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年无忧郡主与他辞别以后,便去了祝府找祝家小姐玩,并且约好春日出去游玩泛舟。
结果啊,泛舟之时突降暴雨,小船无故失控说翻就翻,无忧郡主和祝家小姐都掉进了水里面。
无忧郡主被水草缠住了脚,晕了过去。
多亏了祝家小姐看见,游过去替她解开了束缚,可祝家小姐自己却突然脚抽筋失去平衡往水下掉。
当时率先找到她们的是无忧郡主的贴身侍卫,他肯定是先选救无忧郡主的。
等那位侍卫将无忧郡主抱上来,在跳下去记忆中的位置救祝家小姐时已经迟了。
而无忧郡主醒来后,知道了祝家小姐是为了救她而亡,就头痛欲裂失去记忆一段时日,后面随着大夫地医治才慢慢想了起来。
大夫道:“想来,关于王爷这段记忆,王妃许是没有记起来。”
南宫褚钰听完脑子都炸了,又反复同大夫确认清楚……顾秝秝真的是他要娶要报恩的那个小女孩!
可他都做了些什么?
打她辱她下毒折磨她,还……杀了她身边亲近的人。
南宫褚钰身子晃了两下,大夫赶紧扶住他,“王爷怎么了?”
大夫想给他把脉,南宫褚钰拒绝,他亲自带着大夫立刻去了夕阳偏院。
此刻的顾秝秝脸色惨白,骨瘦如柴。
整个人看起来很脆弱,似乎是一阵风就能让她喘不过气来。
南宫褚钰带着大夫到的时候,顾秝秝正用方帕捂着嘴在咳嗽。
“郡主。”这两个字安阳叫习惯了,但南宫褚钰还站在他一旁,又立即改口道:“安阳见过王妃。”
顾秝秝抬眼,看见安阳大夫的一瞬间,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
可在下一秒憋见一旁的南宫褚钰,瞬间冷下脸。
安阳大夫什么都没问,只着急地给顾秝秝查看起来。
顾秝秝抿着唇,任由他搭脉,扎针。
南宫褚钰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顾秝秝的手,他有些哽咽,轻声道:“秝秝,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等你好了以后,就搬回正院。”他要给她补还一个新的洞房花烛夜。
顾秝秝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样,也有可能是因为安阳大夫在,他故意伪装对她很好的样子。
但顾秝秝没心情陪他玩,她冷冷道:“少在这假惺惺的,本郡主不稀罕。”
这时,安阳大夫皱着眉,有些责怪的看着南宫褚钰。
但语气还是克制的,“王爷,王妃中毒颇深,身子很不好。”
他很想说:别说大夫,就是一般人现在看上郡主一眼就知道她很不好,王爷真的没发现?
南宫褚钰满脸自责,一个劲儿给顾秝秝说对不起。
并且让黑默去找管家拨了很多下人过来伺候着。
顾秝秝不知道南宫褚钰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但怕连累安阳大夫,便挥手让安阳先下去,说晚些时候再来给她看。
而南宫褚钰点头默认,安阳退下后,他亲自回正院去拿了一颗黑色药丸过来。
他小心翼翼捧到顾秝秝面前,像献宝似的,他因为赶路太急,有些喘着粗气道:“秝秝,这是解药,你吃了就会没事了。”
顾秝秝冷眼看着他手上那颗药,猛然拿了起来丢到自己脚底下,邦邦两脚踩扁了。
顾秝秝怒吼道:“南宫褚钰,我有今日不全都是拜你所赐吗?”
“你又在这边演什么?”
“真是叫人恶心死了。”
南宫褚钰红着眼尾,他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姿态极低地朝着顾秝秝说着道歉的话。
“秝秝,以前都是我不对,以后绝对不会了,我一定会对你百倍好千倍好来补偿你的。”
他没有自称本王,而是我。
他希望秝秝能感受到他的改变,他现在的真心。
顾秝秝看着他生动地演戏,只觉得好笑。
补偿?
她还记得紫萄和绿萄被他一刀毙命,葡萄被他折磨地血肉模糊,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痛。小萄也被他抓走,下落不明。
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就因为他说以后对她好一点来作为补偿就能以此揭过不提了吗?
