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时,莉莎分配任务。米托斯要和阿勒斯谈谈我们去西霍尔姆的后勤安排,以及等待我们的煤炭。
“你们决定好路线了吗?””他问道。
莉莎回答:“最直接的路线,也是最不显眼的。”“我们从伊鲁尼森林最南端的下面走。如果伯爵问起,就说我们还没有决定,但我们可能会走希望镇的路。”
米托斯接受了这一点,没有发表任何评论。我想我是唯一一个对她不信任我们的雇主感到惊讶的人。莉莎转向我们其余的人,说:“伦瑟丽特和加内特。我们需要马和一辆马车。别忘了给威尔买个坐骑。多货比三家,否则价格会很高。
“威尔和奥尔戈斯,我要你们检查我们所有的武器和盔甲。找出哪些需要更换,看看能买到什么。他们在卸货“鸬鹚”号的时候,有一箱毒液瓶掉了,所以要留意小瓶和药罐。我自己去找药剂师去取原料。”
奥尔戈斯皱起眉头,但莉莎盯住了他的眼睛,于是他点了点头。
“不喜欢毒害我们的敌人,是吧?”她一走,我就说。
“我宁愿和他们刀剑拼杀。”奥尔戈斯说着,看向别处。“这样公平。我更喜欢敌人用他们的战斗技巧和我比拼。用他们的勇气和我比拼。”
“但莉莎说我们应该多买点毒液,我认为她或许是对的。比如我很难用剑打赢一个敌人。”我说。“不过这些都是值得尊敬的毒药,我要用尊重的方式毒死敌人。我开始明白你说她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
“她很特别。”我说,没等奥尔戈斯有机会回答,我就走开了。
我们花了大约一个小时才把箱子翻了个遍。装甲都很好,但里面的一些皮革衬垫发霉了。我们在阿德辛库存不足的市场附近找到了一个货物短缺的军火商,买了护垫、200支箭、一对灰木长矛和三块皮革覆盖的盾牌,边缘镶嵌了磨碎的铜片。这批货花了我们四十枚银币。
“真是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东西如此之贵!”当我们把他们抬上马车后座时,奥尔戈斯轻蔑地嘟囔着。“提醒我永远不要再去阿德辛购物了。现在,回城堡去吧?”
“这些毒液烧瓶?我提醒他。
“哦,”他有点恼怒地说,“我忘了。他闷闷不乐地抽了抽鞭子,我们就滚走了。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买武器,”我对着他的剑头点了点头。“你不能只用魔法就可以打败敌人吗?”
“别说了,威尔。”奥尔戈斯警告说。
我立即闭上了嘴巴。
在阿德辛,我们并没有被快乐的面孔包围。有时孩子们围在马车旁,伸出瘦弱的手要食物或钱。一开始,我们给了几个便士,但这引起了激烈的争吵。于是我们停止了,对自己和当时的道德不确定。
“你还想听那个故事吗?”他突然说。“是关于我如何成为一名冒险家的那篇吗?”
“是的,”我说。“我收集的故事。”
“这个和你自己的故事没有什么不同。”
“怎么这么?”
