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帝国的诞生
第三幕隋末创业三剑客之王世充
王世充,祖上本来是个胡人,出身贫寒。后来通过篡改户籍的形式,他的父亲冒用继父王姓的身份入朝为官,后来做到了汴州的市长(汴州长史,正五品),家境才慢慢好起来。
史书记载,王世充从小就非常喜欢看书,尤其喜欢名人列传、兵书战法、推卦算命(这很奇怪,一个小孩子居然喜欢算命之术?不过这一技能将为他后面与李密的北邙山生死战立下奇功)。后来参了军,因功做到了国防部副司长职位(兵部员外郎,比他老爸要强一些了)。
通过两代人的努力,王世充一家终于改变了自己命运,跻身高阶层。但底层的奋斗史,也让王世充的性格养成了不少恶的品性,注定了在创业的道路上走不长,让我们来看一下他的负面清单吧:
清单1:善于钻营投机,热衷于揣摩领导心思。王世充这人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知道怎么顺从领导的心意,从而得到领导的赏赐委以重任。(《新唐书》:“炀帝数南幸,世充善伺帝颜色,阿意顺旨”)。
知道领导杨广贪财,就私下制作一些玉石雕刻,谎称域外奇珍异宝献给领导表忠心,大大得到领导的赞赏,升官也升得快了。(《新唐书》:“性机巧,饰台沼、阴奏远方珍物以媚帝,帝爱昵之,拜江都通守,兼知宫监事”)。
知道领导好色,千方百计搜罗江南的美女进宫,以此来博得领导的欢心。私下跟领导讲,江南的美女都想着进宫享受荣华富贵,只是没有机会。杨广听了开心坏了,马上把王世充视为亲信,让他去挑选长相好看的,不要担心钱的事,聘礼的钱从国库里出,也不需要经过审批等程序,只需在备注栏里注明是领导另有他用,财政部管事的一听是皇帝要用,自然也是不敢过问的(既然没有程序要求了,估计王世充从中也捞了不少)。(《资治通鉴》:“王世充密为帝简阅江淮民间美女献之,由是益有宠”。《新唐书》:“世充启帝:“江淮良家女愿备后廷,无繇进。”帝喜,令阅端丽者,以库赀为聘,费不可校,署计簿云“敕别用”,有司不敢闻。”
清单2:巧言善变,不坚持原则。王世充肚子里还是有货的,毕竟原来师从儒学大家徐文远(太学博士,曾是汉王杨谅之师)。用现在的话讲,好歹也是从清华北大毕业的,师出名门,和李密还是师兄弟。但王世充将所学知识只用来逞能狡辩,从不明辨是非坚持原则,而是为辨而辨,甚至文过饰非,颠倒黑白,为世人所轻。(《新唐书》:“人或辨驳,世充以口舌缘饰,众知其非,亦不能屈也”)。同时为了私利,居然枉法裁判,导致冤案不断,因私而忘公,虽然能凭借一时私恩而取得一时成功,但终究难成大器,王世充创业的失败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新唐书》:“世充观隋政方乱,而江左浮剽易动,乃阴结豪桀,有系狱者,皆桡法贷减,以树私恩”)。
清单3:格局小,没有做皇帝的潜质。瓦岗军失败后,李密手下大将罗士信被王世充俘虏,王世充很高兴,对罗士信也是礼遇有加,一同吃饭睡觉,以示重视和厚爱(《旧唐书》:“世充知其骁勇,厚礼之,与同寝食”)。后来,王世充的侄子王道询看中罗士信的骏马,向他索要。罗士信不给,王世充竟将马夺去赐给王道询。(《资治通鉴》:“士信有骏马,世充兄子赵王道询欲之,不与,世充夺之以赐道询”)。罗士信一气之下,投奔了李渊。王世充为一匹马而失去了一个人才,格局可见一般。后来罗士信在平定洛阳之战中多次立下奇功,在刘黑闼的战斗中,城破被俘,但誓死不降,最终遭到杀害,年仅二十三岁。李世民得知后非常悲伤,以重金赎回他的遗体,将他安葬,并赐谥号为勇。在招贤礼才上,王世充比李渊、李世民父子不是差了一点点,失败也不可避免。
王世充篡夺皇位之后,每次朝政,总是喜欢絮絮叨叨,一天到晚讲我很忙很累很勤政之类的废话,试图让下属来尊敬他、崇拜他,殊不知下面的人听得头皮都要大了。(《新唐书》:“世充每听朝决政,诲喻言语谆复百绪,以示勤笃,百司奏事者听受为疲”)。
