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还不如一直当个瞎子！

“对不起，我本没想这么做，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吩咐人去剿杀北霁宁的人，却未曾想，北蘅竟会对风家忽然发难，以至于，想要保护风家的北霁宁余部，都被他杀掉，如此一来，他一定程度，也成为了屠灭风家的帮凶。

他只能说上一句对不起。

无力，却又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风娇娇大概能猜测出他真正所想，浩罕夜真又道：“娇娇，你知道吗？当我得知，我能娶到娇娇的时候，有多开心。可当我看到，娇娇在这后宫中不快乐，我又有多无力。

甚至后来，当我发现，能够治愈娇娇的，只有这棵梨树时，我心中又有多苦涩。”

“所以，你便杀尽我的家人，以示惩戒？”

她自问，除了这自身的喜怒哀乐无法操控外，她一直都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王后。

这场婚姻，她是无愧于他的。

她不仅帮助西域引种了水果，教人们建筑，裁衣，增添文化，甚至还为西域开辟了一条商路，让西域的经济实力得以质的飞升。

两情相好的夫妻婚后都有貌合神离，更何况，她也从未逾矩，怎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她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可我最想要的一直都不是这些。”浩罕夜真急急解释。

“那是什么！我的爱吗？”她感觉可笑，直接将桌子上的酒杯拂袖扫地，朝他怒吼。

“你身为一国之主，竟将男女情长放在首位？西域不比大梁，甚至还有南疆在虎视眈眈，你知不知道，你是他们最后的希望！西域皇室就剩你一个人了！西域江山早已被你的父亲，哥哥祸害得千疮百孔，你也要为了一己私欲，为这江山再添一把火吗？

换言之，我若为了一己之身，一己之爱，又怎可能嫁给你？”

她睨着他的眼神中只有仇恨。

“对不起。”浩罕夜真被她眼中的恨心中似被一只大手狠攥了一把，只能说出这句。

风娇娇踉跄着坐到他的对立面:“你对不起的何尝只有我呢？”

又抬手示意萧令容再拿杯盏，给她倒上一杯。

“下位者，农耕其田，工利其器，各司其职。而上位者，享尽了荣华富贵，却连最基本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呵，做不好也就算了，可笑你一国之主，竟也不明白掌天下者，何为最重要。还来跟我讨论爱不爱？”

浩罕夜真抬头，他羞愧的同时又有些急切：“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只不过，在我心中我真的很难把你放到第二位。”

他也知道他应该做好一位君王，而不是每天为了一位女子的喜乐而患得患失。

他也很鄙夷这样的自己。

风娇娇冷眼瞧着他，那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既然你不知，那你又何必争夺着天下之主的位置？难道只为一己私欲不成？”

可笑她为国为民，到最后，却换来他就为了她不爱他的小事，便灭她满门！

“可我毕竟是浩罕皇室仅存的血脉。”

“那又怎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她还不如推举一个草包为帝王，她来把控朝权。

“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个争夺天下的？”

浩罕夜真垂头，他说不出一句话。

事实当然不是。

他也曾想要当一位好皇帝，他也知道，风娇娇一直在为这个国家的繁荣做努力，可是他就是做不到，跟中了蛊一样，情到不能控制。

“可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出兵助北蘅的，我只是想铲灭北霁宁的人。”

“现在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萧令容拿来了新的酒器，把酒斟好。

风娇娇端起那杯酒，来到那棵梨树下，仰头看着树：“我很难归根了，早知如此，当初莫不如不来这边，早知，我便嫁给你了。”

她看着一天梨树呢喃低语，那雪白的梨树好似那人的衣襟。

她在泪眼朦胧中，又仿佛看到了他的身影。

她手里的酒杯洒在梨树下，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风楚销，我后悔了。我好想你。”

说完最后这句，她整个人再也绷不住，泪如涌出。

扶树掩面大哭。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一次，她断不会自信的以为自己能够放下，自己能够随遇而安，自己能够把这段时光，这段感情消磨在蹉跎的岁月中。

她又将酒杯示意给萧令容，萧令容给她满上，她仍洒在了梨树下面，泪眼滂沱的呢喃：“阿冷，你当初说得对，西域新王，哪来的母仪天下........”

她当初竟自信的以为，这世上帝王颇多，哪里都会有她的母仪天下。

可笑她当初为了家族安危，舍一己之身嫁到西域。本以为是万全之策，却不想，有情的人天涯两端，含怨赴死，有义的人君友背刺，泣血沙场。

这一切的悲剧似乎都始于这场本以为会万全的婚姻。

“都是我的错。”

风娇娇扶着梨树跪下痛哭。

浩罕夜真也后悔不已。

早知他定不会对北霁宁动手。

风娇娇似乎也哭累了，她停了下来，回眸看向浩罕夜真，她平静的说：“其实，我也早该清楚，你并非帝王，而我又怎能在这四四方方的天里，当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你也心里清楚，我不爱你，我爱天下，爱万民，爱风楚销也不爱你。

你太确定风楚销在我心里的位置了，你太确定你得不到我的爱了。”

这是风娇娇第一次当着旁人的面大方承认这段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

浩罕夜真眼前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他知道，毒素开始发作了。

他眼里有血流出，两颗眼球跟被生生碾碎一般的疼。

风娇娇一步步来到他面前，他模糊的视线看着她忽明忽灭的身影，满是恨毒了他的眼神。

风娇娇不掩恶心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扶持你上位。像你这也的人，根本配不得一国之主。你还不如一直当个瞎子！”

浩罕夜真胸腔中痛得他喘不过气，甚至比眼睛更痛。

安巧端着一盒糕点走了进来，她一步步来到她的身边，她说：“主子，这是王做的如意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