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寻艺和周尚才知道,原来苏月娴早就找镇长谈过,关于这批炸药的事,还有外头蠢蠢欲动的贼,百姓们也不像看起来那样无忧无虑,只是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在街头巷尾说起,而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关起门来,夫妻之间,父子之间,母女之间说着外面的贼。
小镇早就不太平了,她跟以前早就不一样了,小镇的人贪恋着这份安宁,所以他们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继续着以前的生活,谁也不说,谁也不谈,大家相互骗着,自己骗自己,只想尽可能多的,在享受这份安宁。
镇长终于开了大会,基本把全镇上的人都聚齐了,在中心大广场里,架了麦克风,他说了外贼的事,说了青梨园地下室炸药的事,说来说去,最后说:“外头早就乱了,咱们小镇好,占了个好位置,前头都没遭着乱,但现在不同了,全国都在乱,小镇也平静不了多久了,大家肯定都听过,外头哪个哪个村,哪个哪个镇,占着地理优势,老百姓跟外贼打,把那些狗东西耍得团团转。大家心里肯定都想过,换了咱,咱也行。
“但是咱真的行吗?咱们小镇这样的地方,敌人进来一围,谁都出不去,咱在小镇躲了几十年,敌人没发现咱,但咱只要一被发现,就只能坐以待毙。
“乡亲们,你们想坐以待毙吗?”
没人说话,但大家脸上都写着答案:“不想。”
秦老爷配合着问了一句:“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镇长继续说:“之前说了,梅老板的青梨园里,有炸药,只要把爆炸点安好了,能把整个小镇炸上天!”
人群之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让他们有来无回!”
更多的人应和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让他们有来无回!”
“敢来就让他们死在这!”
“俺爷说了,小镇人有骨气,不做亡国奴。”
……
镇长敲了敲麦克风,人群安静了下来,他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掷地有声:“就像梅老板说的,我们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对!死也要拉上他们!”
“拉他们一起下地狱!”
……
梅寻艺跟镇长说了句话,镇长就把位置让开了,他神情严肃淡漠,一字一句地说:“扰我安宁者,必诛之。”
——
大会开完了,小镇上的人又像之前一样,好似什么烦恼都没有,福顺饭店照常接客,晚间夜市依旧热闹,但还是有什么不同了,比如从青梨园搬出的一箱箱炸药被安放在了城中各处,比如青梨园地下室空了,每个礼拜三天的戏也不唱了,陆陆续续有人家收拾了东西,出了小镇就再也没有回来。
很多人选择了离开,去找另一个世外桃源,但更多的人选择了留下,跟小镇共存亡。
秦老爷这几天天天到周宅来,坐在院中看周尚和梅寻艺下五子棋,之前被打断的棋局到底是没续上,那天他们离开后,王叔便把棋局收了。
为此,周尚念叨了好几天:“那局棋要是下完了,必定是我赢的。”
梅寻艺只是翻白眼,敷衍地说:“嗯嗯嗯,是是是,对对对。”
这时候秦老爷就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吞云吐雾。
周尚问他:“老秦啊,你怎么不走?”
秦老爷在桌边敲敲烟枪,说:“走?走去哪?我老秦家几代人都住这儿,我能去哪?不走了,我躲了一辈子,活够咯,临死要能拉上几个垫背的,也不枉此生。”
“秦老爷有觉悟。”梅寻艺抽空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又眼疾手快地按住周尚企图悔棋的手,“老哥你别耍赖啊!”