一开始也想做个好皇帝,也想察民意体民情得民心,可惜做不长久,后来看看老百姓申诉的卷子太多了,自己太累了,也就不上心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新唐书》:“诏西朝堂听冤诉,东朝堂延谏者。繇是章牍真委,观省不暇,后亦不能复出”)。
只为自己私利,从不为下属真心实意考虑利益。经常给属下画饼,以提拔晋升为饵吸引人才,但从来没有打算兑现承诺,诚信度不高。(《资治通鉴》:“虽吏卒,必饰词诱纳。而世充素诡妄,不能仇其语,士大夫遂贰”),时间久了,大家都了解其品性了,秦叔宝、程咬金、王君廓、牛进达、张公谨等人纷纷抛弃王世充,投奔李渊去了。
哎,格局决定结局。但是在一开始王世充还是挺猛的,运道也蛮不错,属于那种善于抓住机会的人。
613年,杭州的刘元进造反,攻占了苏州,自称皇帝。杨广一开始派吐万绪、鱼俱罗去镇压,但这两个是官场老油条了,打打停停,让杨广不开心。杨广觉得还是要派自己信得过的人去才行,于是让王世充去淮南征了数万新兵,取代吐万绪、鱼俱罗镇压刘元进。王世充就这样掘到了第一桶金,这批淮南兵后来成为王世充的子弟兵,是他起家的资本。
617年,李密的瓦岗军围攻洛阳,甚急。洛阳求救的文书雪片般飞到江都。杨广不得已,调全国各地精兵救援洛阳,在各路援军中就有江都通守王世充率领的江淮劲卒二万人。本来这次军事行动的总指挥是薛世雄(隋朝一代名将,儿子薛万彻还娶了李世民的妹妹丹阳公主),但老薛头托大了,突击冒进,沿途也没设警备,结果在进军途中于河间七里井被河北义军窦建德打了个措手不及,老薛头感觉是一生之耻,逃回老家涿郡(今北京)没几天就忧郁而亡。
没办法,杨广只能任命王世充继任援洛大军的总指挥。援洛大军一到洛阳,就找李密开战。本来以为王世充是个王者,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没想到王世充一开战就吃了败仗,在洛河淹死了一万多人,路上又冻死了几万人,快到洛阳城时王世充手下只有一千多人了,个个蓬头垢面,如丧家之犬。王世充都不好意思觉得没脸见人了,自我囚禁起来向越王杨侗请罪。
杨侗也没辙呀,手下无大将,只能赦免王世充勉励他再好好干。
这时候,宇文化及的到来又及时解救了王世充。
杨广在扬州被杀的由头就是骁果军想回家,宇文化及知道部队不回北方是不行了,所以带着骁果军一路打打杀杀,来到了洛阳附近。
洛阳的形势就变成了这样:洛阳城最里面是越王杨侗和王世充,外面围着的是李密的瓦岗军,再外面是宇文化及部队。三层夹心饼干,又各怀鬼胎。
这时,杨侗手下的谋臣元文都和卢楚想到了个一石两鸟的好计策,就是策反李密,让李密去攻打宇文化及,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乘机谋利。
洛阳的政权毕竟现在是正统,宇文化及是过街老鼠,弑君夺权天下得而诛之。李密也是刚杀了瓦岗军头领翟让,军心不稳需要新的出路。
一拍即合,李密接受了太尉、尚书令的官职,率军攻打宇文化及。
趁李密攻打宇文化及的间隙,王世充也没闲着,走了两步棋:一是抓紧时间补充兵力,扩大实力,一下子又扩充到了几万人。二是篡班夺权,控制杨侗,诛杀元文都等人。
李密打败宇文化及回来一看,哇塞,洛阳变天了。
好吧,比武决胜负吧。
王世充推卦算命的技能终于要发挥作用了。他让德阳门卫张永通托梦,说是周公转世,能以兵助讨李密。
于是王世充在洛水岸边修建了周公祠,叫巫师宣扬周公命令赶快讨伐李密,会立大功,不然兵士们就会全部死于瘟疫。王世充的兵士多半来自楚地,习俗上信奉鬼神,一听是神的指令,个个摩拳擦掌,请求死战。
而李密刚刚打败宇文化及,士气高涨,颇有轻视王世充的意味。
王世充在夜间派遣三百多名骑兵秘密进入北山,埋伏在山谷中,命令全体将马喂饱,人吃好,黎明时分进逼李密。李密出兵应战,队形还没摆好就打起来了。王世充埋伏的骑兵发起冲锋,居高临下,冲向李密的营地,放火焚烧他的军营,李密的队伍逃散了。
李密逃走后,其在各地的守将纷纷向王世充投降,王世充全部占领了李密原来的地盘,势力范围从洛阳一城猛然扩展到整个河南。一时间,王世充创业达到了人生最高峰。
似乎只差一步就可以登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