不。
她要杀了他。
只有他死了,才能祭奠紫萄绿萄葡萄三人的亡魂,才能让她们瞑目。
顾秝秝眼神如刀,射向他。
一字一句道:“你若是真想补偿,就吃下和本郡主一样的毒药。”
南宫褚钰没有犹豫,说好。
这日之后,安阳大夫留在了逍遥王府为顾秝秝治理身体。
南宫褚钰一回王府就跑来偏院守着她。
顾秝秝从来没有给过南宫褚钰好脸色。
安阳大夫虽然不知道内情,但看见无忧郡主身子这般受罪,心里也是埋怨王爷的。
但南宫褚钰表现出的又是这么在乎无忧郡主,安阳大夫很是疑惑。
既然这般在乎,那无忧郡主又怎会身子骨这般遭罪?无缘无故地中毒?这看上去就是被人所害的,难道是王爷府中那个侧妃?
当初王爷才和王妃新婚一日,便急不可耐地迎娶了这位侧妃,想来是很受宠爱的。
这后院,争风吃醋下作手段他也不是不知道,宫里面那些娘娘,安阳见多了。
想到这,安阳叹气。
可怜了无忧郡主,自小温婉善良。哪会这些劳什子后院手段。
可再怎么说,王妃也对王爷有过救命之恩,再者还是王爷自己去求来的赐婚,王爷怎么能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越想,安阳看南宫褚钰的眼神越幽怨。
南宫褚钰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安阳怨念的目光。
他只是淡淡扫了安阳一眼。
没一会儿,小萄被人带了上来。
小萄大哭道:“郡主,郡主,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郡主了。”
但她旁边有两名侍卫,小萄不敢随意乱动。
顾秝秝在听见小萄的声音那一刻,立刻睁开眼望了过去。
她冲着小萄招了招手,“小萄,快过来。”
小萄得到顾秝秝的呼唤,立刻飞快跑了过去,跪倒在顾秝秝面前,抱着她的腿,‘呜呜’哭了起来。
顾秝秝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也伤心流泪,都怪她这个做郡主的废物,才会让她们死的死,囚禁的囚禁。
顾秝秝露出久违的温柔,轻声道:“小萄,你还好吗?”
“安阳大夫来了,快让他给你看看。”
小萄摇摇头,怕郡主担心,立马擦干眼泪,还带着点鼻音道:“郡主,奴婢只是被关在柴房里面,奴婢没有受伤。”
顾秝秝闻言,算是松了口气。
南宫褚钰看着顾秝秝笑道:“秝秝,以后我将小萄放回来,让她陪着你,可开心?”
顾秝秝抿了一下唇,南宫褚钰这副样子,难道还想让她感谢他吗?
真是可笑!
而另一边,正院。
“侧妃,王爷又去偏院那边了。”
苏小檀的贴身丫鬟萃知有些埋怨道。
苏小檀轻轻拨弄了两下白梅花,淡淡道:“是时候该去看一看王妃姐姐了。”
苏小檀带着丫鬟去了夕阳偏院。
刚进去就听见了王爷正在低声下气哄着顾秝秝。
而顾秝秝不为所动,甚至说些很伤人的话语。
“王爷,侧妃来看王妃了。”
南宫褚钰闻言,皱了皱眉,“她来干什么?”
他正想叫人传话让侧妃回去,他怕顾秝秝看见不高兴。
而顾秝秝却提前一步开口,“让小檀妹妹进来。”
苏小檀移步生莲,进来先规规矩矩给王爷请安,再向王妃请安。
顾秝秝道:“王爷,没事你就先走吧。”
苏小檀低着头。
南宫褚钰叹气,关心顾秝秝两句,便顺着她的话,离开了偏院。
安阳大夫也提着药箱告退了。
小萄起身,为主子们斟完茶也退到了门口守着。
苏小檀给了自己的丫鬟一个眼神,她也很识趣去了房间外面。
这时,苏小檀才上前拉着顾秝秝的手,轻声道:“王妃姐姐,短短时日,你身子怎么越来越弱了?”
她轻柔地抚摸着顾秝秝骨节分明的手指,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顾秝秝只是笑笑说没事。
两人寒暄几句,顾秝秝便犯了困,苏小檀又关心几句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而安阳大夫去而复返。
他看着郡主和王爷如今水火不容,就想着把郡主曾经救过王爷的事情告诉她,也许这样能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
顾秝秝听完安阳大夫说的话,立刻让人去请了南宫褚钰来。
南宫褚钰也告诉了她错把祝家小姐当成她的事情。
他原本也没想瞒着顾秝秝,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坦白,现在顾秝秝问起来,他直接一股脑都说干净了。
南宫褚钰以为顾秝秝会大发雷霆,没曾想,她道:“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呢?”
