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宋锦悦再无心旁的事情。
到了日子,她特意睡了午觉,夜里便不曾再睡下。
天色大暗,今日乌云蔽日的缘故,厚厚的云层遮挡了圆月同星辰。
今日依旧是秋韵当值守夜。
她亦未曾睡下,算着时辰,这才抬手掀了帐幔,看向躺在榻上的小姐。
“小姐?”
宋锦悦本就闭眼假寐,并不曾睡下,见秋韵唤她,一下子便睁开了眸子。
“秋韵,你先去外头瞧瞧,我自个换衣裳就成。”
“那婢子将油灯就搁在地上,小姐小心些。”
“嗯。”
因着担心被人察觉,故而屋内早早吹了油灯,现下这一小盏油灯还是方才秋韵新点起来的。
秋韵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先是探头出去仔细瞧着,见并无异样,这才将房门大敞,身子从门内挤了出去。
她脚下步子加快,从廊下在各处房间门窗前细细观察着。
宋锦悦在屋内,换上了秋韵先前摆在床榻边的黑衣,秀发高高束起,又用发带绑了起来,中间只用一根木簪加固。
面上只画了眉。
倒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只是这一身黑衣,衬的她周身漫出一股萧肃之气。
“小姐,一切都妥了。”
秋韵进屋回禀,宋锦悦便示意她换下衣裳。
主仆二人这才朝着后门而去。
梯子是先前就放在一旁的,申嬷嬷吃了加了料的酒,现下鼾声震天。
因着宋清今夜去看守杜仲的缘故,国公府的当值的侍卫难免有些懈怠。
且二人脚下步子急轻,自然是没有叫旁人发现。
秋韵先爬上梯子,坐在围墙上搀扶着自家小姐,待小姐坐在围墙之上,二人这才合力将梯子从院内拎出屋外来。
等秋韵先下了地,这才扶着梯子,接着自家小姐下了梯子。
等宋锦悦落了地,秋韵便为小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将梯子挪去一旁的巷子里。
走了没有多远,便瞧见马车候在此处。
车夫见二人如此打扮,心中生疑,秋韵忙上前取了一锭银子塞到车夫手中。
“小哥,我们兄弟二人因着落难投靠亲戚,可谁知那亲戚见我们生的清秀,遂起了歹心,谋划着要将我们兄弟二人给卖了,这才托您捎我们一程。”
“我们兄弟想着去投奔另外一位先父故友,还请您行行好。”
车夫约莫三十出头,一身灰布粗衣,瞧着憨厚忠实的模样。
小哥见秋韵一身男子装扮,见她果真生的有几分俊俏,又见她眸中泛着泪光,便信了她的话。
推辞不肯收二人给的银锭子。
“小哥,你收下吧,你的大恩,我们兄弟二人没齿难忘,就收下吧。”
车夫这才从秋韵手中为难地收下了塞过来的银锭子。
待二人上了马车,这才将马车赶去说好的地点。
因着不想让国公府的人发现她出府,马车及车夫自然不能用国公府的。
章府的,那就更加不能,舅母若是知晓她今夜要前去巡城司。
定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谢氏不敢叫她以身试险,可宋锦悦今夜却是不得不去。
她不能全然只信宋知一人。
等到地方,二人下了马车,车夫又叮嘱二人凡事小心些,注意安全。
看着车夫走远,宋锦悦才带着秋韵去了宋知他们落脚的宅子。
这个时辰,想来宋知已经带人守在了巡城司大牢四周的暗处。
那日她来时,特意仔细官差过,那宅子屋顶处,便能尽数一揽巡城司大牢前后。
大门已落了锁,二人从一侧较矮的墙头翻入院内。
好在院内有竹梯,二人抹黑将竹梯摆好,这才一一爬上了屋顶。
好在天上乌云还未散去,两人又穿的夜行人,蹲在房顶上,倒是极难被察觉。
大牢门口点着两盏灯盏,门口有两个官差一左一右把守着。
有微风吹过,将大牢门口的灯盏吹地晃动了几下。
今夜格外安静,细微的风声清晰可闻。
可这一切却叫人心底渐渐起了一层疑团。
宋锦悦紧紧盯着,不多时,只见有十数黑衣人出现,他们借着夜色,趁着值夜的官差打盹的功夫,出其不意,左右一掌,将二人敲晕。
官差都来不及惊呼一声,别应声倒在了地上。
那伙黑衣人作势就要冲入大牢内。
另一伙黑衣人出现,同先前的那伙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
从身量中,宋锦悦一下子便分清了这是宋知带的侍卫。
因为宋知的个头是国公府里最高的,他足足比国公府所有的护卫都要高出半头来。
两方势力人手不相上下,先前的那一拨黑衣人心思明显有几分动摇。虽然各个武艺要略高于国公府的。
许是担心打斗声响引来更多的官差,故而多有收敛,即便负伤,都未曾吭过一声。
右侧巷尾处又出现了一拨黑衣人,只是那拨黑衣人在离着两方势力扭打之处还有些距离,便停下了脚步,众人隐没在黑夜之中。
为首之人仔细观察状况。
这便是章府的人手。
宋锦悦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劫牢的黑衣人因着响动闹的越来越大,又有官差声音自里头传来。
领头的人手大喝一声“退”。
立时先前打的分不出胜负的人手,忽地停下手中刀剑,齐齐退出了战场。
宋知自是带着国公府的护卫也跟着撤退去了一旁暗处,却并未走远,而是在暗处依旧观察着大牢的动静。
宋锦悦翻过屋顶另一侧,见劫牢的那伙黑衣人往城门方向散去。
想来今夜这伙人手自然不会再来劫牢。
大牢里头的官差瞧见门口被打晕的两个官差,立时警戒了起来。
忙召唤了更多的官差把守大牢门口,又有一人前去将此事告知杜大人。
章府的护卫也隐没在暗中,并未曾离去。
想来这批护卫今夜要守上一些时辰。
宋锦悦这才作罢,看向秋韵,示意她可以先回府了。
走到竹梯前,宋锦悦正要爬下梯子,瞳孔猛地一缩,心中一惊。
看着站在梯子下的男子。
她一时有些慌乱,秋韵立在自家小姐身后,并不知晓小姐的异样。
见小姐许久未动,她探头看了看自家小姐,见小姐惊诧地看向地面。
她顺着自家小姐的视线看去。
“呀。”她惊呼一声,心下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