夺,无需你我操心。不妨多想想圣医族的将来该如何?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祁连不再多说什么,只想着若圣女能放柒月走,是否自己也有机会接近秦王,倘若秦王对自己有意,也一并随着回了秦王府,那该多好。待明日找个机会,接近秦王,让他留意自己。想到此处,不仅朝尹秋水的背影多看了两眼,自忖:“论相貌,我本在她之上,何况她还是个哑巴。总该有机会的。”
司徒夜瞧着怀里的尹秋水已熟睡,轻轻将她打横抱起,打算回舱,眉眼之间皆温柔。怀中人在他下梯时微微抬了一下眼皮,眯眼笑了一下,他听见她在心里迷迷糊糊地感叹:“窝在司徒的怀中真是又安全又舒服呢!好喜欢!”
司徒夜唇角不自觉泛起微笑,想起女儿星悠也是这般带着几分天然的软糯,还会撒娇哄人的。“小七,过不了多久,我们便一家团聚,自此后不再分离。”连日来的奔波,劳心劳力,如今总算将爱妻和女儿平安带回,司徒夜心中难得如此平和,往后的日子不会再那么寂寥和孤清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向甲板,甲板上有零碎且规律的脚步声,大约是军士在换岗及巡逻。尹秋水迷迷糊糊间睁开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清醒一点。她听着司徒夜在舱外和杨平闲谈,又见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心想自己也睡得太沉了些。正欲起身更衣,忽地想起昨日跳海,鞋袜衣衫尽湿,低头一看,身上穿的是老公的内衫,这番穿着,自是不便出舱。不知不觉间,肚子“咕咕咕”叫了好几声,但锦儿不在身边,自己又不能言语,该如何是好呢?想了想,拢好身上宽大的衣衫,光着脚跑到门处不紧不慢地扣了几下门板,侧身立于门侧,想着老公若是没听见,自己便多敲几下试试。
舱外人声骤停,一小会儿,司徒夜推门进来,手上端着餐盘,尹秋水自门侧闪出,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面颊,弯眼一笑,接过餐盘,顺手往小几上一放,转身对着老公比划道:“一块吃吗?”
司徒夜却瞧着尹秋水愣了一会儿,似被闪了心神。昨夜因担心她身子,却并未留意,她这副模样竟如此诱人。
船上原本无女衣,司徒夜只好将先前自己船中原先备下的内衫取出一件给尹秋水换上,昨夜裹着她看星星直到后来拥着她入眠,也丝毫未注意。如今,晨光透窗照进,尹秋水白皙柔美的脸上泛着晨起的红晕,内衫恰好遮住她膝盖以上的所有,乌丝如瀑布倾泻在她身后,一些散乱且调皮地搭在她前胸,还有白皙笔直的腿和小巧光洁的足……
“船上实物有限,淡水也有限,三餐也只能吃些干粮”司徒夜收回视线,调整好呼吸,嗓音低沉的解释,“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嗯嗯”尹秋水确实有些饿,点点头欢快地吃起盘中餐,“挨饿的滋味真难受,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挨饿了。”她想。
船舱本狭小,司徒夜却偏偏要和她挤在一起,尹秋水抬眼瞅了瞅对面的空座,斜睨了几眼老公,心道:“对面明明有空位,干嘛非要挤着我?”到底肚子饿,无暇想太多,她收回心神专心对付食物。
倒是司徒夜,心猿意马地瞧着她,伸手揽住她腰,手掌来回抚摸着,尹秋水感受到自那手掌透过内衫传来的炽热,呆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遭了,忘了忘了,我这内衫里可什么都没有穿!不行,不行,赶紧躲远点儿。”抓起盘子就想闪坐在另一边儿去。
但电光火石之间,司徒夜已伸出一只手将她按住紧紧贴向自己,另一只手已毫不客气地从内衫下摆伸了进去,柔软的肌肤让他难以自持,“宝贝,想去哪里?”他笑得颇有些邪恶。
尹秋水努力挣扎着在两人之间拉开一点点缝隙,用手指了指窗外,外面人影晃动,轻微的脚步声舱内听得一清二楚,她想说:“外面有人,会被听见,也许会被看见。”这种夫妻之间的情趣,怎可弄得人尽皆知。
司徒夜顺势将她往阴暗处一带,用手捂住她的嘴,用极低的声音伏在她耳边,悄声道:“这下总行了吧”,又惩罚式的咬了咬她蔷薇色的唇,“宝贝,乖乖的,灭火认真些。”
...…
船终于靠岸,尹秋水喜出望外,蒙旭等人早得了消息,已候在岸边多时,锦儿抱着司徒星悠,小粉团子一见到司徒夜与尹秋水,兴奋地挥舞着莲藕般的胳膊,“娘亲,爹爹,抱抱,小心哟要抱抱。”夫妻二人急奔过去,抱过女儿,紧紧拥在一起。
紧跟着上岸的司徒言瞧见这番光景,既高兴又有几分怅然,他自幼父母双亡,惟在梦中方能感受被父母疼爱的滋味儿。哪知司徒星悠这时却想起了他,“哥哥”小粉团子朝他甜甜一笑,“小心哟爱哥哥,贴贴。”她朝他伸出了手臂。
司徒夜将女儿塞到侄儿怀中,“小言,这是你星悠妹妹,抱稳了。”司徒言赶紧接过,众人只听“吧唧”一声,司徒星悠已亲了他一口,“贴贴,贴贴”小团子还给了他相当热情的贴面礼。这么可爱的小糯米团子抱在怀里,一个劲儿的喊他“哥哥”、“哥哥”。血浓于水,司徒言被这温情打动,心里热乎乎,暗想:“无论如何,今生今世都要护好星悠。”
尹秋水瞧着眼前这个眉眼与老公颇相似的侄儿,心道:“小言都快与我一般高啦。也不知小彻如今长成什么样子?是像阿爹多一点,还是像阿娘多一点呢?”
