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以夫妻感情为饵、又冠上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的名头,想要把菀菀拉下水,让她去帮她对付年羹尧。
雍亲王志在夺嫡,年羹尧现在虽然对他并不恭敬、热络,但他们也到底是郎舅关系。年羹尧对他的那个妹妹疼爱非常,只要年世兰被雍亲王拿捏住,不愁有一天年羹尧不靠过来。
近几年西北战乱,以年羹尧的资质早晚能成掌一方兵权。
如今十四皇子被皇帝派到西北,领兵建功。雍亲王若要在兵权上抗衡十四,便要拉拢西北武将。
皇帝仍在,直接拉拢年羹尧显然不明智,但有年世兰在,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借着宠爱年世兰、施恩年家。
如此一来,既不会被皇帝猜忌、又彼此能得到利益。对雍亲王和年家来说都是双赢的事情。
唯一在这件事情里要受委屈的,就只有宜修这个嫡福晋。
如果没有孙家这个能够抗衡年家的棋子,宜修为了大局、为了后位,这个委屈不受也得受。
但她现在不是完全没有退路。
只要她能说服菀菀对年羹尧下手,年家就没有了能掌兵权的人。年世兰这个侧福晋即便再有宠爱也威胁不到她。
再则,她也可以借着菀菀拉拢孙家作为她的助力。
菀菀看穿了她的盘算,但并不准备戳穿,只做出一副为难、沉思的样子。
“姐姐,夫君的心不在自己身上的苦,妹妹吃过,所以才和姐姐说了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姐姐要是有顾虑,就当今日我这话没说过吧。我只是希望姐姐和姐夫能一直像过去十几年那样伉俪情深。”
“此事不易办成,那人是个谨慎的。何况二爷也不一定会成直隶总督......”
菀菀一副有所顾虑的样子。
她的话落在宜修耳里,便只抓住‘不易’二字重点,不易也就是说不是做不到。
当即心下便是一喜,添了把柴。
“若调令下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让我再想想。”
菀菀话音刚落,乌拉那拉夫人便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丫鬟,都端着点心瓜果。
姐妹二人默契的避开先前的话题,菀菀迎上去和乌拉那拉夫人说话,宜修也在一旁凑趣着问额娘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乌拉那拉夫人也不问她们刚才聊了什么,彼此心照不宣的聊起点心。
等她们从点心聊到钗环、聊到香粉的时候。
门房那边传信过来,乌拉那拉大人回来了。不仅带回了孙承运和五福,就连雍亲王都跟着一起来了。
菀菀视线瞥过宜修,只见她表情从惊讶到欣喜,倒像是也没想到雍亲王会来。
父亲回府,她们两个归宁的女儿自然是要去请安的。
到了前厅,费扬古正指着门前的一盆珍贵兰草和两个女婿炫耀。
几人听见动静转身,菀菀站在乌拉那拉夫人身后,规规矩矩的给雍亲王行了个礼,又给父亲请了安,便自然亲昵的浅笑着走到孙承运身旁。
雍亲王保持着外间传说的冷面王爷形象,看了一眼菀菀道:“大姨不必多礼。今日恰巧福晋和大姨一同归宁,本王来接福晋,路上便和岳丈、仲和说好,今日只论家礼、不论尊卑。”
雍亲王比孙承运和菀菀还小上一岁,但却早有中年发福的迹象,少年时还见清俊的脸庞,如今看着沧桑不少。许是常挎着个脸摆脸色的缘故,即便续了胡须都遮挡不住他他那两道略显尖刻的法令纹。额头上也有不浅的皱纹。
这样一张脸,即便他说得是客气和善的话,也显得不那么亲近。
好在现场也没有人在意他的亲近。
各自招呼过后,府里准备的午膳也备好了。
分席吃了顿不尴不尬的饭,便准备各回各家。
临走时,乌拉那拉夫人和菀菀说了句,三叔家长子的嫡福晋年后就要生了,到时候若她有空就一起去看看。
菀菀应下,跟着孙承运一起出了门。
宜修和雍亲王已经先一步离开。
但孙府的马车刚拐巷口,便看见雍亲王府的马车停在那里。
这么近的距离,见到了自然不能当成没看见。孙承运便下车过去,五福也跳着下了车过去凑热闹。
菀菀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父子俩回来,便让槐序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车帘刚掀开,孙家父子正好回来。五福不肯再坐车,自己骑了马先行一步。
菀菀便看着孙承运上车陪她,透过缝隙正好看见雍亲王骑在马上看向他们的方向。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还对着她点了点头。
她一瞥而过,对着孙承运伸出手。
“他们先走了一刻钟,怎么还在这里?”菀菀直接问道。
孙承运坐到菀菀身边,自然的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道:“雍亲王府的马车车轴出了点问题,我过去的时候,才刚刚修好。我见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就回来了。”
“那怎么又聊了这么些时间?难道是刚才还有什么话没聊完的?”
孙承运道:“也没聊什么,就是王爷说五福刚刚回京,恐怕没什么朋友。雍亲王府的三阿哥和五福年岁相近,都是表兄弟,可以多多走动一起玩玩。”
“这是哪门子的表兄弟,你应下了?”
“也不好拒绝。至于两个孩子自己能不能玩到一起去,哪里是我们大人能管得了的。”孙承运略带促狭道。
菀菀扑哧一笑,道:“你的儿子你还不了解,要是他有心,跟谁能处不好。三阿哥那种实心的孩子,还不得被他给唬弄的一愣一愣的。不过雍亲王就提了三阿哥?没提四阿哥?”
孙承运摇了摇头。
“按说四阿哥年纪也差的不多,听说是个聪慧的,即便出身不光彩、但他如今养在侧福晋膝下,总不至于比三阿哥差太多。这般冷落生疏、倒不像是亲生的。”
菀菀笑道:“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些消息只在妇人中流传。”“哦?”
“你难道没发现,自从四阿哥出生后,雍亲王府便再也没有过子嗣出生吗?”
“我们不也只生了五福吗?这怎么了?”
“你只有我,但雍亲王府的女人可不少。听说府里侧福晋、侍妾为了求子都快魔怔了,可别说是阿哥,府里便是连怀上的都一个没有。
于是就有人请了大师,说是四阿哥和雍亲王相妨,尤其是妨碍他的子嗣。所以才导致雍亲王府从四阿哥之后便再无喜信。”
“子克父听说过,到没听说过子还能克父亲子嗣的,如此荒诞之言也有人信?”
“信不信的,端看这些年雍亲王对两个儿子的态度便可知了?若不是有齐侧福晋这个养母护着,从那大师说出那样的批言开始,那孩子能不能活都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