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看看你现在有什么?你是有钱还是有权利,要车没车,要房没房。”李玲冲着我喊到。我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上吸着烟。李玲又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要去上海玩,你从上学那会就答应过我,现在呢,你带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商场。你都二十好几岁了,你能给我什么?”我没说话,熄灭了烟,接着点燃了另一根。“你现在已经对我没有新鲜感了,反正我现在还年轻,我们离婚吧。孩子留给你,也不枉你们家的骨血。”“因为你是我的梦......”李玲的电话响了。

我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不是李玲的电话,而是我的手机响了。睁一目眇一目用左手接通了电话。我的双眼闭着,将手机放在耳边。“起床了,我们要接新娘子去了。”林聪说到。我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手机,凌晨四点半。放下手机,我的睡意全无。不知是因为林聪让我当伴郎的缘由还是梦到李玲的原因,我此刻很清醒。我依然用双手拖着脑袋,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在想:哎,我现在算是一个孤家寡人了,老婆和我离婚了,儿子到现在不愿意理我。而人家林聪,正好大喜。我曾经给不了李玲想要的东西,可是林聪和许静,两人都是高级工程师,不用互相迁就,反而互相帮助,互相理解。相比之下,我和他,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差得太远了。想到这,我的心里突然打起了退堂鼓,我觉得我不适合或者说我不配做林聪伴郎团里面的一员。因为他们都是我昨天在大厅看到的,西装革履,高谈阔论之人。我去做伴郎,只能徒增尴尬,其他再无用处。

简单的洗漱后,我小心翼翼地把酒店的被子叠好,把床单铺平,还有卫生间里面,很多东西我都没敢碰,因为我怕我走后,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会嫌弃我这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人。我慢慢地走出房门,似乎很痛苦地走下楼梯。其实我的腿已经不痛了,今天下午他的婚礼结束后,我就可以回去接着挣钱了。可是为了不做林聪的伴郎,我不得不装作这样。

当我下楼的时候,林聪早已在大厅等候。见我这样下楼,他急忙跑过来,搀扶着我下楼,并说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顺着他这个台阶说:“是啊,我的老毛病了,干了那么多年的活,腿有时候会很痛,这一痛啊就是一天,而且啊,还不能剧烈活动。可是今天你结婚,我想,我能克服,能坚持,走,接亲。”林聪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没了你,我的婚照样结,但你要是因为这个事再伤着,那我可愧疚一辈子。你别去了,在酒店等着我们吧,等着一会参加典礼。”我装作不情愿的样子答应了他,可是心中却有着一丝暗喜。但是话是这么说,可是作为我的好兄弟,他结婚我不去给他做伴郎,我也很难过。可是权衡之下,我还是选择了欺骗,毕竟我不想再被别人看不起了。

目送他们离开后,我走出了酒店,来到外面,因为我很想吸支烟,可是碍于在酒店,所以一直控制,但现在我来到了外面,可以吸一支了。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感觉轻松了不少。相比较而言,这种好烟给人的感觉和普通的烟就是不一样。虽然我说不出不同是什么,但我的味觉告诉我,这种烟,是好烟。

我一支一支地吸着,不一会,接亲的队伍回到了酒店。婚车停在了门口,我刚想走上前,就被人挤到了后面,好几台摄影机对着车门,好多家长领着自己的孩子堵在车前。我们这有一个习俗:小孩子要在新娘子下轿子之前要红包,据说这样可以保你一生顺利。其余的人也簇拥在车前,想要一睹新娘的芳容。整个门外,只有我,默默地站在后面,看着人们笑着,闹着。我呢,却像是一个局外人,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车门开了,新郎林聪下来之后,转身将车里的新娘抱了出来。人们欢呼着,林聪笑得像个孩子......

来到大厅,大厅里早已布置好了婚礼的现场。大家都有序地坐在了椅子上。我也不例外,虽然很少有人认识我,但我被林聪安排在了第二排,除去第一排是林聪许静的父母外,我算是比较重要的人了。随着优美的韵律想起,婚礼司仪开始了他的工作,一切看似将要顺利进行时,司仪却说,要在开始之前为新人准备节目。这甚至让林聪也一头雾水。

紧接着,旁边的大门开了,里面走出了四位穿着军装常服的人,他们踢着正步,整齐划一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婚纱的头巾。走到许静的面前,将婚纱头巾披在了许静的头上,头巾落下的那一刹那,许静像每个人心目中女神的样子,无与伦比的美丽与崇高。林聪见状,笑了。原来这四个不是别人,正是林聪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高考毕业,他们上了军校,现在都已是军官。林聪和四人分别拥抱完以后,拿起话筒说:“他们四个,现在正在服役,可是今天却为我,请了假,我真的很感激。”随后,婚礼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在这之后,司仪也开始了正式婚礼仪式。当司仪问完你愿意嫁给他和娶她吗,两人异口同声回答我愿意之后,现场再次响起了掌声,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

我坐在下面,凝望着他们,我的两个朋友。他们爱情长跑八年,终于修成了正果。我发自肺腑地祝福他们,并为他们高兴。但是,几年前,我又何尝不是整个现场的男主角呢?可现在呢?连一个伴郎我甚至都不敢做。

在仪式将要结束时,我偷偷地离开了现场,没有告诉林聪,而是自己打车回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我母亲给我打来了电话。“参加婚礼结束没有啊?”我说:“结束了,他们都挺好的,我正在回家的路上,打算下午再去干点活。”我母亲说:“你快把手里的活放一放吧。今天下午你去小江他们学校,开家长会。”我有些不解,问到:“你去不就行了吗?怎么非得我去啊?”我母亲说:“人家老师要求直系监护人去,我又不是直系监护人,哎呀行了,你赶紧去吧,一会晚了要挨批了。”我挂断了电话,告诉司机师傅在村口的小学停车。

紧赶慢赶,没有迟到儿子的家长会,这是他上小学第一次家长会,也是他上幼儿园以来,我参加的第一次家长会。听着老师的无关紧要的话,我有些困倦,仿佛回到了我自己上学的时候,虽然只是大致听明白了老师嘱咐家长们的内容,但这次家长会,也算是很成功。家长会结束后,我跟儿子说:“今天爸爸陪你,咱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我请客。”小江没理我,径直往前走去。我紧忙赶上前,近乎卑微地问道:“你想吃什么,爸爸就给你买什么。”小江站住了脚步。我以为我的话起了作用,可谁知,他看着我,说:“我不用,我回奶奶家了,还有,以后家长会,要么让我奶奶来,要么......让我妈妈来。”说完后,他向着我母亲家跑了过去。只剩我一人站在原地,一阵冷风吹来,站在风中的我,显得那么的单薄与孤单。

孑身一人回到了家,发现临走的时候忘记关暖气了,现在屋子里非常闷热,我关掉了暖气,打开了窗户。来到客厅,我把口袋中剩下的一盒“中华”香烟放到了书架上,顺手将自己买的“钻石”香烟放到了口袋里。这个书架,是林聪家从老家搬去市里楼房时,送给我的,上面还放着一本书,是余华先生的《活着》。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其实是我唯一一本看完的小说,我看着这本小说的封面,想着里面的人物经历,又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种种经历,五味杂陈,顿时涌上心头。

我想,我是时候把我的故事,介绍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