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刚才在说啥呢?”高仰贤抹了把脸,用无比困惑的目光看着众人。
“二叔,您才醒啊!您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呢!”岑云笑着道。
“好戏?什么好戏?”高仰贤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左右,诧异道,“咦?月奴花魁呢?我好像记得她方才在为我们弹曲子来着?”
“( ̄_ ̄|||)”众人一阵无语,你个老小子断片儿断得挺严重啊!
岑云刚要为他解释,屋外则再次传来脚步声。
伴随着帘子的挑开,就看海棠夫人乐颠颠走在前头,三个年轻的龟公各自捧着一个酒坛,哼哧哼哧跟在后头。
尽管那酒坛的封口尚未开启,然而在帘子挑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香气。
“来来来,摆这儿摆这儿!”
这半老徐娘一指墙角,三个龟公便将酒坛搁在了那里。
她随即环视左右刚要说话,忽然就是一愣:“咦?杨巡城去哪儿了?还有月奴呢,怎么没在这里给几位弹琴助兴?这孩子真是,一点儿不让人省心!”
“你就放心吧,”岑云笑呵呵道,“他俩现在应该快活着呢!”
“啥意思?”海棠夫人闻言一愣。
“是这么回事……”
…………
同一时间,杨辰跟着那婢女转过几个弯,最终来到一间奢华而不失雅致的卧房跟前。
尽管屋门此刻紧闭,然而却能闻到一股沁人的幽香从里头飘出,闻上片刻便有一种让人沉醉其中之意。
屋门前,此刻站着两位婢女,见杨辰到来两人便伸手推开屋门。那名引路的婢女来到门槛前恭敬地做了个手势,柔声道:“杨公子,请!”
杨辰点点头,整了整身上的官服随后迈步进屋。
前脚刚一落地,脚下顿时传来一阵柔软。
定睛一看,屋子里铺着一张来自西域国的地毯。
其上印染着与中原风格截然不同的图纹与异兽,不知是否是当地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瑞兽。
这西域地毯与战马、美人一样,如今都已成为中原显贵象征身份地位的标配。尤其这地毯,讲究整张制成而不能拼凑。
所以尺寸上哪怕只大一寸,价格都有可能翻上好几倍。
都说京城之地寸土寸金,而这地毯据说只要一丈见方的规格,方寸的价格就已能比肩黄金。
瞟了一眼自己那沾满了灰尘的官靴,杨辰竟萌生一股糟蹋好东西的负罪感,以至于尚在屋外的左脚愣是没好意思迈进来。
“杨公子若是愿意,可将靴子放在这里。”身后,传来那名引路婢女的声音。
回头一看,只见她双手托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盘,笑盈盈地朝自己看过来。
“多谢。”杨辰急忙抽回右脚,依次除下两只官靴将其置于托盘之上。
又看了一眼身上的官服,想想还是别脱了,好歹给自己留点尊严。
“公子请。”婢女嫣然一笑,杨辰再次迈腿,脚掌所触及的柔软竟让人有种走在云端之感。
进到屋里,身后的屋门渐渐合拢。
杨辰环顾左右,正前方是一面隔开卧榻与外厅锦屏。
与地毯来自西域古国不同,这锦屏倒是来自中原的手艺,只不过究竟来自于哪里杨辰也无从分辨。
绕过屏风,杨辰的呼吸就是一滞。
就看前方的卧榻的一侧,秦月奴正含笑跪坐。相比之前,此刻的她更多了一份娴静。
西域女子所特有的风情,与江南女子所独有的温婉,这一刻似在她的身上完美融合。
在她的面前,是个檀木小几,几上立着一对琉璃盏,色泽莹润通透,酒盏的旁边,是一个小巧的酒壶。
而在小几的另一侧,有个巴掌大的香炉,此刻一缕乳白色的青烟袅袅升起,整个屋子里洋溢着一股令人沉醉的香甜之气。
见杨辰愣在那里,姑娘嫣然一笑,明眸皓齿,动人心魄。
她伸出纤纤素手,指了指身前,柔声道:“公子,请坐。”
“好!”杨辰略显局促的应了一声,不过目光扫过那精致柔软的座垫,又看见自己蒙了一层灰土的官服,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似是看出了他的尴尬,秦月奴指了指不远处的衣架道:“公子若不介意,可将袍子挂在那里。”
“好。”杨辰又机械地应了一声。
走到架子前,他先解下镇国锏搁在脚边,脱下袍子挂上衣架,然后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之搁在衣架旁。
反正也就几步的距离,真要有什么变故自己应该来得及应对。
对于自己的这种警惕性,杨辰也多少觉得有些无奈。
可没办法,这本身就是个充满危险的世界,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啊!
