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羽与雷狂、电闪鬼祟的行动,引起风泉心中的猜忌。他的第六感警告他,他们一在策划些什么,甚至有可能褚子月的事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他不想怀疑自己的伙伴,但是却无法不怀疑,因为褚子月的消失,最有利的当然是他们这群视褚子月为眼中钉的,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若是火羽他们抓走褚子月,又为何要嫁祸给左右将军呢?掀起冥界、鬼界之争,对他们、对鬼界只是有害而无利的事啊!
在鬼魅离开后,他们原本也该迅速前去护驾,但是鬼王临前的绝决,命令他们不准插手,使得他们进退两难。最后,云残、雪飒决定跟去,而他则留下来注意火羽。
那三个人露出满意的笑容,火羽、雷狂往右行,唯独电闪往左走。风泉考虑了一会,决定跟住电闪。主要是他前往的方向让他起疑。
果然,电闪走进魉魔所在的黑幕森林,风泉幸而自己拥有操纵风精灵的能力,能够不必亲入黑幕森林而继续跟踪电闪。
片刻,风精灵在风泉的召唤下出现,报告所见一切事物。
“电闪大人进入魉魔大人的住所后,又前往石之堡看一个人类女子。”风精灵拍动着翅膀,身长不及三寸的在风泉眼前飞动。
风泉脸一沉,确认地问:“你确定是一个人类女子?”
“是。”风精灵拼命点头。
“魉魔在吗?”
“没有看见魉魔大人。”
风泉点点头,决定要亲自去看看那个被囚在石之堡的女子是否是褚子月。
他之所以询问魉魔在不在,主要是担心以他一人之力,恐怕敌不过魉魔及电闪的联手攻击,但若只有电闪一人,他则有六成以上的信心。当他到达石之堡时,就听到电闪的声音。
“时间到了,我来送你上西天。”
“什么意思?鬼魅他……出了什么事?”女声虽轻,却很冷静。
“大胆!竟敢直呼鬼王的名讳!”电闪不悦地斥责女子。
“你们竟然都敢设计陷害鬼魅,还有什么资格责备我。”女子不屑地轻哼。
“我们不是陷害鬼王,只是希望他能够冷静一段时间,直到忘了你这个祸水为止。”电闪的声音充满受到侮辱的不满。
风泉听到这已有八成明白,不觉一叹,这些忠心的部属孰不知正是将他们最效忠的君主推入万劫不复的炼狱中受苦。
他的一叹,惊动石室内的电闪,电闪叱声吼:“谁!滚出来!”
风泉缓缓地穿墙而入,温和的说:“是我。”
电闪一看见风泉,一张得意狂肆的笑脸瞬间泛白,继而铁青。“你跟踪我!为什么?”
“当然是想找到褚小姐啊。”风泉淡淡地笑。
“你!”电闪讶异地问:“你什么时候怀疑我们的?”
“从你们突然出现并且指认抓走褚小姐的人是左右将军时,我就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电闪不相信他们会露出破绽,却又不得不信。
“太巧合了,左右将军刚走,你们就出现了。而且当陛下相信你们的话时,你们以为没人发现而露出的得意笑容却被我看得一清二楚。”风泉平静地说,其实他先前只是猜测,完全没有把握他们和绑案有关,但……事实胜于雄辩,眼见为凭。
电闪受伤的看着伙伴道:“难道你相信左右将军胜过我们这些同伴?”
“与其说我相信他,倒不如说我了解你们,你们拂袖而去,信誓旦旦要将她除去,挽回陛下的心,我当日相信你们说的话,也才会怀疑你们。”风泉轻叹,苦笑地摇头。
电闪骞地大笑起来,表情也恢复霸气。
“就算你知道了也来不及了,再说我们本来就豁出一切了,只要能达成目的,死也甘愿。”
“我不会让你们伤害陛下。”风泉脸一沉,猛地出手攻向电闷。
电闪一惊,人一闪躲,谁知风泉攻击是假,救人是真,一把捉住褚子月就消失无踪。
电闪怒叱一声,紧接着追出去。想追上风泉并没有他想象的困难,因为多一个凡人多少拖延了风泉的脚步。
他在冥界、鬼界相交的结界处追上风泉。
“把那个女孩交给我!”电闪拦在他面前,怒冲冲地瞪着他。
“不可能。”风泉将褚子月护在背后,决定先打倒电闪再将她送到冥界。只希望届时不会太迟。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电闪脸色倏地铁青,毫不留情地朝风泉劈出一道电击。
刀形的闪电像条蛇窜向风泉,却不意中途转弯改朝褚子月噬去。
褚子月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风泉一把捉住往上扔,她瞪大眼,看着自己被他一送,送上一棵大树。
望着底下两条交错的人影,她只觉得他们扬起的烟尘迷蒙了她的眼,一想到鬼魅现在可能正在为她打一场硬战,她的一颗心就紧得喘不过气。若非她无法腾云驾雾,否则早就奔向他了。
看来风泉和那个叫电闪的人实力是难分伯仲,势均力敌。她虽急也无法帮助风泉结束这一场打斗,只有咬着唇,静待结果揭晓。
突然间,在他们的前方裂开一个大洞,一个银发灿烂的俊美男子自洞中出现。
一见到那名男子,褚子月不自觉低呼出声,是那个冥界的将军!
