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特正站在医疗舱里，看着里头半漂浮的仓鼠舰长——后者当然已经下线，不然睁眼看到穿着如此暴露的好身材御姐站在自己面前，恐怕要当场短路。
“珍妮特女士。”吴缺快步上前，刚刚已经把她晾了一会儿了，现在可得赶紧补偿回来。
“嗯？”珍妮特回过头，似是随意伸手擦了下脸，吴缺发现她的眼角似乎有点发红。
“这是你们的……医疗舱？不需要机械辅助，只靠营养液就能治疗吗？”
“这确实是医疗舱，至于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吴缺摊了摊手，“事实上我对这个神秘的基地也并不是非常了解，我只是运气好，获得了这个基地的拥有权而已。”
“那你的运气确实够好。”珍妮特缓缓道，“我已经在这个基地里走了几圈了，虽然面积不大，但是这个基地的水准是绝对要高于法拜星系现有的任何一个军事基地的，甚至说是远远胜出……”
“墙面的用料、接缝，光屏的投影，极简的设计风格，这些细节都可以反映出许多东西，这个基地与我认知中的任何一个星系文明风格都不同——或许它是因为一场意外的空间传送落到了这颗废星上？我猜测。”
“珍妮特女士。”吴缺吸一口气，连忙打断了珍妮特的发言。对方不愧是学者，再讲下去可就不是见识浅薄的自己能理解的内容了，现在当务之急的是把她拉入自己的麾下。
“我看到你坐的飞船被击落，还爆炸了——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生什么事了？呵呵……”珍妮特苦笑一声，脸上方才一直保持得温和神情终于褪去，留下一张疲倦的面容。
“吉勒星系向法拜星系宣战，他们早已有所准备，直接跃迁到了废星环域，击沉了垃圾运转船的母舰。”她叹息着，“我无处可去了。”
“还好我发现了您坐的飞船的异常。”吴缺也做出忧伤的模样，“不然如果被废星人或是灰鼠……”
他顿了顿，继续道：“没关系，您可以暂时在我这里继续您的学术研究——虽然我们这里什么设备都没有，不过应该可以提供灰鼠的样本，甚至可以抓活的回来……”
“暂时？”珍妮特摇头道，“亲爱的吴缺，感谢你的好意，但流落在废星的你对星际战争，对星系间局势都缺乏了解，吉勒星系的理念是标准的军国主义，他们有着相当强的侵略性，靠着对外扩张来缓解内部的混乱。”
她想了一想，干脆娓娓地将法拜星系和吉勒星系的情况讲给吴缺听。
法拜星系是一个在军事方面相当崇尚堡垒、空港的文明，他们在这方面做得也确实相当出色，在MPN宇宙军事评定上，他们的顶级空堡排行能够进入前十序列。
由于法拜星系温和的外交政策，他们很少树敌，就算外交有恶化趋势，只要提前将空堡和空港布设到边界，将跃迁空间锚点封锁，摆出以逸待劳之势，很少会有人来主动触这个霉头。
就算交战了，这样的布防也可以逼迫对方只能强冲星门，正面火并。
“但怕的就是……对方直接将防线绕开了。”珍妮特语气低沉，“潜入的舰船只要在法拜星系内架设空间锚点，便能够让防线成为完全的摆设，等空堡和空港再被调动，估计对方的飞船都能压到主星门外了。”
“所以说……法拜星系输定了？”吴缺试探道。
“输定了。”
“您对您的文明还真是没有信心。”
“对一个冷血的军国主义文明而言，他们不用考虑新的统治，只需要考虑破坏与征服，从战争目的上而言，法拜星系处于天然的劣势，更何况现在最大的优势已经丢失了。”珍妮特缓缓屈膝，整个人蹲坐在了地上，声音里几乎带上了哭腔：
“我当然热爱我的文明，但正因为我身为学者，对这方面有足够的了解……就算战争能够被拖入后期，那法拜星系也一定千疮百孔，我的朋友，我的学生，我的导师，又会有多少人死在这场战争中？”
吴缺默然。
珍妮特抽泣了几声，随后剧烈咳嗽起来，再抬起头来时，那张美艳的面庞此时哭成了花猫，让人有一种莫名邻家姐姐在哭诉的感觉。
“咳咳，不好意思，咳咳……”她努力止住哭腔，又咳嗽了几声，“抱歉，有纸吗？”
“基地缺乏这种基础生活用品……您直接去清洗一下吧。”吴缺扭过头去，从他站着的角度看，未免风光太好，趁人之危。
“也对。”珍妮特顺着吴缺指的方向，清洗了片刻，回来后贴身的那件背心都是湿漉漉的。
“不好意思，刚刚失态了……我还是没忍住。”
她从坐上逃生舱的一刻开始就处在极度的恐慌之中，完全靠着自我的心理暗示才平缓下来。直到现在在基地和吴缺几乎独处，她紧绷的神经放松，那些压抑的情绪涌上来，才得以放肆地哭一会儿。
不过以她身为学者的矜持，这种程度的宣泄也已经有些过分了。很快她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那张脸上又挂回了温和的神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吴缺。身处废星上，我也只能投靠于你……或许我的后半生只能指望在你的基地度过了。”
“珍妮特女士。”吴缺严肃道，“基地不会固步于这颗小小的废星的，我向您保证——等我们拥有进入太空的力量之时，如果法拜星系还未战败，届时您愿意返回迪索特大学，我不会阻拦。”
“……如果在没看到你的这座基地之前，我会认为你在吹嘘。”珍妮特迟疑片刻后道，“但看了你的这座基地之后，我觉得你说的话倒确实有可能实现。”
她舒展双臂，伸了一个懒腰，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似乎在这个懒腰之中蜕变，在直起身时，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锐利。
“那在进入太空之前，我会为你的基地效力，虽然我的研究进度几乎报废，不过你的士兵——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只想当扛着枪炮冲锋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