梅寻艺一开始只是白天在周宅,晚上还照旧回青梨园,苏月娴看不下去了,带着周妈王叔直接给人行李搬了来,梅寻艺就只得人也住在周宅了。
周尚和梅寻艺天天招猫逗鸟,喝茶下棋,仿佛提前过上了老年人生活,日子实在快活得很。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苏月娴也又生下了个大胖小子,周尚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嘴硬嫌弃:“这死小子丑死了,哪有女儿好。”
梅寻艺倒是开心得很,那孩子也喜欢他,一看到他就笑,为此周尚吃了不小的醋,苏月娴觉得他丢人现眼,白眼止不住的翻,脸上却不自觉挂着笑。
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在一个寻常的下午,老孙头在镇外小山林挖野菜,远远的就看到一片土黄色。
“来了。”
百姓们都低着头,藏去了脸上的表情,但心里都有这么一句话。
带头的小胡子找来了镇长,占了镇长办公室,跟着的士兵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小镇团团围了起来。
后头的事,无非就是威逼利诱,打探消息,他们要了秦老爷的粮食和钱,又找上了周尚,周尚自然不给,小胡子被苏月娴骂了出去,连带着还骂了一通秦老板。
就像他们想的一样,小胡子找上了梅寻艺,又带人围了周宅,逼他开园子唱戏。
小胡子坐在青梨园里:“久闻梅老板大名,在下也只是想听听梅老板的戏,并没有恶意,我知道梅老板跟周先生关系最好,只要梅老板答应开园子,我保证不会对周先生一家怎么样的。”
梅寻艺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小胡子也不恼,只说:“我给梅老板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在这里等着梅老板。”
说完,他带着人离开青梨园,但青梨园外围着的士兵没走,梅寻艺的几个徒弟也被困在园子里,给园子做饭的吴妈进出都要经过审查,连买菜都有人跟着,梅寻艺瞧着,觉得小胡子真是脑子有病,小镇上半点武装力量都没有,要找他周老哥要钱要粮或是找其他老板,只管抢就是了,哪用得着这样,还特地找他唱出戏。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面上装得很好,一副轻蔑的样子,又恰到好处地在小胡子提到周家的时候,露出愤怒的表情,还在小胡子走后特地摔了个茶杯。
福顺饭店二楼也让他们给占了,有些官职的都在这儿吃饭,饭店老板敢怒不敢言,在一楼吃饭的其他百姓,也按计划假装讨论了起来:
“唉!那群狗东西昨儿个又来了,逼着梅老板开园子,梅老板没有家室,他们就抓了周老爷的妻儿,连小少爷都不放过。”
“什么?小少爷还没满月吧?那群挨千刀的,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梅老板能怎么办呢?不开园子周老爷一家遭殃,开了园子就对不起大家。”
“那些挨千刀的为什么非得逼着梅老板开园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梅老板那是什么人物?咱镇上的名角儿!他要是给那些人开了园子,镇上那些观望的奸商不得屁颠屁颠跟在后头,给那些外国人卖命。”
“卖国贼是要遗臭千古的,没人想干,但要是梅老板开了园子就不一样,他这戏给外国人一唱,那些奸商不就有借口了,只管说是梅老板带头的,追究也追究不到他们身上,还能保住一家老小的姓名身家,他们都巴不得梅老板开了这个头。”
“说说,梅老板最后答应了没有?”