“我偶然遇到了保护我不受帝国侵略的冒险家。”
“他们也在追杀你?”我高兴地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然后说:“我杀了一个人。事实上,是个男孩。”
我盯着他。
“算是意外吧,”他继续说。“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我的父亲曾经是一个伟大的铁匠,他去世了,我被迫在家里帮忙,拿他做的东西做交易。我讨厌它。我想要像他那样做刀片,所以我花了几个小时自学,加热、敲打和折叠钢材。”
马车嘎吱作响,他心不在焉地轻拍着马,眼睛仍然盯着前面的路,或者盯着很久以前我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他自嘲地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但我不是工匠。所以我用自己造的卖不出去的剑来训练,学会了砍刺和看起来很华丽的剑术。很快,我就能在手腕上旋转一把大刀,把它从一只手扔到另一只手,或者在背后戏剧性地挥舞它。壮观无比,但其实毫无用处。我蔑视家人在店里或田里的劳动。我坚信自己就是个剑客。剑客不摘菜的。
“有一次,我带着一车锅碗瓢盆去鲍斯克罗夫特以南山上的一个遥远的村庄:这是对我母亲罕见的让步。我把货物送过去,正准备回家,这时刮起了暴风雨。我决定在一家小酒馆过夜。我记得它的名字叫“棕熊”,尽管多年来我一直试图忘记。
“酒馆里的男人不习惯我这种肤色的男人,他们以为我是个跑腿的富家子弟。当他们第一次评论我的时候,我应该知道该走了。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人,都喝醉了。他们嫉妒我的出身(误以为的富家子弟),开始对我进行侮辱。我大声叫他们闭嘴。其中一人朝我冲过来。我把他打倒了。酒吧老板试图让他们平静下来,但我拔出剑来,挥舞着剑。其中一个,一个大约18岁的金发小伙子,拿着一瓶酒向我走来。
“我猛扑过去,只想刺破他的外衣,以证明我的勇猛,”奥尔戈斯说。“也许是因为我的愤怒,或者是我对手的摇晃,又或者是我的准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准。我瞬间把他刺穿了。”
我看着他,惊讶地发现他眼中流露出厌恶的神情。我在想,那具被杀死的躯体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还在怨恨?他肯定从那以后就开始不断杀戮,堆积了不小的一堆尸体了。他赶紧继续说下去,以便快速结束他原本没打算讲的故事。
“我一直没回家。在鲍斯克罗夫特,我发现自己的名字上了通缉名单,躲了三个星期,然后找到了出城的路,当了一辆贸易商队的警卫。我们向北去了哈夫诺,在那里我遇到了米托斯。他给了我新的身份和新的生活。”
我想了一会儿。我一场一场、一行一行地回忆着这一切,马蹄声模糊地在我的脑海中回响。
“好故事,”我说。“有很多情绪化的细节和情感。我喜欢它。”
“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他有点苦涩地说。“只是我的生活经历。”
我说,“没有‘只是’个故事这回事。”“它们可能是我们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
“当它们是真实的时候,”他说。
“通常都是真的,”我说。“某种程度上”。
他朝我皱了皱眉头,于是我耸了耸肩。
“现在你是剑客了,”我说。如果他认为我在质问他的悔恨,他就会置之不理。
“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我的剑,更重要的是,我学会了何时使用,为何使用。我不是随便杀人的人,霍桑先生。”
“但如果有人拿着剑向你扑来呢?“我推。
他瞥了我一眼,用一种根本不愿说话的叹息回答。“如果有人无缘无故地攻击我,或者穿着不共戴天的敌人的制服,我就会与他战斗。我干这行也杀过人,但都是出于我认为正义的理由。我不是唯利是图的人,威尔。我没有忘记多年前酒馆里的那个小傻瓜。有时我们的行为鲁莽或出于错误的原因,但在这个时候,在这片土地上,剑是唯一的平衡器,现在,我将继续使用它。”
“当生活变得复杂时,”我说,“人们总会希望有这样一个时刻突然蜕变。那时候,成为用剑高手意味着你可以公正地坚持你认为正确的立场,并战胜对手取得胜利。当然,这是另一个虚构的故事,一个我们一遍又一遍地排练的故事,希望它能演绎成真。”
“现实和虚构故事之间有很大的区别”他说。
“不,我的现实和书中的故事一样魔幻,没有区别。”我说。“从你到处乱窜的样子和与敌人舍命相搏的样子来看,你现在的生活其实和荒诞的故事几乎没区别。”
他没有回答,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这是讲述自己经历或者说故事的一个天然缺点。人们或者不听,或者不信。
“而你现在拿着的剑,”我干巴巴地补充道,“在剑的剑柄里装有一块魔法石。”
“是的。”
“我明白了。”我说。“我们必须分辨什么事现实,什么是虚构的故事。我们不需要刻意去构造和演绎故事。是生活把我们的现实演绎成了故事。”
奥尔戈斯呼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的确,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一个年轻的奥尔戈斯在酒馆里和人搏斗的画面随着马车的轮子在我脑海里翻腾。我自己在想,我是不是也会很快会杀了某个扑向我的人,然后用我的余生来重温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