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袭白衣,伏在案几前,手扶着前额,闭目养神。
“师傅.......师傅......”眼前的少年嘴中一直喃喃着,一大股酒气扑鼻而来。
四周的景色一片浑白,天空的云层很厚,地面的雪也很厚。堇玔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凌秋辞,快跟我回逍遥派。”
堇玔的手搭在少年的身上,发现少年的身形异常消瘦,抬头看到凌秋辞脸上脏乎乎的黑块,那是凌秋辞不停地磕头导致的。
凌秋辞听不见任何人说话,只觉得天地间只有他和还活着的清酒师傅。
“师傅.......师傅......”
凌秋辞左手握酒,右手唤出不悔,在清酒的坟前舞着破空剑法,那每一招,大地都颤抖一次。第五招,浮云皆破,第六招雪峰被削去山尖,第七招......堇玔突然挡在了凌秋辞身前。
堇玔的剑与凌秋辞的剑撞击,发出巨大的哀鸣,那一刹,堇玔的剑断了。
凌秋辞这才注视到前方的来人。睁着饱含血丝的通红的眼,悲伤道:“长老,师傅不该死啊!死的应当是我!”凌秋辞带着哭腔,“为什么师傅要来护我!”
堇玔摸着凌秋辞结成疤的额头,“师傅,当然要来护你,因为你是他最珍视的人啊。”
凌秋辞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止不住地向外倾泻而出。
“快跟我回逍遥派吧,你师傅他......不悔。”
堇玔痛苦地捏了捏额头,原来刚才神游,想起了以前的往事。
“予唯......”
堇玔正叨念着徒弟,一只熟悉的纸鹤,带着不同的气息缓缓飞入堇玔的屋内。堇玔神色一凛,手掌托住纸鹤,就急速冲了出去。
“咚————”天门的钟声敲了一下,是飞升的人敲的。那声音沉稳有力,钟响共鸣着,音久久不散。
堇玔刚到天门,来瞧瞧是谁飞升了。就被那人的剑气震开,脖子上出现了一圈红印。
“这剑......”堇玔还没看清来的人,倒是先认出了这剑,“是不悔!”
仙雾中,那个黑色的人影越发的清晰,却不是梦中的徒弟凌秋辞。是个陌生的面孔:那人生的俊俏,披散着头发,周围依旧环绕着电流。
“不悔为何在你手上?”
面对堇玔的问,江轻风根本不回答,堇玔接着问:“纸鹤是你放的吗?”
江轻风捂着脸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堇玔,你是不是很诧异我是谁!”
江轻风一把抓住堇玔的脖子,两人近在咫尺,江轻风轻轻地说:“我是凌秋辞的徒弟——江、轻、风。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是我飞升了!
我来告诉你!凌秋辞为了替你挡天雷,没了修为。是你,害死了我师傅!”说着,江轻风手中的劲越来越大。
四周的小仙们都来劝阻:“这位新进的小仙,还是莫要惹事的好。”
还有仙子提醒:“仙人都是不死之身,何苦给自己招些罪责。”
江轻风道:“仙,是可以不死,但,不会不灭!”
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纷纷过来阻止江轻风,大喝:“你若继续执迷不悟,等来的可是天惩!”
堇玔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当真是予唯的徒弟?”
“我乃是先天满灵根,一年前便可以飞升,却故意损了灵根,因为师傅活不过三个月,我想用自己的灵力续养着他。是你的仙灵丹!师傅为了我,把自己仅剩的灵根化成了仙灵丹,度我成仙!!一切都是你!”江轻风满眼通红,牙眦欲裂。
“他是多么为他人着想的人啊,不想你死在渡劫中,为你抗下天雷,你可知从那以后他便与仙界无缘!他不想白术死,每日都偷偷用自己仅剩的灵力给他......就是这样的师傅,却没有善果。
什么罪,什么天惩,都由我来承担吧!将师傅还我!!”
江轻风劲掌一握,不悔斜斜地插过堇玔的身躯。不悔的周身散发出黑暗的光,光芒愈发耀眼,只一瞬,冲破了天际。
整个天界忽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整个天空,浮出江轻风冷冷的话:“尔等,不配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