“还没,那领头的给了梅老板三天时间,不过我觉得梅老板不会答应的。”
……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梅寻艺一开始还担心过,埋在各处的炸药会不会被发现,两天过去,他发现自己的担心简直就是多余的,小胡子看镇上没有武装,只叫人围了,根本没查过什么。
“是该说他傻呢还是太过自信了?”梅寻艺望着天,觉得小胡子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小镇地理位置摆在这儿,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没人能逃掉,如果不是镇上人想出了这么个鱼死网破的计划,小胡子不用费一兵一卒,只要逼逼这个,逼逼那个,能拿到的粮食和钱够他这只军队吃上一年了。
三天时间如约而至,梅寻艺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小胡子就召集了队伍里有官职的,还有镇上所有的商人和镇长,一齐坐在了戏台子下。
以往,戏台下的位置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特例,小胡子找人拆了离戏台太近的第一排,装上桌子,把他自己和那些老板镇长都安排在了新的第一排。
傍晚时分,小胡子带着人进了青梨园,百姓们佯装害怕,躲在家中房门紧闭。
台上二胡唢呐家伙什都吹打了起来,梅寻艺画完脸,上台开了腔。
周尚在台下听着,都是以往常唱的剧目,梅寻艺在台上旁若无人的唱着,仿佛用生命在演绎。
几个商人一开始还心不在焉,渐渐的就被他的情绪感染,陷进了戏中,小胡子和他带来的人也都看得入了迷,夜,越来越深。
苏月娴披着黑色的披风,从周宅后头一个偏僻的小巷走了出来,小胡子确实守信,梅寻艺点头后,苏月娴就被放了出来。
一出戏完,台下掌声雷动,梅寻艺连休息都没休息一下,唢呐声先起,转了个调,小徒弟推上来一面大鼓,其余的乐器也都响了起来。
全然陌生的曲调,但每一个音又都很熟悉,台下的镇长和商人都反应过来,这是出新戏,梅寻艺编了三个月的新戏。
梅寻艺从小徒弟手里接过鼓槌,密集的鼓声插在激昂的乐曲中,节奏越来越快,苏月娴走在大街上,目的地是福顺饭店,这是距离青梨园最近的爆炸点,百姓紧闭的家门开了一条缝,没人掌灯,但他们眼中都闪着光。
鼓声戛然而止,其他乐声也到达高潮,梅寻艺开嗓唱道:“且看哪——有个山间小镇……”鼓槌重落,鼓声盖过其它乐声,重重的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出门的百姓有的绕去自家后院,有的走向自家柴房,有的出了家门,去向自家铺子。
“老百姓——从来安逸欸……”乐声突然一顿,随机唢呐一个高音,梅寻艺敲出第二个重声,小胡子感觉心脏都被震得颤抖。
各人都找到了自己负责的爆炸点,几乎同时拿出了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在黑夜中实在微不足道,连人脸都难以照清,但小镇上星星点点的,亮起了许多火光,它们都隐在暗中,无人察觉。
乐声停了,梅寻艺一下一下地敲着鼓,力道很大,感觉地面都在震动,他唱道:“只听得,惊天一声巨响——”
“轰——!”
爆炸声传来,小胡子虽然全身心浸入了戏中,但反应还是很快,几乎爆炸声传来的下一秒,他就拔出了枪,身后的那些军官也站了起来。
梅寻艺继续唱:“原是那——外贼扰我安宁,管叫他,有来无回——”
“轰——!”又是一个爆炸声,小胡子眼前乍然一白,随后又是一黑,青梨园埋了最多的炸药,只为确保能把这些头目弄死,外头都乱了,几个枪声响起,随后又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强势淹没。
青梨园被炸得连渣都不剩,最后的最后,周尚看到自己此生挚友丢了鼓槌,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他的嘴还在动,唱的什么已经听不清了,但周尚莫名就知道他唱的什么。
几个月前周尚走商回来,梅寻艺还把自己关在屋里写戏,那天他撬开窗子翻了进去,梅寻艺念念有词,好像在确定某句词的唱法,周尚想,他肯定在唱那句词。
“吾虽位卑,苟且半生,犹未敢,忘忧国。”
梅寻艺是唱戏的,现在人人尊称一声梅老板,当他是艺术家,追捧他,尊敬他,但在旧社会,他就是个唱戏的,是个戏子,是个伶人,身份地位都很低。
可戏子又如何?戏子也知道家国。
生命的最后一刻,周尚抬头看向天空,不约而同地,苏月娴也抬头,两人好像隔着建筑和火光遥遥对望,哪怕都看不到对方,可他们就是知道,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火光吞噬了一切,老人抱着小孩,夫妻相拥,兄弟揽肩,小镇碎在了一个夜晚,带着那些扰我安宁的外贼。
后山被爆炸震塌,巨大的山石裹着碎土滚下,将小镇整个埋在了地底。
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镇,在外敌的铁蹄踏碎安宁的时候,拉着几千人一起下了地狱。
小镇人都知道,他们没有辱没了自己,那些扰了他们安宁的狗贼,都让他们杀了。
吾虽位卑,苟且半生,犹未敢,忘忧国。
……
早在几个月前离开的三人,竟果真如许越所言,他们又回来了。
苏静看着眼前的废墟,无比唏嘘:“我们来的时候,这里还是繁华的。”
许越眼眶有些红:“我没想过,竟然真的又回来了。”
沈慎这几天格外沉默,此刻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干活吧。”
三人是灵执,这个位面遭了战乱,执行部派了他们来,消解此处执念。到处都在打仗,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在乱世死掉的,基本都有自己难以忘怀的执念,虽然绝大多数人的执念不足以强到形成灵,但你一点执念,我一点执念,百人千人的执念聚在一起,也会形成灵渊。
这样的灵渊不算危险,因为每个灵的执念都不算深,单靠自己的执念甚至都成不了灵。
可只要是有灵渊,灵执就得将其中的灵给渡了,让那已转世的魂安心,让那犹在世的人安稳。
许越抬手按住耳后,说:“Carol能找到灵渊入口吗?”
