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怎么来这么早啊!”陈立农刚坐下就捏起桌上的小茶杯开始把玩。
“可不能让姑娘等着呀!”说着拿起手边的书慢慢地翻开,随后又头看了一眼自己享坐在那玩杯子,将无趣写在脸上的弟弟。
午后的阳光倾泻在鸿运楼红棕色的木质地板上,秋风吹动树梢,光影揺曳。程怡挽着方思齐的手臂,两名少女的每一步都踩在光里。
“陈公子,你要找的书在这儿,我给你带来了。”思齐刚进门,便将那抱了一路的书递出。
陈怀远听见思齐的声音就赶忙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接住了那本尚带着余温的书,“劳你辛苦带出来了,快坐吧!”
程怡跟在思齐后面,一脸震惊地盯着接过书的陈怀远,“怎么是这个家伙,将军府能养出这样的人?”程怡跟在后面小声嘀咕着。
程怡开始观察这间雅室,不得不说,这地方简直就像为思齐量身定制的。可是这个地方怎么还站了一个昨天晚上对她大打出手的人!
陈立农也跟着陈怀远一同站了起来,跟陈怀远先前交代的那样。他在程怡刚踏过门槛走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思齐,这是陈立农,陈将军的儿子,我的表弟,没先与你说明就把他带来了,实在抱歉。立农,这是方思齐,先前与你讲过的。”陈怀远讲完后便看向了自己的好弟弟,只见他一直盯着思齐身后的姑娘,全然忘记了自己先前交代过他些什么。
方思齐见陈立农呆呆的样子便轻笑了一声,“这是程怡,我的好友,一人带一个扯平了。”
思齐刚要坐下的时候,程怡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贴着思齐耳语道,“思齐,我不太舒服,我出去一下,等下回来。”思齐一脸担心地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你要是还是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别忍着,要跟我说。“
程怡点了点头,她朝两名陈公子的方向微微鞠了个躬,“实在抱歉”说罢便转身向外面走去。陈立农见人要走也迈开步子想追过去,却不料被陈怀远一把抓住,硬是将人留在了原地。陈立农一路快走,一路在搜索着那个姑娘的“藏身之处”,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躲自己,但是他确实想当面向她道歉,昨晚确实下手太重了,那个伤口想来是会影响生活的。
程怡独自一个人坐在树下,用脚扒拉着落了满院的落叶。光斑在不同的叶子上舞动着,少女的脚似乎也在武动着。“阿怡,母亲还是不支持你习武的。你不适合。”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忤逆过母亲,除了习武。母亲是个江湖上一大镖局的暗庄,程怡自小便看着母亲练功,她真的很向往,她也想变成能保护母亲的人。
手臂上的伤不断提醒着她她还不够格,她还要更加刻苦,而不是继续吊儿郎当。
程怡用右手抓着缠左臂上的麻布,她不能让母亲知道她受伤了,她没有上药,只能用大量的麻布
裏住伤口,这样血渗出来会慢一些。
但是刚才在看见昨天晚上的那名男子后,她便感觉左臂的伤口开始疯狂叫嚣,出来的时候是在撒谎,可是现在是真的不舒服了。
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碎发被汗水沾湿而贴在额头上,程怡咬着下唇,将头埋在臂弯里,蜷缩在树下,远远看去一个高高的姑娘竟能缩成这样小小一团。
鸿运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想在里面找到一个人是很困难的,更别说那人还有可能早就跑出去刚要走出鸿运楼大门的陈立农无意间听见一位食客跟小二说要一间后院的雅间,这时他意识到,这个地方原来还有个他没找过的后院啊。
后院与前院不一样,后院更加的幽静,不似前院的嘈杂,这里能听见的只有鸟儿的声音。
陈立农在后院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个颤抖着缩成一团的姑娘。
陈立农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蹲在了程怡的对面,他的双手悬在空中,他想触碰那个像瓷器般的姑娘,可是他不知道该将手放在哪,他怕事情又被他搞砸了。
程怡听见了脚步声,她想头,可是头像上了铅一般,她得用尽全力才能将它起。
当她起头时,她被眼前将慌乱写在脸上的大脸吓到了,想要往后退却被脚边的路牙子给绊倒了,在向后倒去的过程中,程怡已经做好了砸在地上的准备,可是背部的痛却迟迟没有传来。陈立农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一个女子,她看起来好像发烧了,脸好红,眼角也红红的,是哭过么?视线对上的那瞬间,他看见那双像一汪清泉的双眼里泛起了波澜,随后便向后倒去。陈立农慌了,他怕这样一摔,白瓷真的该碎了。他伸出手抓住了程怡的右手手腕,把人往反方向用力一拉,程怡是不会倒了,他自己却因为这个反作用力向后倒去,顺带也将程怡拉着向前扑。
痛没从背后传来,反倒是昨天的伤口好像裂的更严重了,程怡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原是陈立农当了一回肉垫。
陈立农躺在地板上,他的脑袋怕是刚刚摔的有些狠,有些嗡嗡的,但是没关系,他心想,没再摔到她就好。陈立农伸手揉着脑袋,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
程怡知道现在这个状态十分不对劲,她想站起身,却不知道应该把手撑在哪站起来,于是便一个转身,滚到了地上。
陈立农也随之坐了起来,撑着刚刚被撞得有些晕乎的脑袋注视着那个惊魂未定的姑娘。
“你的手臂怎么样了?”
“你怎么出来了?”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口。
“里面太闷了,透透气。”
程怡很想回怼他,怎么会有人透气透到这没什么人来的后院来。她只是努了努嘴,将眼睛瞥向了旁边洒落的光斑。
“你还没回答我,你的手怎么样了,上药了吗?”
程怡伸出右手捂住了左臂的伤口处,盯着陈立农,“陈公子,昨夜是我不对,擅自闯入将军府,您没要我小命我对您感恩戴德,被您伤到是我技不如人,您也不必内疚。”
陈立农起身走到了程怡面前然后蹲下,他从袖中取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程怡右手指缝里渗出来的血。
程怡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的,母亲说过,既然习武就得把伤痛都自己吞下。她想躲开,但是她看陈立农那认真的神情她不想躲,从小到大,只有母亲和思齐对她这么好过,她不忍心把这份像是偷来的欢愉打破。
“昨夜是我下手太重了,对不起。下次来将军府可以直接进去,不必翻墙。你的伤口需要上药,不然你就不只是发烧了,我带你回去上药吧。”
程怡听到这微微侧过身子,不再让陈立农碰她的手。“不劳陈公子费心了。我这个样子就不上去了,还劳陈公子代为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