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将两封分别写给何思思和刘忠的信交给元序。
又招来槐序小声吩咐了几句。
槐序很快捧着个小匣子从密道离开孙府。
午后,畅春园传来旨意,召菀菀前去陛见。
来的依旧是陈朋。
菀菀顺从的领了旨,二话不说的上了轿。
途中随行侍卫颇多,两人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一直到进了畅春园,越走越偏,过了湖,沿着左廊一直走,到了一处名为兰藻斋的地方。
此处建筑隐蔽,两面临湖,南北通透,西部以太湖石堆起假山,东部则堆砌大土山,土山遂将建筑、湖面、堤岸与大东门分割开来。
仅有的一条可以出入的路被两队侍卫循环把守着。
陈朋客客气气的将菀菀送入斋中。
让人送来茶水点心。
边亲自上手提壶倒茶边道。
“夫人先在此稍作休整,等待召见。”
“有劳公公。”菀菀走近半步应下。
陈朋借着倒茶的动作掩饰,偏头小声说:“先帝两日前于夜间驾崩,至今未找到传位诏书。雍亲王怀疑当日孙将军带去西北的圣旨是传位诏书。徳妃身边、年家和贝子府都已经被隆科多控制住。十三爷去了丰台大营”
他说完动作自然的给菀菀递上茶水,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陈朋一走,守门的侍卫便将大门关上了。
菀菀也不急,环顾屋内,见有书架,便过去随手拿了一本坐在塌边半倚着看了起来。
看到有趣的地方,还起身研磨,拿笔在纸上抄录下来。
直到傍晚,外间传来声响,菀菀还仿若沉浸在书卷中。
推门进来的正是雍亲王,他的身后还跟着提着食盒的元序。
门一打开,槐序便抬眸对着菀菀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然后便悄无声息的继续做乖顺的垂眸状。菀菀知道她让槐序去办的事情已经办成,心中越发安定。
恍若茫然的起身对着雍亲王行礼。
“臣妇乌拉那拉氏见过雍亲王。”
雍亲王定定的看着她良久,上前一步伸手亲自将她扶起,道:“夫人不必多礼。夫人是福晋的亲姐,便是本王的姨姐,无须如此多礼。皇父病重多日,本王侍奉御前片刻不敢懈怠。此次请夫人入园,却因事耽搁,多有怠慢。希望夫人不要多想。”
菀菀缓缓起身,捻着帕子偏过头去轻咳两声,指着那本她看了一下午的书柔柔一笑道:“岂会?这本【古文渊鉴】我耳闻依旧,却一直无福一观。此次能在此处借阅一册此书原本,幸甚。”
雍亲王近前,拿起菀菀写的批注,看了会儿,道:“早年便听福晋说过,夫人在闺中时便博览群书,是当之无愧的才女。如今本王看了夫人这批注,便知福晋当年所言不虚。夫人之见地,可称是闺中女诸葛。
夫人是聪明人,本王也就不跟夫人拐弯抹角了,有件事情困扰本王许久,希望夫人能直言不讳。”
菀菀退了半步,拉开社交距离。目露疑惑,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王爷有什么事情是臣妇所能解惑的?难道是关于福晋的?王爷请问,臣妇知无不言。”
雍亲王道:“非关福晋,而是孙将军。”
菀菀越发疑惑。
“二爷?”
雍亲王盯着她,面色威严,道:“当日有人见倒孙将军离宫时带走一封圣旨。但据本王所知,孙将军赴藏后至今,从未当众宣读过那封圣旨。不知夫人可知那圣旨的内容?”
菀菀摇了摇头,无奈道:“王爷既然知道知道的这么详细,想必也知道二爷自山东回京,再到奉旨离京平叛,过程中并未回过孙家。
坦白说,臣妇未见夫君的时日可比王爷久多了。
何况臣妇体弱,二爷是从不会用朝堂上的那些事来让我操心的。
所以即便当日他有机会回府。除非那圣旨上写的是给府上的封赏,否则他也不会和我说起半分。”
雍亲王转着挂在虎口处的佛珠,一眼不眨的看着菀菀,良久才沉声道:“孙将军和夫人鹣鲽情深,闲来叙话,难道就不会说起些自己的主张或偏向。”
菀菀道:“王爷指的是什么?”
雍亲王道:“立储!”
菀菀屈身道:“王爷慎言。立储之事事关重大。二爷身为臣子,岂敢妄言?”
雍亲王转着佛珠的手往桌上一拍,见菀菀福着身子勉力撑着不摇晃事宜,却面容严肃,便继而笑道:“姨姐莫要紧张,本王自然知道姐夫是忠直之臣。今日我与姨姐只是闲话家常。
姨姐许久不见姐夫,心中必定惦念。
皇父也病中也惦记忠臣,本王已经奉命召孙将军回京。
五福在外的差事办的也好,也该回京受赏了。
他们二人回京必定是要来畅春园给皇上请安的。
姨姐不妨在此安住几日,也好早日一家团聚。
这套【古文渊鉴】是皇父当年令人汇编成册,共有三十五册。姨姐既然喜欢,本王就让人都搬来此处,也好让姨姐慢慢赏鉴。”
他说完便一撩衣袍往外走去,走到槐序身侧时道:“既然是来送药的,就进去伺候吧。你主子要在此小住,身边离不了人。所需药物,本王会让太医按方送来。”
雍亲王走后,兰藻斋外的守卫又多了一倍。
槐序掩上门窗,走到菀菀身边道:“雍亲王是要软禁主子来威胁二爷吗?”
菀菀道:“传位诏书一日没找到,他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二爷手握西北半数兵权,又和年羹尧一向交好。园子里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他们要是在西北拥立十四贝子,即便雍亲王登基,也坐不稳皇位。
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
槐序认真道:“二爷那边是元序亲自去的,她会将那道汉文版的传位诏书交给二爷。养心殿光明正大匾后面的那封动了手脚的满文版传位诏书,奴婢也让人放好了。
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既然主子不准备在储位人选上动手脚,为什么要多做这许多事情?不管是让皇帝忽然驾崩,还是伪造圣旨,都是风险极大的事情。
让雍亲王即位本就是老皇帝的打算,既然不打算换人,主子为什么要冒险安排这些事情?让老皇帝亲自宣召,不是更名正言顺,也更稳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