安培似乎也被眼前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吓了一跳,继而他的视线投射到坐在树干上的褚子月,眼光突然亮了起来。
安焙的出现立刻使得局势一转,风泉和电闪骞地双双停手,两双眼防备地盯着他。
“果然不出所料,是你们嫁祸给我们。”安培缓缓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看着他们。
“你怎么会到这里?难道陛下他——”风泉忍不住问。
“还没,但是我再不带她过去,只怕结果是两败俱伤,当然,鬼魅受到的伤害更大。”安培皱起眉,表情也不再悠然自得。
“谁告诉你是我们绑走那丫头的!”电闪握紧拳头,对安培的插手感到愤怒莫名。
“云残。”
简单的两个宇就划清他的立场,只见电闪全身肌肉愤张,风泉却是松了口气。
“那两个女人竟然勾结外人——”电闪一听是同为六大统领的云残、雪飒,不觉愤怒地跺脚。
“勾结外人,陷害自己君主的人是你!”安培不留情地反讥道。
“住口!不想跟你啰嗦!”电闪恼羞成怒,朝着安培又是跳脚,又是挥拳。
安培冷眼看着他道,“我也没有功夫和你做口舌之争。风泉,你带褚小姐先走,这里有我就够了。”
“休想!你们谁都不能走!”电闪大喝,挡在结界入口。
“你以为只凭你一个人就阻挡得了我们吗?安培轻松的口气带着讥嘲,更加触怒电闪。
只见电闪怒目一瞪,双手骞地射出漫天的蛟形冰箭,安培手一挥,冰箭瞬间蒸发于无形。
“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安培话说完,人已如风般窜向电闪,一时之间,两条人影已交手数回,破坏力更超过适才电闪与风泉之交战。
风泉蹙着眉,有些担心的看着电闪。论实力,他不及安培,比机智,他更比不上左将军,这一战,他是稳输不赢了。
“喂!”褚子月见电闪被安培缠住,立即喊风泉。
“他不会有问题吧?”
风泉回头仰望在树上的褚子月。“即使我和电闪联手,也不见得会是他的对手,你放心吧!”
“我不是说安培将军,而是说电闪。”褚子月摇头。
风泉愣了一会,露出淡淡的笑容。“电闪不会有事,安培不是那种会赶尽杀绝的人,他下手会有分寸的。”
褚子月微微地松口气,神情缓和地露出微笑。风泉盯着她看了好几秒,这才飞跃上树上将她接下来。“我们快走吧!”