少年司徒言怀抱着妹妹,向尹秋水施礼,“皇婶儿好。”
尹秋水微笑着还礼,心中颇有些自得:“哼哼,小言究竟长大了些,懂事了些,终于肯叫我皇婶了,受用!受用!相当受用!”
立于他身旁的司徒夜听着爱妻心声,唇角微扬,心想:“小七看着比过去成熟了些,心里怎么仍像个小孩似的。”其实,这也得怪他自己,素日宠惯,方会如此。
岸上繁忙,蒙旭早已接了司徒夜吩咐,派了一队精兵护卫将圣女等人引置在一处离司徒夜所居之地不远的别墅,一来方便保护,二来军事重地,百姓自不敢轻易靠近,省得圣医们受过多的叨扰。
司徒夜只让爱妻和女儿在岸边与圣女一行作了拥抱和告别,然后借口说自己连日劳累身体有些不适,尹秋水既懂医术又是秦王妃,方便照顾自己饮食起居,也无需圣医们费心。
这么漏洞百出且冠冕堂皇的理由,圣医族由上至下竟无一人反对,圣女甚至和颜悦色地与秦王道谢,感谢秦王与西戎众将士拯救了圣医族人还有岛上的生灵。至于司徒星悠这坨小肉团子在热情地和圣女行完无数次贴面礼以及亲亲抱抱之后,再次被塞回她哥——皇孙司徒言的怀中。
尹秋水一面微笑着与圣女与众姐妹们挥手告别,一面在心中忿忿不平地碎碎念:“过分,实在过分,果然在利益面前什么族规戒律的,通通都为狗屁。这不就把我给卖了么?彻底地卖了么!司徒给的那么千疮百孔的理由,竟然也答应了。呜呜……原本还指望着以后若被司徒欺负,去找圣女当靠山,如今,大概是没什么指望了。呜呜......”
一旁的司徒夜听见爱妻这番心声竟如此有趣,尤其是那“狗屁”二字,从她这千娇百媚的贵女口中极为顺溜地溢出,实在调皮可爱。他怎么可能欺负她呢?他开心地想,当然在船上的那次不能算“欺负”,那是“爱的表达”!难道不是吗?简直销魂蚀骨!司徒夜心情极好地想。
祁连终于等到接近“心上人”的机会。因为司徒夜正好站在尹秋水身边,她正好趁着与尹秋水告别时引起司徒夜的注意。所以,在离司徒夜不到一尺的距离,祁连惊呼一声,大约是踩着了松动的石块,快要摔倒。此刻,离她最近的是司徒夜,能扶住她的只能是司徒夜。
果然,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姑娘小心些”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祁连面若桃花含羞带怯的抬眼一瞧,一双陌生冰冷的眸映入眼帘,杨平冷冷道:“姑娘心思若放在脚下,脚踏实地,走得会稳妥些。”他跟随司徒夜多年,鉴渣能力一流,鉴婊能力也堪称一绝。就刚才那假摔,他不知看多少次多少种多少类型,心里着实鄙夷,只不过瞧在与王妃同门的情况下,微微提点一下而已。
司徒夜更是冷眼旁观,海上那几日,他早发现一双痴迷的眼睛在凝望着自己,不过置之不理罢了。没想到对方竟敢在他爱妻面前演这么一出引他关注,更是增加了几分厌恶。只仍看在尹秋水的面子上,将这厌恶很快掩饰过去,揽着尹秋水的腰,迅速离去。
跟在后面的谢梨瞧见祁连这举动,甚为丢人,急急走上去,一把拉住祁连,“祁连,快走,晚了,跟不上圣女她们,耽误了行程。“
祁连正恼怒着,将谢梨拉她的手拂开,娇喝道:“要你管,我自己晓得。”
稍远一些的地方,圣女忽然回过头,严厉的眼光扫过祁连的面庞,想说什么终究忍住了,只满含深意的看了祁连几眼。
尹秋水对这一切却毫不知情,只乖乖跟着老公回府。西戎将士们见主帅回归,不仅如愿带回天仙似的王妃,还拯救了圣医全族,更是对司徒夜佩服得五体投地。而秦王妃,因着圣医女的身份,也平添了好几分神秘。有好奇的军士问那些见过王妃的人,“王妃到底有多美?咱殿下竟然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他出来?”
