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党办室工作以来,给二凤介绍对象的人络绎不绝,二凤每天的生活是回宿舍看书,到单位打字,在她看来没有比这更让她赏心悦目的事了。所以,对于给她介绍对象的人她总是婉言謝绝,到后来她干脆告诉那些介绍人,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于是她这名花有主的事就这样被传开了,慢慢地那些红娘、月老们也就没人再给她牵线搭桥了。
不知不觉二凤在党办室工作三年了,和她一起工作过的同龄人大都已经结婚生子,所以每次碰到熟人听到最多的就是:你还没结婚呢?你还没找对象呢?最初听到这话,二凤觉得这是对她的关心,到后来听得多了这句话好像变成:你没人要了,你找不上了,当二凤告诉她们我才二十三岁呀,她们就会说女孩子过了二十三岁就不好找了,过了二十五岁就彻底没人要了。外面的人这么说,回到家也是这些话,母亲一见她就唠叨,你赶快找个对象吧,不然以后你就找不到好人家了,甚至说她的高血压病是二凤不找对象给气的。想想曾经跟自已发誓要当一辈子黄花大闺女的吴美兰也已结婚生子。二凤越来越觉得自已进入了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境地。
什么理想?什么追求?每一次面对决择,她都感到无能为力,自己好像一只小船被浪潮推过来推过去。从农村插队到当老师,从老师到回矿,从职工食堂调到宣传队,又从宣传队调到党委办公室,这哪一次是自己的选择?在常人眼中这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但在二凤这里却是悲喜交加。悲的是每一次面对决择自己都无能为力,喜的是每一次无可奈何的结果都让她感到惊奇,她热爱老师这个职业,她喜欢在食堂做一名服务员,她衷情于宣传队这一行,打字员这份工作更是让她如痴如醉。二凤想起她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书中有这样一句话:凡事顺其自然,上天自有安排”。难道这就是上天的安排?既然自己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那就干脆听天由命吧!
办公室老康是一位年过四十的的中年女性,她中等身材略显微胖,也许是因为从事党委办公室机要工作的原故,她做事严谨,沉默寡言。
一次二凤正在办公室打字,老康推门进来,问道:
“小刘,还忙着呢?”
二凤看到老康进来,于是便说道:
“不忙,再有两行就打完了,您有事。”
老康说道:
“是有点儿事。”说着她坐在了二凤对面的椅子上。
说话间二凤就把字打完了,她从滚筒上取下色纸放在桌子上,然后抬起头问道:
“您有啥事?”
老康说:
“小刘,我想给你介绍个对象。”
二凤心想,这大浪来了,不知又要把自己这艘小船往哪推呀,凡正打算要嫁人了,于是她不加思索地就答应了:
“好吧!”
听了二凤的话老康笑着说:
“你也不问问我,男方的职业呀家庭情况等就这么答应了?”
二凤笑着说:
“我把自已嫁出去我妈的高血压病就好了,家庭情况您了解就行。”
老康笑着说:
“那你今晚下班到我家和他见见面。”
二凤说道:
“好吧!”
晚上下班后,二凤到食堂吃了点儿饭就直接去了老康家,进门看到炕沿边右面靠墙的地方坐着一个男青年,她看到二凤进来马上站了起来,老康赶忙对那个男青年说道:
“小陈,你坐着吧。”她回过头对二凤说:
“小刘,你坐在这儿。”她让二凤坐在了炕沿的左边。男青年和二凤中间隔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两杯水。
地上有一张圆桌,老康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她指着男青年对二凤说道:
“他姓陈,名叫陈宏旺,在咱们矿大车队上班,是一位卡车司机,今年二十六岁。”
随后她又指着二凤对男青年说道:
“这是刘二凤,矿党委办公室打字员,今年二十三岁。”
小陈看了一眼二凤笑着对老康说:
“这些我知道。”
二凤听他这么说,心想,我每天在打字室上班,从没去过大车队你怎么会知道我,于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浓黑的眉毛下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鼻梁很高,皮肤有点儿黑。看到他的第一眼二凤既没有心动,也没有反感。
“你母亲身体还好吗?”老康问小陈。
小陈答道:
“就是去年在家擦地不小心滑倒,把胳膊摔断了。”
老康又问道:
“现在好了吗?”
小陈回答道:
“好了。”
老康站起身走到炕桌旁,拿起一个水杯递到二凤手里,并说道:
“小刘,你喝水。”然后又把另一个水杯拿给小陈。她继续跟小陈说着话:
“你父亲工作很忙吧?”
小陈回答道:
“每天很晚才回家,家里的事全靠我妈。”
老康继续说道:
“那么大一个矿够他操心的。”接着又问道:
“你工作累吗?”
小陈回答道:
“累倒是不累,就是经常给矿上拉材料,出远门的时候多。”
老康又说道:
“开车慢一点,要注意安全。”
二凤从一进门就听老康不停地和小陈说话,也从中对小陈有一些了解。看时间差不多了,老康对他俩说:
“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以后多接触接触,互相了解一下,我希望你们俩能够喜结良缘。”接着她对小陈和二凤说道:
“你们俩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吧。”
二凤说:
“我已吃过了。”
小陈也说:
“我也吃过了。”
老康说道:
“那就早点儿回吧,小陈你送送二凤。”
小陈说道:
“我回宿舍正好经过她们那栋楼,我们是同路。”
出了门二凤对小陈说:
“你说你原来就知道我,你怎么知道我的?”
小陈笑着说道:
“你在宣传队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你。”
二凤接着说:
“后来人们不是都知道我有对象了吗?
小陈说道:
“我知道你没有。”
二凤问: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小陈说道:
“康姨和我母亲以前在一个单位工作,她俩关糸又特別好,打听你的消息还不容易吗?”
二凤说道:
“是老康出卖了我。”
小陈笑着说道:
“她也是为你好。”
说话的功夫他俩已走到二凤宿舍楼前,二凤一边向小陈挥手一边说道:
“我回去了。”
小陈离开,二凤上楼回到了宿舍,宿舍里只有贺姐一人,她正坐在床上织毛衣,看二凤回来她说道: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二凤说:
“出去串了个门儿。”
贺姐笑着说:
“今天太阳出从西边出来了,书虫学会串门了。”
二凤笑着说:
“有人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贺姐问道:
“怎么样?”
二凤回答道:
“一般吧。”
贺姐说:
“长相差不多就行了,关键看人品。”
二凤说:
“刚认识谁能看出人品。”
贺姐说:
“多处一处不就知道了。”
接着她马上又问道:
“他在那里工作?”
二凤说:
“在咱们矿大车队上班,是个卡车司机。”
贺姐停下手中的活问道:
“卡车司机?叫什么名字?”
二凤回答道:
“姓陈,叫陈宏旺。”
贺姐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她跳下床鞋也没穿跑到二凤跟前,她用两只手捧看二凤的脸说:
“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吧,你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