褚子月瞥了一眼正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虽有些担心,但想见鬼魅的心情终是得胜。
她一点头,风泉立即拉住她步入结界入口,褚子月只觉眼前景象扑打过自己的眼帘,让她眼花撩乱的看不清。
过了好像一辈子似的,当她眼前一亮,景物变得清晰可见时,却又感到肌肤上一股强大的压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捏成团。
“陛下!褚小姐没事!”风泉的反应比褚子月快,他一眼就看到迷尘里两个缠斗的人影。
褚子月顺着他的眼光望向风沙、水浪互卷的地区。平静的表情立刻被恐惧占据,是鬼魅!她不禁惊呼出声,脱口叫唤鬼魅。
酣战之中的鬼魅本不应听见她微弱的呼唤,却心有灵犀地感受到褚子月的存在。
就在鬼魅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火羽也做了出人意料的决定,他决定全力扑杀褚子月,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的意念一闪,整个人就在众人毫无防备之时化做一道火焰袭向褚子月。
褚子月一颗心全系在鬼魅的身上,浑然不知危险将至,而当众人察觉异样时,早已来不及出手搭救,甚至连最接近褚子月的风泉都只能惊愕尖叫。
但是他们预期会见到褚子月变成一团火球的情况并未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及时地在褚子月周边制造一个防护网,当火羽接近时,随即被那道巨大力量推飞向后,若非雷狂接住他,只怕他早已直坠入忘川之中。
褚子月知这是谁救了她,因为她的一只眼自始至终都未离开鬼魅,亲眼看到当他救她时,撤回所有反击冥王的力量,毫无防卫地被冥王重创倒地。
“不——”她尖叫地扑向倒地的鬼魅,所有人都为这戏剧化的转变白了脸。
冥王佛拉斯脸白如纸,黑眸更加深沉,他没有想到鬼魅会在生死相拼之际,转头救人,而他,却伤在自己手下。
他仰天长叹,即使是鬼魅,也不可能在毫无防护之下承受他的一击,这一次,是他亏欠了他们!
褚子月奔到鬼魅身旁,将他的身子抱入怀中,眼泪似断线的珍珠,夺眶而出,滴滴落在鬼魅死白的脸上。
“不要!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生生世世,你不能失信。”她哽咽地将头贴在他脸颊边,凄凄地哭着。
鬼魅乏力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气若游丝般地在她耳边低语,“不要哭,我不会死,我鬼魅死不了的。”
“真的?你亲口说的,我相信你,可是如果你要是失约,我会跟着你一起死。”褚子月苍白垂泪的脸上浮现出绝然的坚毅,她的誓言绝不更改。
“嗯。”鬼魅忍着体内如火烧般的痛苦,抬起手轻抚她的脸。“当然,我不是说我不会放手,即使下地狱,我也会带你走,但是——”
他扭曲着嘴角,眼神开始涣散,褚子月害怕地摇着他的身体,惊恐地叫:“鬼魅!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鬼魅虚弱地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心却为她脆弱的眼眸而揪紧。他是那么爱她,甚至想带她一起走,但是,他的爱阻止他的欲念,她必须活着,必须努力活下去——
他知道冥王的一击虽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想复原却又得花上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而在他疗伤的这段时间,他将像冬眠的动物般,呈现完全假死昏迷的状态,这是他自身对自我的保护措施,只是如此一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何时才会苏醒,也许十年,甚至百年——
“我会回来的,我只是稍微休息一下…”他的身体虽然虚弱不堪,眼神却仍旧含笑带着过人的狂妄与自信。
“休息?”她不解地抬头看众人。
佛拉斯阴郁地回答她的疑惑。“鬼魅不会死,只是受伤需要一段长时间的休息,在身体痊愈之前,他会陷人深沉的睡眠当中,直到复原为止。”
褚子月一听,不由得破涕为笑,环抱鬼魅的双手更加温柔了。
她不在乎时间多长,只在乎鬼魅不会死。对她而言,一天和一生都没有分别,她会等他,直到鬼魅痊愈苏醒,或是她生命终止的那一刻到来。
“我会等你,你安心休息吧!”她轻柔地笑,手指像花瓣般地洒落他的眼、唇,又如母亲抚慰自己的孩子般温柔。
鬼魅疲惫的身体已发出休息的警告,然而他一闭上眼,也许会是一辈子不再相见,他如何舍得让她一个人痴痴等待?
他用尽力气转头看向佛拉斯,微弱而恳求地对他说,“帮我一个忙。”
冥王微蹙起眉,向来任性,凡事不在乎的鬼王,竟然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们处世的态度或许不同,但在本质上,他们却又是极为相似的,身为一族、一国之王,骄傲、不肯退让是必然的特质。
然而,鬼魅却在身受重伤之际对他发出求助的讯息,是那个女子改变了他吗?佛拉斯苦笑地想,纵使是百炼纲也会有绕指柔的一天。
是心有所感吧!所以他只是点头问:“什么事?”