见过的人答:“岂能用一个美字来形容,太肤浅太单调。”
那人复问:“那该如何形容?”
此人答曰:“清水芙蓉,灵气逼人。”
而现在,这位“灵气逼人”且“清水出芙蓉”的秦王妃眼中却正冒着兴奋且世俗的光彩:“啊!这些珠宝首饰我好喜欢,统统都很衬我,这些我全部都要,全部都要。还有这些衣服,每一件我都要,统统都是我的。呵呵呵……呵呵呵……”拿起一串粉色夜明珠,放在女儿头上试了试,“这串可以给星悠作头饰,在夜里放着粉色的光芒,啊,一定好看。”
“星悠,是谁对我们这么好呢?”尹秋水兴高采烈地对窝在老公怀中的女儿比划着。
“是爹爹”小糯米团子和娘亲一样,被这些晶莹剔透的珠珠和美丽的衣服吸引,“爹爹最好,小心哟好喜欢,统统都要。”
“所以我们要怎么感谢呢?”尹秋水“循循善诱”。
“要亲亲,要抱抱,要爱爹爹。”果然是母女,心有灵犀一点就通。母女俩拥住司徒夜,亲亲,抱抱,各种撒娇各种甜蜜……司徒夜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心道:“依小七这性子,着实不适合圣医岛,过往担心她舍不得离开,如今想来倒是多虑了。”
窗外,呦呦正在园中悠闲地啃树叶,啾啾站在它背上“叽叽喳喳”欢叫不停。
“啾啾”是谁呢?“啾啾”是一只出生不久羽翼未丰的银喉长尾山雀。那日尹秋水与司徒夜缱绻之后推开窗,蓦然发现一只小小的,圆乎乎,睁着米粒般大小黑色眼珠的毛茸茸瑟瑟发抖地停在窗棂,尹秋水伸出纤纤食指轻轻挠了挠它的腹部,小家伙只可怜兮兮地往窗棂一边胆胆怯怯地缩了缩,委委屈屈地喳喳叫了两声。
尹秋水双手将它捧进舱内,躺在一旁的司徒夜懒洋洋地问:“喜欢?”
尹秋水点点头:“它好小,好可怜,飞不高也飞不远,不如先养着。咱们带回去,还可以和小星悠做个伴儿。”彼时,司徒夜也觉着自家小七,也是那么柔柔、小小的一只,需要他的保护和温暖。
司徒星悠果然喜欢,当下给它取了名字,“小小的圆啾啾,就叫啾啾好了。”
啾啾虽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兄弟姊妹,如今却有了安乐窝。
小小的糯米团子,悉心照料小小的“啾啾”,喂水、喂饭粒甚至一起共享美味的“瓶瓶奶”,没几日,啾啾已被司徒星悠喂成了浑圆“小肥啾”。一人一鸟,常常形影不离,就连司徒星悠窝在带娃小能手——皇孙司徒言怀里,“小肥啾”也得到了能立在皇孙肩头的无上特权。
至于尊贵无比的皇孙司徒言,在司徒夜身边呆得久了,顺理成章成长为全新一代“小冰山”,司徒家族的天生俊美容颜及贵气继承得分毫不差,那日在岸上,就有不少圣医族的小姑娘微红着脸拿眼偷瞄他。但小皇孙的高贵与傲气,那也只是在外人面前,在家里,在“老婆奴”兼“女儿奴”司徒夜本人身体力行的教导下,皇孙殿下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快地成长为秋夜夫妇的“带娃小帮手”、“带娃神器”。
司徒星悠很是喜欢哥哥,也很黏哥哥。小家伙有时候耍起横来,哭天抢地,司徒夜和尹秋水一时半会儿哄不住,只要肩上立着小肥啾的司徒言冲糯米团子一招手,“小妹,阿兄带你和啾啾喝瓶瓶奶去。”糯米团子立即停止哭叫,伸出双臂,双眼微弯,“阿兄抱抱”,似乎刚才大生胖气的人并不是她。
这时尹秋水往往会有那么一丢丢及一瞬间的挫败感,“哀怨”地对老公比划道:“我带了这团子快三年,居然还不及小言和瓶瓶奶?你当初带小言时也这样么?”
司徒夜连连点头,“怪不得小言那么会带娃,原来遗传自你。”尹秋水非常安慰。司徒夜当然不会告诉他,作为一名未婚男子,他当年带小言可是略有些“粗放型”特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