南宫褚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直勾勾盯着顾秝秝,薄唇轻启:“是。”
“等你身体好了,我就给你补上。”
顾秝秝摇头,温柔笑道:“我刚刚知道我们年少时那段渊源的事后,之前那些不愉快,心里就放下了。”
“王爷,你尽快准备吧,就这两日我们补上。”
南宫褚钰见顾秝秝的态度出奇的好,对他说话也特别的温柔,仿佛又见到了年少时那个温婉善良的小姑娘。
他想也没想,点头马上答应了下来,立刻着手去准备了。
他走后,顾秝秝冷下脸。
安阳大夫又提着药箱来了。
顾秝秝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安阳抿着唇,将东西递上去,“郡主,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要不告诉皇后娘娘,兴许还有别的办法。”
顾秝秝摇摇头,笑道:“安阳,我同你说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
“到时候,小萄就交给你了。”
“她这丫头脾气倔,不要告诉她。”
安阳大夫深深叹口气,答应了下来。
早知道当初就不救那个祸害了……
三日后,逍遥王府张灯结彩。
顾秝秝任由南宫褚钰派来的老嬷嬷替她梳妆打扮。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顾秝秝全部过程都很配合,被那些丫鬟簇拥着上了花轿,欢欢喜喜抬到了正院。
洞房内。
南宫褚钰用喜秤杆挑起顾秝秝的红盖头。
一张苍白脆弱的小脸正对着他微笑,他缓缓坐到她身旁,愣愣看着她,喉结滚动两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
这般瘦弱,真是叫他心疼。
这时喜婆端来合卺酒,说着吉祥话。
顾秝秝却率先接过两杯合卺酒,通通倒入了自己嘴里。
随后不顾喜婆和丫鬟们在场,直接双手抚上南宫褚钰的脸,将唇贴了上去。
顾秝秝将合卺酒用嘴渡了过去。
喜婆见状,立马招手,带着丫鬟们一起退了出去,再轻轻合上了房门。
顾秝秝感觉到南宫褚钰已完全将酒水咽下去,便想立马推开他。
可南宫褚钰像是知道似的,大手突然扣紧了她的后脑勺,继续相拥亲吻。
等到顾秝秝快憋死的时候,南宫褚钰才放开她。
温柔道:“本王的王妃真美!”
这时,顾秝秝却是变了脸色,冷着脸抿着唇。
仿佛之前的一切温柔都是假象。
南宫褚钰笑了笑,紧紧抱着她,喘着粗气道:“秝秝,本王已经喝下你亲口喂的毒酒了,还不能亲亲你吗?”
顾秝秝震惊!
整个背都僵硬了!
他知道?
不过现在晚了,知道又怎么样?此毒服下,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顾秝秝不装了,冷笑道:“都要死的人了,就别装深情了。”
南宫褚钰却是不管不顾,抱着顾秝秝狠狠亲了起来。
红烛纱帐,逐渐变得烫了起来。
“走水了!”
“新房走水了!”
外面奴仆们开始救火。
南宫褚钰只是紧紧抱着顾秝秝,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贪婪地嗅着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很好闻,他很喜欢。
他深深道:“能陪秝秝一起共赴黄泉,是褚钰的荣幸!”
这时,黑默不顾危险,拼命闯进大火婚房内。
南宫褚钰看了他一眼,命令他立刻离去。
黑默不走!
他是王爷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命都是王爷的。
南宫褚钰起身,靠近黑默,直接一掌劈晕了他,将他丢了出去。
他又回到顾秝秝身边,紧紧抱着她。
“秝秝,我回来了。”
顾秝秝冷着脸,嘴角慢慢溢出了黑血。
她知道,是毒药见效了!
她转头,看见了南宫褚钰嘴角也溢出了黑血。
顾秝秝很满意地笑了起来。
南宫褚钰抱着她,轻轻放到床上。
随后,他自己也睡到了旁边。
他紧紧抱着她,“秝秝,这辈子我南宫褚钰对不起你。如果有下辈子,那就全都还给你。”
“换你来,折磨我。”
顾秝秝被浓烟呛得晕了过去。
南宫褚钰亲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嘴唇……
“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南宫褚钰扣上顾秝秝的手,十指紧扣上的同时也晕死过去了。
一夜大火,烧了个干净。
什么都没留下。
翌日。
苏小檀身着白衣,头上别着一朵白梅花,拿着三尺白绫失魂落魄地来到偏院,走进顾秝秝曾经住过的房间,边挂白绫边道:“从前他对你这么不好,你都活得好好的。怎么他后来对你好了,你反倒活不下去了呢?”
‘砰——’凳子倒地的声音响起。
苏小檀也死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