“帮我送子月回人界,并且做你认为最好的事。”似是打哑谜,鬼魅的眼底乍现一丝青焰,却只是一瞬即逝。
佛拉斯似是一愣,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点头,“我知道了。”
得到佛拉斯的允诺后,鬼魅似是松了一口气,强撑振作的身体像是萎缩一般,躺在褚子月的臂弯中,竟然显得透明而虚无。
褚子月下意识地抱紧他,好像如此做,就能延迟他的时间,泪珠依旧成串地滑落她苍白的脸,她并没有嚎啡大哭,只是静静地流着泪看着她的爱人。
鬼魅无力的强挤出一丝微笑,款款深情又似抱歉地低喃,“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记住我爱你…”
语声未歇,鬼魅的身体突然发出灼热刺目的光芒。褚子月咬紧唇,泪流满面地看着鬼魅消失,只徒留她手上的一颗青色透明水滴形的宝石。
她茫然地盯着手上的宝石,终于忍不住低声啜位,哀痛的啜泣声比任何凄厉的哭叫更叫人不忍。
火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雷狂则是跪坐在一旁,他们的计划达成了,但当鬼魅散形的那一瞬间,他们后悔了,悔恨像狂潮袭向他们,令他们痛苦地发出哀鸣。
风泉、云残、雪飒同样面目惨白、黯然地默默垂泪。
佛拉斯目光如炬扫视他们,冷漠地说:“鬼魅慑魂入玉中,等他复原后自会还形。这颗青玉,看你们是要带回鬼界或哪里都随便你们,但若你们再擅入冥界,休怪本王无情!你们走吧!”
风泉望了望云残、雪飒,突然向冥王跪下。“冥王,我们有一请求,恳请冥王——”
佛拉斯瞥他们一眼,沉声问:“什么事?”
风泉神情哀戚地说,“我们陛下受伤敛形休养,鬼界势必会陷人入王位之争,我们无力守护陛下,恳请冥王陛下保护我们陛下,直至他苏醒。”
云残、雪飒也同声要求:“恳请冥王陛下答应。”
佛拉斯眉头一敛,才叹口气,答应他们的要求。
“我答应你们,有我佛拉斯在,任何人都无法趁鬼魅沉睡之际侵袭他。”
“谢冥王陛下。”他们道谢过后,看了褚子月一眼,暗叹一声地将雷狂、火羽带离冥界。此后,鬼界的苦难就由他们承担吧!
佛拉斯望着仍呆坐一旁的褚子月,眼神不觉缓和下来,虽然这个空间经由他和鬼魅的力量共同集结成一个异次元空间,使得众人能在一定的范围内站立、行动,但鬼魅沉睡使得这个空间已经开始歪斜了,一旦空间完全崩塌,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直坠忘川,尤其是褚子月。
他温柔地扶起褚子月,她也任由他带领着离开忘川上的异次元空间。
当她自哀伤中稍为振作,才发现自己已身在一个寂静、辽阔无边的草原上,而黑眸的主人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这里是哪里?”褚子月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将哀痛藏入心底深处。
“这是冥界的梦境圃。”佛拉斯平静地说。
“梦境圃?”
“嗯,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接受风泉等人的请托,要保护沉眠中的鬼魅。”佛拉斯仰起头,接受和煦的微风吹拂过他的发、肌肤。
褚子月握住青玉的手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怫拉斯看着她的举动,并未开口阻止,若她想逃,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更何况,他知道她不会做出危害鬼魅的事。
果然,他才想罢,褚子月将青玉贴在颊面厮磨,似在低语又似在微笑。半晌,她伸出手将青玉递给他。
“谢谢你将他安放在这个美丽的地方,让他能一醒来就看见这广阔的天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任他翱翔,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知道他在这,我也放心了。”褚子月温和而认真的看着佛拉斯,忧伤的眼眸使她看起来彷佛一夕之间成长、苍老了。
佛拉斯接过青玉,半晌,躺在他掌上的青玉发出强烈的青色光芒,继而转为柔和、趋于晦暗。
他的手一握再张开后,青玉已不见综影,反倒是远处闪了一闪,一座透明如六角星石的水晶突地轰立远处。正中央就嵌着青色玉石,沉睡的鬼魅就在其中。
“我已经在青玉身上封印,除非鬼魅苏醒,否则没有人能接近水晶结界。”佛拉斯站在她身边说道。
褚子月微微点头,平静地令人诧异。
“现在我就送你回人界。”佛拉斯伸手向她,褚子月依依不舍地望了青玉最后一眼,将手递向他,闪光突现忽隐,褚子月知道此生再也无缘相遇了——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都会等着你,等你来寻我。
褚子月对着自己的心立下誓言,情浓烈、意难转,这是她对鬼魅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