脑海中响起的却不是Carol的声音,而是Adal的:“疑似有能量体泄露,现暂由我替代Carol,正在扫描灵渊入口。”
“扫描完毕,准备传送。”
“传送完毕。”
三人眼前的景象一变,那个熟悉的小镇又出现在了眼前,他们身在这段记忆剪影中,以局外人的身份看了这一场同归于尽的故事,最后一个个化去他们的执念时,还有些恍惚。
苏静叹了一句:“他们只是普通人,居然真的不畏死。”
渡灵的过程不算麻烦,只是小镇上的人不少,再加上那些外贼的,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等一切解决灵渊消散,一片废墟再次出现时,许越有种已经过了几十年的错觉。
他拍了拍脸颊,生无可恋地说:“我感觉我要死了,赶紧换班吧,熬不住了,我现在感觉我是个活了几千岁的老妖怪。”
沈慎脸上也满是疲倦:“好,我们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再进心境了。”
苏静脸色也不好,但比起另外两人要好些,她又看了一眼废墟,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沈慎注意到她的异常,问:“怎么了?”
苏静摇摇头:“不知道,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
许越想了想,说:“会不会跟Adal说的能量体有关?”
苏静沉思片刻,说:“先上报吧,如果真的跟能量体有关,那也不是我们三个能解决的。”
沈慎点点头表示赞同,说:“现在这附近休息下。”
此处灵渊的信息刚上传完毕,三人还来不及离开,脑海内就又传来了Adal的声音:“警告!检测到异常灵压,正在进行扫描……”
“扫描完毕,目标位置出现大型灵渊,请迅速处理。”
许越皱了皱眉:“又来?”他疑惑地点开Adal发出的坐标,诡异地静默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个坐标,好像就是这里。”
沈慎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不是好像,就是这里。”
苏静眉头锁得很紧:“什么情况?我们还在心境里?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沈慎:“不管怎么回事,先解决了吧……可能是个叠加灵渊。”
但如果是叠加灵渊的话,不一次性处理完他们是出不了心境的。
三人都知道,但没人说出来,虽然很疲惫,但三人还是马不停蹄地入了心境。
几乎是又过了一遍一模一样的剧情,但最后关头,他们没有遇上需要自己渡化的灵,好像这个灵渊里只是有一段记忆剪影而已。
许越疑惑不已:“可灵压明明不正常!而且没有灵的话,这灵渊是怎么形成的?别告诉喔一段记忆还有执念。”
他这话一出,苏静和沈慎都沉默了,作为特派专员,他们一直相信一句话“万事皆有可能。”
许越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可怕,他挠了挠头:“那现在怎么办?”
