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祁北遥收拾了餐盒,顺势躺到了病床上,拉过被子,一脸倦容地说:“陪我睡会儿。”
守着她,一晚上没合眼,他真有点坚持不住了。
简意站起来想给他腾地儿,被他攥住手腕拉回去,拽进他怀里。
一双大手牢牢锢住她的腰,他的头枕上她的肩膀,明摆把她当成了个抱枕。
“这样舒服。”他哼哼。
看在他过度劳累的份上,简意也不跟他计较了,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
过了一会儿,她身后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简意本来不困的,但他的怀里过于温暖和舒服了,她就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祁北遥已经醒了,正把着她的手玩。
简意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差点儿被自己手上的戒指闪瞎了眼。
咦,戒指?
简意定睛一看,自己右手中指上戴了一枚漂亮的铂金戒指。
她又拉起他的左手,果然也戴了一枚戒指。
“什么时候买的?”
祁北遥懒懒地支起脑袋看她:“听说你分手以后。”
简意被惊到了:“这么早?”
“嗯,知道你单身以后,老子领你去扯证的主意都有了,一个戒指算什么。”
“那你还吊我这么久。”她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结果被他弹了弹脑门。
“这是对你慢热的惩罚,你还让我伤心了好几次呢。”
简意立马好脾气地抱住他哄:“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祁北遥总算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看在你认错态度还不错的份上,原谅你啦。”
简意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祁总。”
祁北遥嘴角疯狂上扬,明显喜欢她听话的这一套,道:“等改天领你挑一个更喜欢的做结婚戒指,这个先将就着戴。”
“听你这话,咱明天是不是就要去领证了?”
“可以啊,早领早安心。”
简意却笑了一声,戳了戳他鼻子,戳破他的美梦:“想得美呢你,连家长都还没正式见过,你就想一步登天了。”
祁北遥摸摸自己的鼻子,受气似的看着她,转头就拨了个电话。
过了约莫五分钟,他说:“好了,我妈答应见你了,明天就带你回家。”
简意:“……”
其实也没必要安排得这么快,关键是她还没准备好呢!
祁北遥看出她的紧张,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早晚都要面对的。”
托他的“福”,简意一直忐忑到了第二天早上。
从医院出发到安宅的路上,简意给自己做了无数个心理建设,但根本压不住紧张的心。
她当时就不应该多嘴!
“上门是不是该带个礼物?可我什么都没准备!”简意突然想起这个礼节。
祁北遥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我替你准备了,在后备箱里。”
“那我是不是该把头上的纱布摘了,不然显得有点病恹恹的。”
祁北遥及时阻止她:“不行,伤口刚结痂呢,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哦。”简意瘫在座位上不动了。
“没事的,放轻松,我妈和我舅舅都是性格很好的人。”
安宅很快就到了。
祁北遥将车开进车库,下车把礼物拎了出来,领着她进宅子。
马上就是过年的日子了,宅子里上上下下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佣人们忙着准备年货,布置宅子,里里外外的好不热闹。
安娴和安岳夫妇正在客厅里喝早茶等他们。
祁北遥把礼物放下,将人带到他们面前,和颜悦色地说:“妈,舅舅舅妈,这是简意。”
“伯母,舅舅,舅妈好。”简意紧挨着他,礼貌地喊人。
安娴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迎接她,笑脸盈盈:“小意来啦,先坐吧。”
简意落座,才敢抬眼悄悄打量面前的人。
安娴年近五十,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依然精致优雅。
她发现祁北遥的鼻子嘴巴都随了妈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安岳比安娴小上三岁,看上去也是非常稳重的样子,而舅妈则眉眼温和,一看就是特别温柔的人。
“刘婶,麻烦你去切盘水果过来吧。”安娴吩咐,转过来对简意柔声说,“小意,在这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不用太拘束。”
“好。”
“你这伤得也不轻啊,遭了不少罪吧?医生怎么说的?”安娴看看她额头上的伤口,关切道。
祁北遥接话:“伤口都处理过了,前天烧了一晚上,现在还有点感冒。”
安岳说:“看看,人姑娘受这伤都怪谁啊?你怎么照顾人家的?”
