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练功要早起时老是起不来,现在放假可以睡懒觉了醒得比师父还早。师父还在睡觉,我就想去看看他。
我悄悄地走到师父房间门前,竖起耳朵听着,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正想打开门,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是师父!
“来我门口干什么?”师父笑着问。
我看师父没有生气的迹象,松了一口气,嘿嘿一笑,说:“我还以为你没起呢。”
“平时可没见你起这么勤快,今天怎么回事?”
“嘿嘿,太兴奋了嘛。”
“行了。”师父递给我一个包子,“吃完之后就要去城外了。”
“这么早?”
“反正也没什么事。”
“好吧。”我迅速吃完包子,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跟着师父出去了。
我们驾着马车,向城北驶去,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军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但在军营里确实比在别处安全些,就没有说话。守卫拦住了我们,说:“请二出示通行令牌。”
师父给了他一个东西,那守卫仔细看了几眼,点了点头,说:“二位进去吧,马车就由我们保管。”
刚进军营,就听见远处隐隐有喊杀声,我虽然知道这只是训练,但还是不免心颤了一下。走到一个营帐前时,我看见里头有几个军人在赌博作乐,“他们不训练吗?”
“还不许人家休息了?”
“哦。”我不再说什么了。这营寨并没有多大,走了一段时间就到中军大营了。刚要进将军营帐时,就听见里头传来了一声怒吼。
“你们这帮废物!”师父一只脚已踏进去,又缩回来了,“让你们去坚壁清野,你们干什么了,啊!人家都抢完了,你们才过去。你们,你们给我滚!”
随着又一声怒吼,几个将领灰溜溜地走了出来。师父笑着走了进去,说:“哎呀,范将军,何必这么生气呢。”
“嗯?是安子啊。”那将军的怒气消了一点,“能不生气吗,那么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好了好了,消消气。”
那将军的火渐渐下去了,指着我问:“这个孩子,难不成是你徒弟。”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我有些不满。
“哈哈哈。”那将军爽朗地大笑,“小孩子脾气还挺大。安子,你以后恐怕不得安生喽。”
“孩子嘛。”师父忽然严肃地看着范将军,“听说欧比撒那里又要搞什么动作。”
“你消息还挺灵通的。”范将军笑着坐下了,“他们明天就有一次大规模的‘打草谷’,他们以为我不知道。这帮狗……”
师父咳嗽了一声,说:“有孩子呢。”
“嗨。”范将军挥了挥手,“行,我注意点。说到哪了?为了明天我们准备了好长时间,定让他们吃点苦头。”
“听说欧比撒那里出了个大人物,绰号‘白马’的,说是勇猛无双。”
“白马,哼,定叫他有来无回!”
“别这么看不起别人。”
“就算那白马勇猛无双,咱这北燕军也不是吃素的,他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你要不信,明天咱们看看!”
“那我今晚就住这军帐里了?”
“行!我一会就叫几个人给你收拾间屋子出来。已经快一年没见了,今天咱俩聊一聊。”
“今天就算了,今天晚上我想找个人。”
“嗯?是那个发配的读书人吧,这两天找他的人还挺多的,连和尚也打听他。”
“和尚!”我和师傅同时喊道。
“怎么了,一个和尚而已?”范将军困惑地问。
师父沉思了一会,问范将军:“北燕军实力算得上全国第一吗?”
“不好比。咱的铁骑绝对是无敌的,但像东临的枪军、南闽的弩手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师父叹了口气,对范将军说:“作为朋友,给你个建议:小心燕王。”
“燕王?”
“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师父摇了摇头,对我说,“杨,我们走。”
整个下午,师父都一个人呆在营帐了。
直到快黄昏时,师父才出来。师父伸了个懒腰,说:“走吧。”
范将军把我们带到一个军帐前,说:“就是这里了。”
师父领着我进去了。那军帐与寻常军帐不太一样,倒像个主将的军帐,中央坐着一个人,拿着一本书正在读,那人三四十岁的样子,身形瘦长,白白净净的,完全不像个军人。“先生晚上好。”师父笑着打了个招呼。
那人并未理会师父,也许是因为这些天找他麻烦的人太多了吧。师父没有尴尬,继续笑着说:“有罪之人住的如此舒适,恐怕不合适吧。”
那人抬头盯了师父一会,随即又低下头看书了,不过这次他倒是开口了:“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炙手可热的卢万里。”他的声音十分平和,听起来很舒服。
“那万里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何事?”
“我想请教一下先生的诗。”
“什么诗?”卢万里警觉地看了师父一眼。
“害先生到这里的诗。”
卢万里把书放下了,有些不悦地看着师父,说:“你是什么人。”那声音就算最胆大的人听了也会不由得害怕。
“术士。”师父显得胸有成竹。
卢万里惊讶地看着师父,随即坐下,指着一旁的席子说:“坐吧。”
师父坐下了,我站在师父身旁,卢万里喝了口茶,问:“术士不干涉俗世之事,你打听此事是为何?”
“燕王手下可不止俗世之人。”
“此话何意?”
“一个王子,进城先杀人,这说明什么?”
卢万里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坚定的脸庞像一位接受任务的老将一样,说:“如果燕王有异动,我会及时向朝廷报告的。”
“多谢。对了,有个和尚来过你这里?”
“是说慧安大师吧,他昨天来向我聊了聊佛法。”听到慧安这个名字,我大吃了一惊,但师父似乎没有多么惊讶。
“多谢了,抱歉打搅你了。”师父起身准备出去了。
“无事,我还得感谢一下你。”
“哈哈,不必了,我们有缘再会吧。”师父说着出去了。
我跟出去后,问师父:“你还没看他的诗呢。”
“哈哈,那诗只是个引子,我当然是已经看过了才这么说。”
“哦。”这些天来师父身上奇怪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回到营帐后,师父说:“快睡吧,明天还有好戏看呢。”可是我完全不想看那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