苏静想了想,说:“既然这里已经没有灵了,那么暂时放着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毕竟是个灵渊,让Adal先把附近都封了吧。”
“拍个加急给总部。”沈慎补充到,“能量体可能不是‘疑似’泄露了,我怀疑这里地异常就是能量体干扰造成的。”
许越下意识道:“可这里并没有黑雾。”
苏静沉默片刻,好像在纠结要不要说,最后还是道:“黑雾不是能量体造成的。”
“啊?”许越彻底懵了。
沈慎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但之前我们出过一个任务,从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黑雾的事,反正就是,黑雾似乎不是害人的东西。”
许越回想起沦陷区那些碰一下都会剐掉一层血皮的黑雾,还有那些被黑雾侵蚀后残破不堪的世界和沦陷区高到能直接把没有防护的人压爆的灵压,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啊,你说得对。”
沈慎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好笑,于是他就笑着摇了摇头,道:“算了,当我没说。”
只有苏静还在坚持:“我觉得能量体是比黑雾更可怕的东西,它明明可以污染一切,如果黑雾是它导致的,那这手段也太温和了。”
许越有一种惊异地目光看着她,那眼神很明显在说: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你居然说那样的黑雾很温和?!
苏静叹了口气,掐断了这个话题:“算了,这些也跟现在的情况没啥关系,我们还是考虑考虑要怎么处理这段记忆剪影吧。”
虽然这里灵压很高,但没有灵,也就算不上灵渊,充其量只是个消不掉的记忆剪影而已。
“问题是,这段记忆剪影为什么消不掉?”许越率先开口,“但凡记忆,都得有个依托才能存在吧?灵心境里的记忆依托着灵本身的执念而存在,这段记忆也就是灵的执念所在,所以在灵被渡化之前,他的执念记忆都会存在,但这里的灵不是都被渡化了吗?这段记忆靠什么存在?又为什么要存在?”
“存在的意义倒是好猜,存在即合理嘛,或许它就是特地存在着给特定的人看,等那人看完了,就会消失了。”苏静接到,“至于依托……会不会跟异常的灵压有关。”
三人又想了好久,几乎把自己知道的可能情况都想了一遍,还是没什么头绪,最后沈慎道:“我们在这里干想也没用,Adal已经发了指令,让我们先回去休息,先把这个世界线处理好吧,这里先别管了。”
“就这么不管了?”许越有些犹豫,“虽然已经没有灵了,但它还是会困住人的吧?之前我们不就又进去了一次。”
沈慎沉吟片刻,道:“应该不会困住人,顶多是把人吸进去后又放一遍记忆,就把人放出来了,我们第二次不就是又看了一遍记忆,就出来了吗?普通人进去了估计连记忆都看不到,毕竟灵压太高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外部的灵压就已经超过正常阈值了,内部的还要高上两三倍,这种程度的灵压还是会对普通灵魂造成不小的伤害的。”苏静直接划出了Adal的面板,“先把这里藏起来,等总部找解决办法吧。”
许越和沈慎都点了点头,苏静借着Adal和自己的灵力操作了一番,暂时将此地从世界线坐标里隐藏了起来。
一般灵执发现大型灵渊一时又难以解决时,就会借Adal稍微更改一下世界线规则,将整个灵渊都藏起来,这在外界看来就是某个地方直接消失了,随即Adal就会对世界线上的普通人进行记忆折叠,将这个地方暂时抹去,以免引起恐慌。
只要是对这个地方的记忆不是很深刻的人,记忆都能被折叠,也不会对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而那些联系比较深的人,则会由行政部的人出面,对他们用灵力辅助进行一定的催眠,让他们不会主动想起某个被隐藏的地方。
灵执组织主要有三大部门,执行部主要负责出任务渡灵斩魔,是灵执的主要战力;行政部负责灵执与普通人之间的交涉和一些文职工作,比如Adal的资料库编纂;剩下的我教育部就是训练部门,负责新灵执的训练教育。
三个部门相互合作制约,负责灵执组织的一切事物,灵执高层又成立了主席会,算是组织头脑,负责调控一切。
将此地隐藏之后,三人拖着疲倦的身体离开了,这里没有不得解脱的灵,也没有迷失心境的魂,虽然问题最终没有解决,但他们都很轻松,毕竟一段暂时难以消除的记忆剪影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而且相关问题已经上报,组织很快就会派专人来解决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