“这次是我疏忽,保证没有下次了。”祁北遥乖乖认错。
舅妈拍拍舅舅的手:“阿驰也不是故意的,别这么说他,好不容易带女朋友回来了,你还净埋汰他。”
舅舅不说话了。
祁北遥笑:“还是舅妈疼我。”
刘婶把切好的水果端上桌。
安娴先把果盘端到简意面前:“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但伯母知道你是南城人,就让人准备了些南城特产的水果,你尝尝。”
“谢谢伯母。”简意捏着叉子吃了一小块,“真的有家乡的味道。”
“喜欢啊就多吃点儿。”安娴笑着又给她叉了一块,“女孩子太瘦了容易营养不良。”
“嗯。”
舅妈问:“小意有什么忌口吗?待会儿厨房就要备菜了。”
“我没什么忌口,也不挑食。”简意回答。
“那好,我去告诉厨房一声。”舅妈站起来走向厨房。
“那正好,反正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小意你陪我到花园里走走吧。”安娴说。
“好。”
闻言,祁北遥也站起来想要跟过去,安岳及时拉住他:“又没叫你,乖乖坐着。”
这么明显的把人支开,安娴肯定有什么话对简意说,祁北遥怎么都放心不下,时不时地朝窗外瞄。
“得了吧,你妈是恶婆婆呐,用得着你这么操心,老老实实坐着。”安岳恨铁不成钢地说。
祁北遥不安地嗫嚅:“我好不容易哄回来的媳妇,你们可别给我吓跑了。”
“说啥呢你,自己没本事把人家拴住,还赖上我们了。”
“那舅舅,你能不能给点儿力,帮我把人留下来。”
“你妈不是正在努力了嘛,等着瞧吧。”
安宅的花园很漂亮,园子里种了许多不同种类的花,全都整整齐齐地排成列。
冬日里开得最艳的,莫过于墙角的腊梅。
树下专门摆了一张石头砌成的石桌和几个木凳子。
安娴领着简意在树下坐下。
“我前两年身体不好,就从公司里退了下来,整天待在这园子里弄弄花草种种树,终于能过过清闲日子了。”
“平日里天气好,可以叫人温一壶老酒慢慢品,但你刚从医院里头出来,酒就不能喝了。”
安娴笑着解释。
简意也笑着回应:“伯母,这儿也不是打紧的事。”
“是不打紧,毕竟阿驰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你和他的婚姻大事。”
安娴握住她放在石桌上的手,像母亲一样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是个苦命的孩子,阿驰特地提醒过我们,你现在孤苦伶仃,能在c市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
“就是不晓得这些年你吃过多少苦,看看现在还这么瘦。”
第一次被长辈如此关怀,简意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温暖,莞尔一笑:“伯母,那些都过去了。”
安娴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同为女人,她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情。
如果换作是自己,在十八岁的年纪就出社会闯荡,无权无势,无亲无故,指不定要落魄成什么样子,更何况还要背负众多莫须有的骂名。
简意这个孩子,比她想象中的坚强了许多。
“听说你之前交往了一个男朋友,都快要结婚了,导致分手的最大原因是什么?”
她也想不通对方能挑剔这个孩子什么。
简意对于这个问题有点踌躇:“大概还是源于我和他的家庭差得太远了。”
“所以你之前拒绝阿驰也是这个原因?”
简意无可厚非地点点头。
安娴倒肯定地说:“到了我们家,这个担忧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点自卑,也怪我们这样的人家在外人眼里太不近人情了,但是阿驰说得对,从他出生到现在,我和祁商城的确限制了他很多。”
“他忍耐我们很久了,唯有在婚姻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他铁了心要娶你,既然如此,我能做的也只有成全你们。”
闻言,简意有些动容,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安娴怜爱地摸摸她的头:“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是别人对你的误解太深了,以后嫁进来,卸下那些防备吧,我们都会好好待你的。”
“阿驰的舅舅和舅妈在一起二十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他们也把阿驰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对你肯定也是一样的。”
“祁家那边如果你担心阿驰搞不定,我也会尽力帮你们的,只要你们坚定了决心走下去。”
简意回握住她的手,眼睛有点湿,第一次感受到了长辈对自己的善意。
“可是伯母,我现在也不能马上嫁给他,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些时间,等我真正变得优秀了,再谈结婚的事情。”
“好,伯母尊重你的决定。”
安娴仿佛在这一刻看到了曾经年轻的自己。
重新回到别墅里,午餐都已经准备好了。
祁北遥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偷偷地问:“我妈没怎么你吧?”
“想什么呢你,就简单地聊聊天而已。”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
简意笑。
“明儿就是大年三十了,小意也别回c市了,留下来一块儿过年吧,多个人多份热闹。”舅妈提议。
“是啊,就安心地留下来吧,明儿亲戚聚得齐,正好介绍你给大家认识认识。”舅舅说。
简意开心地弯起眉眼:“好。”
安娴趁机叫来刘婶,让她带人把客房收拾一下。
祁北遥又不乐意了:“她跟我睡一个屋,没她我睡不着。”
此言一出,几个长辈都了然地笑了。
简意羞红了脸,掐了他胳膊一把,没好气地说:“你这人不害臊的?”
“本来就是真话。”他撅了撅嘴。
安娴只好说:“行吧,刘婶你也不用收拾了,在阿驰的房里添套洗漱用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