心中小小感慨了一句,杨辰便要朝床榻而来,结果刚一转身,就瞧见秦月奴正好朝自己这边看来,只不过她的目光似乎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脚边的镇国锏。
“月奴姑娘认得此物?”杨辰随口道。
“有所耳闻。”秦月奴螓首微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杨辰这才在她的对面坐下。
刚坐好,他急忙将脑袋低下。没办法,如果直视自己的目光就要陷入深渊。
可即便低着头,香炉中那袅袅升起的香气,以及姑娘身上所散发出的体香,都让杨辰此刻的心跳开始极具加速,脸颊也因此而变得绯红。
前世自己也不是没相过亲,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漂亮、这么火辣,且还对自己如此含情脉脉,更是离得如此之近的!
见他这模样秦月奴掩嘴一笑:“看公子似是有些拘谨,不如让月奴再为公子弹奏一曲,以舒缓心情,可好?”
说着,她伸手便要去取身侧的琵琶。
“饶了我吧!”杨辰差点脱口而出。
原本自己会的就不多,连半吊子都算不上。
刚才那次装逼也已经把能想到的诗句一次性用完了,历史上或许还有和琵琶相关的诗词,可我半句都不会了。
这你要是再弹一曲让我品评,我上哪儿给你找词儿去?
可若是拒绝似乎又太过失礼,于是杨辰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求之不得。”
秦月奴嫣然一笑,取过琵琶转轴拨弦,清越悠扬的曲子很快便在屋子里萦绕开来。
刚开始,杨辰还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毕竟他对音律这东西纯就是门外汉。
你就是让一个音乐大师在他面前演奏,他除了一句卧槽行天下之外,压根给不出其他评论。
但渐渐地,杨辰却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定了下来,方才的局促不安似是一扫而空,脑袋里的各种纷呈杂念,也仿佛随着旋律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一曲终了,秦月奴笑语嫣然道:“杨公子,不知听了月奴此曲,心绪可曾安宁?”
何止是安宁,我感觉自己都快要进入贤者时间,无欲无求了,杨辰心中吐槽。
但不得不说,这姑娘的琵琶造诣实在是高,至少前世他听那些个号称能宁心安神的钢琴曲,就完全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心已安,”杨辰挑起大拇哥,“姑娘的琴艺当真举世无双。”
“公子取笑了,月奴不过爱琴成痴,却如何担得起举世无双这四个字?”虽是谦辞,然而那受到了夸赞的喜悦却根本掩饰不住。
“姑娘过谦了!”杨辰见状先是恭维一句,然后伸手抓过酒壶,将两人面前的琉璃盏斟满,道,“来,我敬姑娘一杯。”
“呀,原本该是我敬公子,以答谢公子赠诗之情。”
“不必拘泥,来,我先干为敬,姑娘随意。”
“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两人一饮而尽。
酒水入口,杨辰感觉酒劲比之刚才喝得要柔和不少。
放下酒盏,唯恐对方将话题继续停留在音律之上,杨辰急忙率先转移话题,道:“对了月奴姑娘,我有一个问题,倘若姑娘感觉有所冒犯……”
“无妨,公子请问。”秦月奴螓首微点。
“其实也不是其他问题,只是心中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又是因何会来这羌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