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年的场景,陈旧生怅然若失。
那段时光看起来确实有些艰苦,但至少安稳,平静,祥和,即使有时候要承受着老师们的试验,会平添很多痛苦,可在危险的地底世界,有着老师们的保护,他和妹妹还是不比为了生存而发愁。
地下贫瘠,唯一称得上丰饶的物产就只有怪物,无穷无尽,不知道从何处、何时就会突然冒出的怪物,如果不是有老师们的帮助,恐怕他和妹妹早就死在怪物之手了。
陈旧生不知道妹妹是怎样的想法,他自己对着老师们却是有种非常复杂的情感。
无论如何,老师们在他们面临危险的时候,至少都出现保护他们了。
至于后面发生的种种事情,陈旧生和妹妹所遭受的折磨,他不愿意多想,更多的他恨的是这个世界。
要怪,只能怪这个世界变得扭曲了。
虚无空间之中,妹妹存在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陈旧生伸出手,轻轻在前方摩挲着,就像是在抚摸那时候妹妹的触手。
后来的日子没有太多值得回忆的事情,日复一日的试验,日复一日的黑暗,直到他萌生出来到外面的念头。
这个念头自一出现就迅速壮大,继而占据了陈旧生的整个内心。
他从小都生长在这片黑暗的世界里,偶尔有火光,却也依旧是暗淡无比。
小时候又听着小陈老师们所讲述的外面世界,白云,蓝天,鲜花,这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事情,只能在梦里,一场又一场的梦境中,他才能凭借想象去接触到那些美好的事务。
如果从来不知道也就算了,但陈旧生从小听老师们讲述过太多外面的事情了,尽管从小陈老师死后,从地下世界发生越来越多的恐怖变化后,老师们就很少提及外面,提及到地上的事,可年幼的时候所听到的那些故事就像是一颗种子深深扎根在陈旧生的心中,继而发芽,成长,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后来的事情,就是陈旧生这一个梦境中所经历到的了,除了最后出现的蜘蛛外,大多符合当时的记忆。
妹妹就是在这次前往地面的探险中,为了保护他这个哥哥,使用出了禁忌法,成为了一只满身触手的怪物。
“在之后的事情,是什么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零碎的记忆碎片有些残缺不全了,一时间陈旧生都有些难以回忆起来。
他又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之中。
后来,就在陈旧生满眼悔恨泪水,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在妹妹彻底丧失理智的触手怪物想要触手将他杀死的时候,老师们出现了。
老师们从那深邃而幽长的地下隧道爬出来,一个个站在阳光之下,就像是被猛烈的灼烧起来,散发出缭绕的烟雾。
老师们将陈旧生与妹妹围做一团,僵硬的开始念叨着什么。
而后,陈旧生就陷入了深深地昏睡中,昏睡之前,他看到了妹妹触手横扫,朝着老师们发动了可怕的攻击。
等到他再醒来时,妹妹就已经变成了类似现在的模样,只是程度更加恶劣,整个人,就连头部都已经被转化为了形似章鱼的触手模样。
妹妹性格也发生了巨大改变,原本温柔怯懦的她,在章鱼状态下变得暴躁,易怒,渴望鲜血与杀戮。
可在面对陈旧生的时候,她却还是像从前那样,兄妹两人相依为命。
老师们没有告诉陈旧生他们做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只是告诉了他,他们尽力了。
妹妹的理智意识被保留了下来,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它变成了这个世界原本不应该存在的怪物,比任何一只怪物都要更加的怪物。
旁人看到妹妹都是心有恐惧,但陈旧生不会,他无比怜惜妹妹所承受的痛苦。
也开始痛恨自己为何如此弱小,竟然需要妹妹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去保护。
于是陈旧生开始不再抗拒老师们的试验。
就算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里,他变成怪物,变成丧失理智恐怖怪物,只要能有足够的实力去保护妹妹,那也足够了。
而老师们则是一天比一天奇怪,说话都不只是僵硬了,再往后,他们就连嘴巴都已经张不开。
老师们忘记了如何说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直到……
“直到什么?”
陈旧生茫然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就从这一点断档了。
所有回忆的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即使有些地方偶有破损也依旧条理清晰,逻辑通顺。
这记忆宛如流淌的河水静静躺在他的脑中,可到最后的这个节点,平静的河水变成了汹涌的瀑布,一个齐整无比的断层将他的记忆完完全全的割裂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对他和妹妹产生重大影响的人或者物出现。
但任由陈旧生如何仔细回忆,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再往后想,他只能想起他和妹妹生活在地面上,生活在怪物丛生的野外之中。
一直生活到现在。
“究竟是什么呢?”陈旧生连连回想,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一块的记忆就像是被从他的大脑中抹去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而事实上,即使是在这之前的记忆,陈旧生能够回忆起来,都称得上是一个意外。
如果不是有蛛乱出现,如果不是蛛乱恰巧炸开了他脑海中紧闭着的那扇记忆之门,恐怕到现在陈旧生也无法知晓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毕竟在此前,他能够想起的记忆就是,自小他和妹妹就生活在野外,相依为命。
想不起的事情,也没办法勉强自己,陈旧生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了。
在研究自己丢失的记忆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去解决。
蛛乱。
在陈旧生整理自己曾经的记忆期间,蛛乱并不是束手就擒,它多次尝试从陈旧生的梦境中冲出,或者是再次从陈旧生手中夺过掌控梦境的权利。
可这些尝试都是徒劳,任由它怎样去冲击陈旧生,都没有办法动摇分毫陈旧生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