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的挺好啊,你俩怎么没上春晚啊,这么闹,打扰大家午休了,赶紧回去座位”,李荷义愤填膺的站在林欣欣的座位前,将她跟这几个男生隔开。
几个男生也丝毫没有示弱的样子反倒理直气壮的冲着李荷问到:“嘿,班长今儿穿白色运动鞋啦,哈哈哈哈”,
“要你管”,
李荷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李荷指着这几个还想继续开玩笑的男生示意让他们闭嘴,
“还说?!”
迫于她班长的威力,几个男生小声嘀咕着极其不情愿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李荷转身拍了拍林欣欣的肩膀却没有任何反应,林欣欣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别理他们,超级无聊,我说他们了,别在意”,李荷故意大声说,
“谁无聊了?”刚刚的男生起身反驳,
李荷转过身露出寒冰般的眼神,冷冷的盯着那个男生,
“你~下午要默写单词了,都会了是不是?要不你去黑板写?”
说到学习,男生立马灰溜溜的把头扭了过去,另外那个挑头的男生也是又气又尴尬的把话憋了回去,没好气的踹了一脚桌子腿,不再说话。
只才半天的时间,李荷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恐怕这就是合眼缘吧。
下午放学之后,李荷和林欣欣背着书包一起往校外走,
“你怎么回家?”路上李荷问,
今天她是班上唯一一个主动来和林欣欣说话的同学,林欣欣发自心底的喜欢这个正义感十足长得又很漂亮的女孩。
“我妈妈来接我,在那呢”,
顺着她招手的方向,能看到有个女人站在校门口也在朝她挥手,两个人快步走了过去,
“妈妈这是我今天认识的新朋友,叫李荷“,
听到“朋友”这个词李荷很是受用,能和这样的女孩成为朋友也让她有些意外的欢喜。
“李荷,这是我妈妈”,林欣欣的妈妈个子不高也很娇小,看上去30岁出头,书卷气十足,穿了身军装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在这之前李荷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军人。
“阿姨好”,李荷礼貌的打了招呼,
“哎呀,好有气质的女孩子,这么高,欣欣,你要多喝牛奶哦”,
徐文文的笑容在李荷眼里充满了阳光的味道,而且站在她面前还有种如沐春风的特殊感觉,瞬间让她整个人舒爽了许多。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好有气质,过往她听惯了夸她好看、漂亮,尽管还不太能够体会到气质好具体是什么样,不过但凡从徐文文那样的阿姨嘴里说出来的词,都让她觉得是无比美好和高级的。
“欣欣今天第一天来,开心吗?”
面对妈妈的问话,林欣欣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转学之前爸爸妈妈和她说过好几次普通话的问题,是她始终没太在意,今天算是栽了个跟头。
徐文文笑容可掬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少女,神秘的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了两支棒棒糖,递给了她们,
“来,一人一支,吃了棒棒糖就是……”
“最棒的”,
林欣欣原本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看到妈妈拿来了棒棒糖,立刻有了精神,像被注射了兴奋剂似的举着棒棒糖一蹦老高。很显然这是徐文文日常鼓励她的惯用话术,李荷对林欣欣从早上开始的喜欢,到现在变成了羡慕,另外她对眼前这个女孩和她的家庭也充满了十足的好奇。
两个花样的美少女开心的吃着棒棒糖,相互看着呵呵的笑了起来,李荷喜欢林欣欣笑起来时那对可爱的小梨涡,林欣欣喜欢看李荷笑起来时那乌溜溜的大眼睛。
越是心之向往,越是求之不得。
晚上李荷趁着和姐姐一起蹲在院子里刷碗的功夫,把今天林欣欣的事情和见到她妈妈的情景全都讲了一遍。李雪听出了她话里的羡慕,也知道李荷从来不是个会向生活低头的女孩。
“姐,爸爸妈妈明天能回来吗?”话题一转,回到了自己家,
“应该能吧,说的就是这周,明天周五了”。
月亮已经从上弦月变成了下弦月,又变得细细的,却依旧那么明亮,李荷内心对爸妈的挂念又多了几分沉重,毕竟他们走了好久,昨天她们接到了妈妈的电报,惜字如金的只有三个字“周末归”。他们真的能周末就回来了吗?这次回来对家里的一切是不是能有改观呢?
“爸爸,妈妈……”
周日下午从阅览室回来,刚一进院子李荷就看到爸爸和妈妈站在家门口,正拆着一个很大的箱子,她兴冲冲的跑进去抱住妈妈,带了几分撒娇。
“这是什么呀?”
