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拍花子

用过晚膳之后，就听院子里的两个小丫头在外面叽叽喳喳地说话。议论声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沈清歌听到。

“我刚才去厨房端饭菜，听厨房的人说，日后咱们夫人不当家了。府上大事小情让我们只管去找刘管事。”

“怎么回事儿？夫人都管了十几年的家了，好好的，怎么就架空了？”

“不知道呢，有人说是夫人吃里扒外，将咱府上的家底儿都贴补给了她娘家的哥哥，结果她那个哥哥不争气，将所有银子全都输了一个精光。”

“哎呀，平常对咱们那么苛刻，动不动就罚月例银子，拿这个要挟咱们，监视九王妃的一举一动。到头来，是全都省下来打了水漂。”

“可不，多亏老爷发现的早，要不拼死拼活攒下的家产，全都不翼而飞了。现在老爷自己掌管府上银钱，一些琐事就都由刘管事处理。”

“活该，早年间老爷南征北讨，不在府上，她们娘儿俩可嚣张惯了。如今老爷回府，还能任由她们胡作非为吗？”

......

沈清歌对结果很满意。

姜氏在将军府一手遮天的现状终于改变了。

只要她一无银两，二无人手，还怕她作什么妖呢？

她若是夹起尾巴来好好做人也就罢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自己给她留三分颜面。否则，今日之事，就是个警告。

接下来两日，无论是宫里，还是将军府，倒是都相安无事。

皇太后病情好转，已经可以下床四处走动，与患病之前，并无多大区别。

沈清歌便将她的液体停了，以后只需要按时服药即可。

皇帝老爷子十分高兴，正巧赶上端午节，便决定宫中设宴，阖家团圆。

宫宴就定在下午，各位王爷公主，全都携家带口地进宫。

男人们之间涌动的，是朝堂之间的风云，与权势之间的较量。

女人们，则妆扮得优雅多姿，从一件不起眼的耳环上，都渗透着它不菲的价值，可以作为在妯娌与姐妹之间炫耀的资本。

战北宸刚从军营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甚至于战袍之上还带着尘沙的味道与冷冽的士气。

沈清歌上午便进宫给太后送药，太后执意留她在宫里吃蟹黄糯米粽子，因此也未回将军府。

一身简单的装扮，素简得不能再素简。站在一堆朱环翠绕的女人中间，甚至于有些寒酸，就像是她们身后跟着的丫鬟。

但是大家全都心知肚明，今日她才是宫宴的女主角。

与其说是家宴，倒是还不如说是她一人的庆功宴。

这个在皇帝跟前一出场，就一鸣惊人的女人，再次创造了神话，将得了绝症垂危的太后娘娘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所以谁也不敢小觑。

宫宴还未开始，大家聚在一处聊天。

上京城的稀罕事儿，东街老字号的胭脂铺子，谁家的家长里短，都是她们口中的谈资。

六王妃今日打扮得尤其花枝招展，金首饰坠得发髻都摇摇欲坠。

大公主笑着打趣她：“你打扮得这样富贵，出门可要多带几个侍卫，小心被那拍花子给掳了去。”

太子妃纳闷地问：“什么叫拍花子？”

大公主眨眨眸子：“敢情你还不知道呢？”

太子妃摇头：“我见天围着个孩子转悠，淘得没边没沿的，哪有空闲听人说那些闲话？”

大公主神神秘秘地道：“我家侯爷说，最近这几日，上京城里接连失踪了十五六个俊俏的小姑娘，都刚刚十六七岁的年纪，杳无音讯。

据有亲眼目睹的人说，是遇到了拍花的人贩子，拿漂亮的珠花引诱小姑娘到跟前，只往后脑勺上这么一拍，小姑娘就神志不清，迷迷瞪瞪地跟着拍花子走了。”

几人全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被拐卖了？”

“大概是呢，很多人都猜测，应当是被人贩子拐了卖去青楼里了。可官府的人却什么都查不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说蹊跷不？”

“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前天伯爵府上，也派了人来我府上寻找他家的二姑娘，说是自己偷偷溜出伯爵府，半晌都没有回家。问是否来我家寻府上几个姐儿说话。该不会也被拍花子迷晕拐走了吧？”

“说得瘆得慌，都是捕风捉影吧？伯爵府上二姑娘一向性子跳脱，跟个假小子一般，老是喜欢偷跑出府逛个庙会，四处寻个乐子，一天不见人影是常事儿。你可让府上几个姐儿离她远一些，免得被带野了。”

“这还真不是危言耸听。现在，这上京城一到傍黑，那些家里有女儿的人家，就都关闭了院门，不敢出家门半步。所以说，六王妃你打扮得这样漂亮，出门可真要小心一点。”

六王妃被大公主打趣，笑得肆意：“大公主你又拿我开心，那拍花子眼睛可不瞎，就算是拐卖，那也是专挑三嫂这种赏心悦目，又才情高雅的，一瞧就是花魁的底子，也好卖个好价钱。”

大家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卫婉莹身上，哄堂大笑。

卫婉莹笑着拍了六王妃一巴掌：“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你，”六王妃往一边躲，嘴皮子却毫不示弱：“我们谁人不知道卫家姑娘才貌双全，乃是上京第一才女啊。否则，母后能让你去九王府教导九弟妹吗？”

卫婉莹啐了一口：“这是谁在背后胡说八道，挑拨我与九弟妹的关系？九弟妹冰雪聪慧，多才多艺，我们只不过相互切磋切磋而已。”

六王妃十分感兴趣：“九弟妹竟然还是深藏不露啊？是不是打算，挑选个合适的时机，悄悄地再给我们来一个一鸣惊人呢？”

话里有话，带着讥讽之意。

沈清歌在一旁吃瓜，没想到吃到了自己身上，只淡淡地道：“三嫂不过谦虚两句而已，你也相信。”

大公主也嘲讽道：“将军府与侯府比邻而居，她有什么本事，我还是知道的。她自幼就连音律都不曾学过，大字也识不得几个，能懂得什么才艺？”

六王妃跟着一唱一和：“这也未必呢。就比如，九弟妹会跳大神，还会请黄大仙上身，这些大公主您未必就知道吧？”

这话音调略微有点高，整个大殿，众人全都听了个清楚，齐刷刷地看向这群不省心的女人。

有人低低地窃笑，毫不掩饰对沈清歌的嘲讽与讥笑。