“你说呢?“宿平开心的望着许久未见的女儿,
“电视机!”,李志平满头大汗的蹲在那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等李荷仔细去看箱子上的字便激动的说。临去广州之前父女两都还在冷战,这下总算是能有个和解的契机了。
“真的,买了一台?”,
李荷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有些语无伦次,眼前的这一切竟让她觉得是那么些许的不真实,
“当然是真的呀”,李志平多少带了点沾沾自喜,
“咱家的?”李荷的眼睛已经瞪的像美少女战士一样大了,将信将疑的摸了摸纸箱,
“不然呢”,妈妈站在那看着女儿傻傻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来搭把手”。
李荷像个跟屁虫似的在爸爸妈妈身边忙前忙后,帮着妈妈把中厅里的方桌收拾出来,又帮着把电视机抬进屋里。
“放这?”爸爸满头是汗的抱着电视机站在那等着母女俩定夺摆放的位置,
“也就这了”。
狭小的中厅放了张方桌,这原本是一家四口吃饭的地方,现在要贡献给电视机了,但大家宁愿没地方吃饭,也是愿意接纳这台向往已久的电视机的。妈妈拿着抹布反复擦了擦桌子,
“来,来,放这吧”。
爸爸小心翼翼的把电视机放好、摆正,又拿抹布认真仔细的擦了几遍。
“哟,这么热闹?买了个电视机?”
隔壁邻居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顶着满脑袋的塑料卷,穿着件紫红色的毛衣开衫,涂着鲜艳的口红还喷了刺鼻的香水,看热闹似的站在李荷家门口,
“对呀,我们家的,新电视机”,李荷神气活现的仰着头迎上前去,内心充斥着得意但还好不至于忘形,
“你们家的房租……”女人好像没见到李荷,目中无人的闪开她径直走进去来到电视机跟前,边打量着边随口说,
“这里,这里,正说晚上去找你”,李荷妈妈和这个女人,年纪相仿,但看上去要显得老很多,两个人站在一起,宿平格外朴素,听到女人提到了房租赶紧客气的哈腰点头,小心翼翼的从身上旧旧的蓝色裤子口袋里拿出个小袋子,拉开拉链又从里边掏出条手帕,打开手帕从里边认真的点了几张钞票,毕恭毕敬的递给女人,
“大勇妈妈,你看是不是这个数,上个月这个月和下个月的”,
女人斜眼用余光看了看手帕里还剩不少钱,“还有这么多,不多交几个月?”
“啊,呵呵”,宿平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合上手帕。她的语气当中带有很重的卑微感,这让李荷高傲的自尊无处安放。
“都买大电视了,往后可别再拖着不交房租了啊”,女人好歹二三的看了看手里的钱,没顾上正眼瞧上宿平一眼,就直奔着电视去了,刚要上手摸的时候,李荷不知道从哪儿忽的窜到她面前,用身体挡住了电视机,
“小心点,弄坏了你赔吗?”
“嘿,你个小丫头,不就一台黑白电视机吗!”
女人被这么将了一军,头一甩收回了手,气呼呼的转身出去了。她才不在乎这台电视机,她家里有台彩色的,刚刚故意把“黑白“两个人字说的很重,也就是为了满足自己那狭隘的小心思。
“哼,你们家那么赖皮,少碰我们的东西。黑白!黑白怎么了,我喜欢看黑白的,彩色的你也看不明白“,
李荷冲着女人的背影张牙舞爪,一通义愤填膺的叨念,仿佛解气了不少。
晚上,女人家四口人围坐在餐桌前吃饭。
户口本上的一家之主叫江波涛是她老公,单看长相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常人,个子不高,身材还算匀称,略微有些许中年人的体态,浓眉小眼,皮肤黑黄,梳了个不太讲究的分头。典型的小科员气质,去哪儿都喜欢夹个公文包,逢人见面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喜欢喝酒、聊天,能从伊拉克战争说到今天大葱多少钱,让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这份工作,在区里的税务所做科员,这在李志平面前乃至百子坊一带,能在机关做个干部都算是个极好的差事了。
平日他也就在胡同周围耍耍威风,不过也不遭人烦,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家里真正做主的毫无疑问是他老婆——查小花,她和江波涛从小都长在百子坊,但算不上是发小,成年之后才认识。周围邻居都知道查小花的爸爸是个赌徒,单就这名字就能说明一切。
抛开性格,查小花的长相算不上漂亮倒也还过得去,皮肤特别的光亮但不是泛油的那种,满是肉的方脸上高耸着一对肉嘟嘟的颧骨,滴溜溜的小眼睛总带着几分精明和算计,趴趴鼻噘噘嘴年轻的时候看着可爱,到了这个年纪怎么看都觉得多了几分敦实。初中毕业在家待了今年后来在百子坊附近的一家商场做起了售货员,平时特别爱打扮,最大的特点是脑子好使,算数极好,在商场里比收银员扒拉算盘珠子算的都快,所以总怀疑两个学习不争气的儿子是在医院被抱错了。
但也就是想想,江大勇跟江波涛长得简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